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M-S 理論的傳統商業街道色彩和諧度評價研究
——以福州市三坊七巷南后街為例

施嚇霞，朱里瑩，閆 晨，蘭思仁

福建農林大學 園林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0

街道景觀中，建筑色彩總是給人帶來最直觀的感受[1，2]。1950 年開始，國外研究學者就建筑色彩與人類心理[3]、建筑空間結構[4]、色彩文化[5]等因素之間的聯系進行探討。近十幾年，西方的街道色彩研究主要致力于管理體制[6]、色彩計劃支持系統[7]、色彩組合與情感因素關系[8]等色彩規劃方面。我國城市色彩起步晚，主要引用國外的色彩理論，且多應用在宏觀與中觀的調研與分析，較少涉及街道這樣小尺度的研究。M-S 理論相較其他色彩調和理論，彌補了對于配色區域定量化方面研究的不足，更適合應用于微觀尺度的色彩調研與分析，例如傳統商業街道。傳統商業街道色彩的有效保護有利于地域風貌與文化底蘊的保護與傳承，對提高民族凝聚力具有重要意義[9]。基于此，本研究以福州典型傳統商業街道三坊七巷主軸南后街為例，依據M-S 理論，并以問卷為輔助，評價南后街街道色彩和諧度，并針對性提出優化策略，以期對傳統商業街道的保護與合理開發提供參考價值。

1 相關概念與理論

1.1 色彩和諧度

色彩和諧度是指色彩組合統一、協調、令人愉悅的一種視覺感受[10]。《西方美術史》提及“美就是和諧”，雖不能就此斷定二者等同，但可以看出色彩和諧是普遍性的審美形式[11]。

1.2 傳統商業街道

傳統商業街道作為傳統街道其中一種類別，往往具備以下特征：1、具有特定的空間尺度，街道寬度與街道建筑高度比例約為1:1.2～1:2；2、具備傳統的商業空間秩序：中國的傳統商業街道空間中往往都有節奏的存在一些公共建筑與一些小廣場；3、特有的“前店后坊”，任選任購的經營模式：現部分傳統商業街道依附于生活性街道，這也是我國傳統商業街道建筑的一大特色[12]。

1.3 M-S 理論

M-S 理論的色彩幾何公式化將色彩的色相、飽和度與明度進行了定量化的描述[13，14]。并引用了美國數學家George David Birkhoff 有關符號美學研究中的審美度公式[15]：M=O/C。

其中，M為美度；O為秩序因素；C為復雜因素。Moon P&Spencer DE 把審美公式運用到色彩組合的評價中，并通過實驗得知彩色在參與色彩組合時會得到不同的數值：O=∑Or（無彩色參與組合時）或O=∑Ot+∑Ov+∑Og(有彩色參與組合時）

上述式子，Or代表秩序因數，是無彩色參與組合時的狀態；Ot、Ov與Og是有彩色參與組合時的狀態，分別是由色相差值、明度差值、飽和度差值決定的秩序因數，差值決定了色彩的間隔關系。

此外，復雜因數C的組成，C=Cm+Ct+Cv+Cg。

Cm是色彩組合中的總色彩數；Moon P&Spencer DE 認為在色彩形成的組合中，Ct是具有色相差的色對數，Cv是具有明度差的色對數；Cg則是具有飽和度差的色對數[16]。

2 大眾視角下的傳統商業街道色彩和諧度評價

2.1 研究區概況

福州南后街西起楊橋路口，南至吉庇巷和澳門路交叉路口，全長634 m，是三坊七巷的中軸，兩側分布傳統商業店鋪。它不僅福州是文化、商業與旅游價值的集中體現，更是反映福州整個傳統街道歷史風貌的一個重要標志。現存的南后街建筑超過80%是由2009 年后相關部門整改仿建而成（見圖1）。在新時代背景下，如何保護與合理傳統商業街道建筑色彩值得深思。

2.2 問卷調查目的與內容

圖1 南后街現狀圖Fig.1 Present situation of Nanhou Street

保護區域歷史文脈與營造舒適的商業氛圍離不開大眾的參與。因此，在運用M-S 理論進行色彩數據分析之前，筆者先以問卷調查的形式對研究基地的市民進行調查，從而得知市民對南后街色彩和諧度評價情況以及對南后街地域性色彩元素進行歸納。這些信息的采集對后期M-S 理論數據運算過程起改善運算公式獨斷性的作用，提高研究結果的科學性。

完整的問卷結構包括：標題、前言、指導語、問題、選擇答案、結束語等內容[17]。本研究的問卷調查設有兩個部分，即個人基本情況與研究基地的色彩評價（見附錄）。

2.3 問卷調查過程

本次調查的受訪人群為：1、仍在傳統商業街道生活的居民：他們見證了福州傳統商業街道的發展與變化，對調研基地有著深厚的感情；2、長期在南后街經營商鋪的商家：他們可能經歷過街道的翻新改造，對街道建筑色彩有著深刻體會；3、來來往往的市民與游客也是街道建筑色彩最直觀的感受者。由于問卷部分內容涉及色彩專業知識，故調研方式采取一對一，旨在受訪者對問卷問題有疑問時及時給出準確解釋，并非刻意引導采訪者的答案，這樣不僅可以使民眾的意見準確表達也將提高數據的真實性與有效性。

2.4 問卷調查數據整理與分析

2.4.1 個人基本情況分析 此次調查總共發放問卷90 份，有效回收90 份。人群基本情況數據顯示，男性占受訪人群總數的43.33%，女性占比56.67%；年齡分布上集中在26～35 歲的青年；受訪群體的文化程度普遍偏高；受訪者的身份分布相對平均（見圖2）。

圖2 受訪人群基本情況匯總Fig.2 Summary of the basic situation of interviewees

2.4.2 基于問卷調查的南后街色彩評價 對于“南后街地域性建筑”，筆者通過實地調研和文獻查閱，篩選了五種典型建筑與示例圖作為答案選項，另外給受訪者設置了補充選項。數據結果表明，91.36%的受訪者皆勾選了全部選項（圖3）：民國青磚建筑、木構建筑、白墻灰瓦、灰墻灰瓦、石牌坊，“其他”選項未有補充，因此可以看出，群眾對石材和磚瓦等地域固有的天然素材的顏色接受度高，認同感強。往往主客觀相結合才能得到準確性高的色彩評價結果，因此，在后續進行色彩客觀數據計算時，筆者將以上地域性建筑歸類為色彩和諧建筑，改善計算公式的獨斷性，提升本研究的科學性。

圖3 南后街地域性建筑示例Fig.3 Example of regional architecture in Nanhou Street

對“最能代表南后街整體色彩的色調”的問卷結果進行數據分析，發現40.00%的受訪者認為是灰黃色，33.33%受訪者認為南后街的整體色調是黃色，“灰色、黑色、白色及其他”的百分比低。

在分析“認為南后街的街道建筑色彩整體是否和諧”的問卷數據時，意外的發現63.33%的人認為和諧，只有一兩棟可以忽略不計；“局部混亂，少數色彩問題建筑”、“不和諧，明顯感受道色彩刺激”、“非常不和諧，整條街道色彩混亂”三項綜合只占比20.00%；沒有關注的人群約占比16.67%。“您認為南后街具有色彩問題的建筑有哪些”，未有受訪者進行補充。

在“認為周邊現代建筑色彩與南后街建筑色彩是否和諧”的問題上，群眾關注度并沒有筆者預期的低，有30.00%的人選擇“沒有關注過”；“和諧”與“不和諧”的占比趨于平衡，各占36.67%、33.33%。

在談及福州傳統商業街道的發展過程中，伴隨令人惋惜事情時，88.89%的受訪群眾都勾選了問卷給出的選項（傳統建筑被拆毀重建、風俗民情逐漸消失、過渡商業化、商業形態趨同、色彩污染），另部分群眾補充其他（節假日購物舒適度降低、商業功能單一等）。

綜上，群眾對南后街街道色彩評價結果可概括為：1、群主普遍認為南后街主色調為灰黃色系；2、群主認為南后街街道色彩和諧，只有一兩棟可以忽略不計；3、從關注度選項的數據分析可以看出，群眾對色彩和諧度的關注度還有待提高，群眾色彩意識較弱。

3 基于M-S 理論的傳統商業街道色彩和諧度評價

3.1 數據來源

考慮到南后街兩側街道“三坊七巷”的特殊性以及其他情況對建筑數量的獲取造成的影響，該次調研在樣本量的選取上進行以下劃分：以使用功能的不同區分街道建筑數量，一個商鋪計為一棟建筑；由于“三坊七巷”主入口牌坊在街道占有一定面積比例，因此一坊或一巷計為一棟建筑；無法探知內部結構的狹長墻面，一面計為一棟建筑；南后街入口西側的仿古長廊占地面積較大，一亭計為一棟建筑。

3.2 調研準備與過程

本研究調研共計149 份大樣本量，東側80 棟，西側69 棟；單棟建筑的色彩拾取點根據建筑立面面積的占比大小，定為建筑墻面、門窗、戶外廣告、柱子與欄桿5 個占有較大比例的色彩[18]。依據M-S 理論的色彩幾何公式化，方便主要色塊間的對比，建筑輔助色與點綴色在此忽略不計[13]。色彩拾取采用兩個方式：1.在避免人流、車輛的干擾條件下，使用尼康D7200 等距依序拍攝南后街臨街建筑；2.以不受光照與環境色影響的3 nh 高精度測色儀配合NCS 國際標準色卡反復測試（圖4）。數據采集采用同一位置多次拾取色彩值，然后取平均值的原則，以減小誤差。此外，建筑的部分色彩難以用儀器直接采集（例如較高的窗戶），該情況下，采用photoshop 軟件與色卡配合獲取色彩值，當數據產生沖突時，以現場采集的數據為準。

圖4 調研儀器（圖片來源于網絡）Fig.4 Research instruments(Pictures from the internet)

3.3 結果分析

3.3.1 南后街主導色突出，地域特征明顯 根據實際情況繪制光譜色度量化分析LAB 值[19]直方圖（圖5）。從光譜色度分布區間與分布頻率上看，L 值集中分布在（24，34]、（34，44]，以灰色（中度亮度）為主，約占比60.4%，；A 值集中分布在（1，8]，處在灰色（中亮度值）；B 值處于黃色（高亮度值）的區間有（6，13]、（-1，6]、（13，20]，分布頻率高達93.3%。因此，南后街的主導色彩為灰黃色系，其以灰黃系木構為建筑基調[20]，符合福州的地域特色，整條街道主導色突出，基本與問卷分析結果相同。

圖5 光譜色度量化分析LAB 值直方圖Fig.5 Spectral chromaticity quantitative analysis of LAB value histogram

3.3.2 街道建筑色彩和諧度高，色彩秩序協調 根據M-S 理論對色彩的幾何公式化，對建筑進行依次編號為1、2、3......并把兩兩相依的建筑主導色色彩屬性相減得出差值，對應M-S 理論的色彩間隔分類中進行區域劃分，進而分析南后街的色彩和諧度情況。結果顯示，南后街大部分街道色彩和諧度情況較好，表現為兩個相鄰建筑色彩之間任意兩個色彩屬性或三個屬性均處在調和區；個別建筑色彩破壞街道色彩連續性，色彩問題表現為色彩的色相與彩度屬性處于曖昧區，或彩度、明度處于曖昧區，或色相、明度、彩度均處在曖昧區。初步篩選和諧度偏低的路段為：東側1～4、21～25、41～43、75～80；西側22～25、29～31、35～37、59～61、66～68。

進一步運用美度分析公式對上述初篩結果進行進一步過濾分析，計算可得到色彩調和美度分析表（見表1）。

表1 色彩調和美度分析表Table 1 Color harmony beauty analysis table

依據M-S 理論的美度分析，以美度值0.5 為零界點，低于0.5 為和諧度偏低的建筑。由此可得色彩和諧度低的建筑編號有：東側1、3、22、（23）24、75、76、78、79，西側22、23、24、35、36、59、60、67，將以上色彩問題建筑與問卷分析所得地域性建筑進行比對，以保護地域特征為出發點，將群眾普遍認可的地域性建筑從問題建筑中剔除，最終結果顯示：與問卷結論基本相符，南后街建筑色彩和諧度高，僅東側編號為79 的建筑需要進行改進（見圖6）。

圖6 南后街街道色彩問題建筑圖Fig.6 Nanhou Street color problem architectural drawing

79 系福建省海峽民間藝術館與麥當勞之間一堵狹長的水泥墻，內部結構不詳。水泥又名“粉狀水硬性無機膠凝材料”，色彩屬性上，213/16/71 的灰度與南后街灰黃色調顯得格格不入；肌理上，歷史保護建筑外墻保護修復具有一套科學的修繕方式，講究建筑歷史的真實性與完整性[21]，一味的采用現代最粗糙的裝修方式來應對，在古香古色的南后街顯得過于突兀；行人體驗上，大部分受訪者反映水泥墻降低了南后街街道購物舒適度，削弱街道魅力。

3.3.3 周邊現代建筑環境與傳統商業街道環境違和，色彩和諧度低 隨著經濟發展和城市化建設步伐的加快，城市建設與傳統街道保護的矛盾開始日益突出[22]。對于傳統街道的保護，相關部門總是把它當作一個單體來保護，而忽略了對周邊現代建筑環境的約束，使傳統街道環境變得孤立，甚至導致城市喪失整體色彩風貌[23]。縱觀南后街周邊住宅區與商鋪建筑，現代商鋪建筑的鋼筋混凝土框架、玻璃窗、簡單的幾何造型與傳統建筑材料、建造工藝的精致顯得格格不入[24]。

以臨近南后街北面入口的衣錦華庭商鋪為例，一樓商鋪光譜色度L 值主要分布在（40，55]，A值約44%分布在（-5，10]區間，B 值約33%處在（10，25]區間、22%分布在（25，40]區間（圖7）。商鋪外立面色彩較南后街建筑亮度值偏高，A 值與B值的分布零碎散亂，主導色不明確。現代商鋪戶外廣告泛濫，色彩彩度過高，色彩污染嚴重。與南后街木黃系主色調情況大相徑庭。

對一樓商鋪立面色彩進行數據采集與分析，發現一樓商鋪高達33.3%的建筑和諧度低，整體色彩雜亂、無秩序。此外，33.3%的色彩屬性處于對比調和區，色彩效果對比強烈，產生嚴重的視覺刺激（見表2）。尤其是臨近南后街入口的商鋪①，其立面采用粉色系色彩，與南后街灰黃色彩風格相違背，色彩銜接性低。迫使南后街與周邊現代建筑在色彩上形成鮮明對比，破壞了三坊七巷的整體風貌。

圖7 衣錦華庭商鋪光譜色度量化分析Fig.7 Quantitative analysis of spectral chromaticity in Yijinhuating shop

表2 色彩調和分析Table 2 Color harmony analysis

4 傳統商業街道色彩和諧度優化策略

4.1 明確主導色，堅守地域特色

南后街在后續保護與開發過程中，理應更加保持“明確主導色，堅守地域特色”的原則，遵循其明清建筑色彩風格，在修繕過程中，多采用光譜色度L 值在（24，44]，A 值在（1，8]；B 值處于黃色（高亮度值）區間（6，13]、（-1，6]、（13，20]的色彩材料或使用清漆為宜，避免使用不相協調的色彩、材質導致遺失歷史痕跡，注重修復材料的歷史原真性；個別色彩問題建筑（79 號建筑）需盡快進行剔除，使用上述色彩區間的材料進行修復。

4.2 維持色彩秩序，提高色彩意識

建議政府出臺一套充分考慮當地地理環境、經濟、文化等因素的色彩規劃指南或圖冊，規范街道與街道周邊環境的規劃建設[25]；同時相關部門要加強監管力度，建立專門的色彩規劃審批機構，定期由相關機構對傳統商業街道色彩進行檢査與監督，嚴懲肆意改造、破壞街道色彩的行為，予以及時制止與糾正，確保街道色彩秩序；此外，建議相關部門在社會公共輿論領域，支持通過傳媒渠道進行色彩文化宣傳教育以及舉辦色彩知識推廣活動，進而提高人們的色彩意識，促進福州歷史文化情趣與神秘色彩營造。

4.3 平衡保護發展關系，把握色彩動態和諧

城市發展過程中，盈利性建設項目層出不窮，致使傳統街道周邊色彩環境混亂。為平衡城市發展與傳統商業街道保護的二者關系，政府應該調整城市規劃思路，著眼于城市的整體風貌，把握福州歷史文化和周邊環境文化的相關性，應遵循“暖灰、暖白”的福州印象，“木黃、榕綠”的色彩傾向，最大限度的把控周邊環境與傳統商業街道的色彩動態和諧[26]；其次，政府要推進傳統街道保護的制度化與法制化，規范城市建設過程中對傳統街道的各項保護與管理條例，控制不適合傳統商業街道保護的經濟項目的建設。

5 結論

傳統商業街道蘊含濃厚的歷史信息與文化價值，對城市特色構建與美麗中國典范城市建設具有重要意義。本研究基于M-S 理論為主，問卷調查為輔，選取福州市南后街149 份樣本進行街道色彩和諧度評價。結果顯示，南后街主導色突出，地域特征明顯；街道色彩和諧度高，但周邊現代建筑色彩與傳統商業街道色彩相違和等問題。因此，人們在進行相關社會實踐時要明確主導色，堅守地域特色；維持色彩秩序，提高色彩意識；平衡保護發展關系，把握色彩動態和諧。本研究依據的M-S理論聚焦于物理數據研究，色彩定性分析方面尚有欠缺，如何完善將是下一步值得探討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