反叛與反思：西方傳統藝術、現代藝術與后現代藝術的審美現代性差異

李 文

（四川大學，四川 成都610026）

從古典藝術，到現代藝術，再到后現代藝術，人們從前以為美而崇尚的，現在卻丟之棄之；曾經以為丑陋不堪的，現在卻追隨崇尚。這種變化背后，是舊審美取向和觀念的消亡，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生活觀念，價值理念和審美取向。工業革命之后，人們的審美取向和藝術判斷受社會變革的影響發生改變，傳統藝術的客觀性現代藝術的表現性所取代，進一步發展創新，呈現后現代性，審美現代性也日趨明確起來。

一、現代性與審美現代性

現代性包括社會經濟、政治、制度等方面的變革，與古典主義的傳統范式是相對抗的，試圖打破原來的藝術傳統，轉向情感、感性與藝術，從而形成了一種新的藝術觀念。而審美現代性則主要反映情感、心理、體驗等方面的變革，轉而涉及社會文化、美學等審美方面。

涉及方面不同，產生的影響不同，使得現代性與審美現代性兩者時常處于對立的狀態。伍爾夫有句深有感觸的話：“向內心看看，生活似乎遠非如此。”黑格爾也說：“只知道理性科學的人，就像從玫瑰中提煉香水的藥劑師，而知道感性審美的人，則像一個能嗅到玫瑰香味的孩子。”由此看出黑格爾呼吁人們，在理性之外，更難得的是根據感受去判斷事物，尋求感性的價值。

審美現代性的野心在于通過對審美的探討，來實現對當前社會高度現代化的批判，崇尚新事物，支持割裂與摒棄，企圖展現世界的感性、反理性、神秘和未知。而這無疑有助于我們完整地認識世界，重視精神、價值理性、創造感性。

二、西方傳統藝術、現代藝術與后現代藝術的定義及其特點

（一）西方傳統藝術更關注客觀存在性

西方傳統藝術指西方史前古代到中世紀這段時期的美術,也包括了整個西方文藝復興時期美術。題材上，較多的是是西方貴族的肖像畫和生活場景，平民的生活狀態，以及風景風俗和靜物寫實等。表現手法上, 追求物體的光影、透視、結構等，更追求客觀存在。

（二）西方現代藝術崇尚主觀性和獨特性

十九世紀末，出現了一傳統繪畫不同的新畫風，西方美術也進入了新的階段。藝術家進行各種嘗試“實驗性美術”，也稱為“現代派美術”，也就是現代主義美術。在這時期，一戰和二戰相繼爆發，社會動蕩不安，科技工業得到快速發展，各種思潮活躍，為創作提供了素材與活力。藝術家開始強調主觀表現，探索不同的藝術形式，追求藝術的獨創性，為之服務的語言也變得荒誕和抽象起來。這時期的作品中，不難體會到作者對社會的消極悲觀和對生活的失望，個人主義和虛無主義及其強烈。

（三）西方后現代藝術更加多元，嘗試表達多種思維方式

后現代藝術主要指歐美各國出現在現代主義之后的前衛美術思潮。后工業社會中，文化矛盾沖突不斷激發，新的思潮也從中涌現，被應用于社會經濟、政治、宗教等眾多領域。“后現代主義”一詞的最早提出是在西班牙作家奧尼茲的著作中, 直到20世紀70年代才作為一種文化現象被接受，并產生了全面影響。其特點明顯，第一,對之前的審美范疇提出挑戰，嘗試打破生活和藝術的界限，藝術平民化，可被大眾傳播。第二, 敢于質疑主流的藝術思潮；第三, 不再局限于形態學，轉而研究方法論，開始用藝術表達思維；第四, 反對個性，強調客觀。

三、反叛：審美現代性下三者的區別

1.“光暈”的消失與重現——藝術審美對象及存在價值的不同。藝術存在一定的價值。本雅明認為人類與藝術兩者之間存在著一定距離，藝術對于人類，是神圣又高尚的。，并把它稱之為“光暈”。傳統藝術是神秘浪漫而極具詩意的藝術，理想的“光暈”一直閃耀縈繞在其周圍，而現代藝術是機械復制工業的藝術，機械齒輪將神秘的“光暈”消磨殆盡，后現代藝術則想重拾理想，讓這神秘“光暈”重現。傳統藝術的崇拜價值，到現代藝術的展示價值，再到后現代藝術的思辨價值，藝術的目標不斷變化，很多東西被丟掉又被撿起。審美現代性就是在“光暈”已散的時刻回歸，重新撿拾起大眾在現代藝術中丟掉的情感、理想和詩意。

2.審美對象的不同，催生出不同的價值，不同存在價值的藝術，又對時代的審美對象有不同的要求和期待。西方傳統藝術的美學原則，是用之前的規范來表現現實中的道德規范，關注理性，而模式情感，強調繪畫結構的嚴謹，構圖的均衡與完整，堅持作品中的莊嚴肅穆。現代派呈現題材多樣性，表達多元性。而后現代藝術呈現出來反對現代藝術的意識，追求藝術通俗性大眾性，拉近藝術與生活的距離。

西方傳統藝術的受眾較小，屬于藝術精英化，主要針對的是少數貴族，不能被大眾所理解和接受。現代藝術則提倡為了藝術而進行藝術，主張抽象性，表現性和象征性。后現代主義藝術在傳統藝術和現代藝術基礎上，嘗試用藝術表達多種思維方式，尋求多元，追求藝術平民化，生活化，讓藝術成為大眾的快餐藝術文化。

3.藝術的兩個世界，理想與現實——藝術的表達不同。表達理想與尋求真實，是每個藝術家都會面對的思考。每個時代的藝術, 一方面淵源于過去的形式法則, 另一方面也來自于歷史發展的結果。思想觀念的異同。傳統藝術表達手法更強調尊重客觀事實，理性對待創作對象的現實形象，追求嚴謹的結構、飽滿均衡的構圖，題材也多取自現實生活，反映人們的生活狀態。總的來說，再現為主，表現為輔。現代主義藝術表現手法更為抽象，漠視客觀，轉而強調個人心理等主觀感受, 表現為主, 再現為輔。后現代主義呈現反現代主義，從關注主觀情感轉向強調客觀世界，不追求具體的形態感受，象征性，獨創性。

4.反叛與超越的自覺姿態——藝術的哲思不同。不同民族，不同畫派，藝術風格與該民族和畫派的哲學思想、思維方式息息相關。從古希臘時期開始，傳統美術追求人與自然之間、人與人之間、群體與個體之間、理性與感性、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和諧狀態。現代派藝術受到19 世紀德國唯意志主義哲學思潮的影響，夸大意志的作用，認為哲學應該拋棄傳統的認知方式，把人作為重點研究對象，反對傳統價值觀，主張超越傳統范疇之外探尋世界本質，熱衷規范的制定，追求完美。后現代藝術則更加落地，敢于質疑。它懷疑現代主義標準的建立，承認多樣性，熱衷多元化，拒絕單一，抵制統一。隨著標準的缺失，藝術自由度也進一步增大，包容度更高，不同的文化也得以融合吸收，使得后現代的藝術自由度比與以前任何時期都大。后現代藝術仍舊不可避免的順承了現代主義的部分觀念，卻不是對傳統的復刻，而是在傳統基礎上，向前發展的新藝術。

5.反思：從審美現代性角度審視三者的關系。英國著名藝術批評家赫伯特·里德曾說：“整個藝術史就是一部關于視覺方式的歷史。我們所見的東西并不決定于固定不變的光學規律，而是決定于發現或構造一個可信的世界的愿望。”西方傳統藝術、現代藝術與后現代藝術的區別與聯系也是如此，在不斷的發展變化中，互相影響。

傳統藝術是獨有的文化，經歷了歷史的沉淀和時間考驗，不可能全然退出歷史的舞臺。現代社會的多元，也同樣允許現代主義思潮和后現代主義思潮共存，后現代主義也是繼承了現代主義的可取之處，加以觀點創新和手法創新，才有了這般繁榮生機。

四、結語

總而言之，21 世紀的后現代藝術更多樣性、多變性、多元性、創新性和未知性，現代藝術和傳統藝術也會用自己的方式，以不斷發展的新的面貌展示自己，繼續在歷史舞臺上發揮影響，三者之間相互影響，卻又獨立共存。

西方藝術作為人類藝術的中一個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對人類藝術是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其中西方傳統藝術、西方現代藝術與西方后現代藝術在審美對象、表達方式等多個方面都存在差異，卻又不僅僅是對立與反叛，而是相互影響并獨立存在。西方傳統藝術有著深厚的歷史積淀和文化背景，必然會與西方現代藝術和后現代藝術并存，繼續發展在藝術史上發揮影響。

隨著時代的發展，西方現代藝術與后現代藝術在傳統藝術的基礎上，也必將不斷拓展創新自己的領域。三種藝術豐富而又不同，為大眾提供了豐富的角度、視野與思維，沖突挑戰存在的同時，也為藝術注入新的活力，提供了新的契機，在人類藝術史上持續發揮光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