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釘迎來了高光時刻 我們卻倒在了挑戰(zhàn)微信的路上

2014年，我們做了一款主打免費通話的網絡電話應用，android和ios雙端的峰值月活逼近5000萬，目標是快速突破1億。彼時，微信的月活剛到3億，我們也曾看到免費電話顛覆微信的可能。

當時我們在分析用戶需求時，從高頻和剛需的角度出發(fā)。毫無疑問，打電話是一個明確的需求。當時打電話還存在一個比較大的痛點即資費較高，還存在漫游費、長途費等，對于一些在外地打工的用戶來說，和家人的電話溝通成本非常高。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出現了很多網絡電話。一部分通過IP電話的方式耗費流量，類似于微信語音電話，但必須雙方都安裝。還有一部分承包運營商質量較差的線路，主打低價電話，這部分通話質量較差，且沒有來電顯示功能，導致接通率非常低。

因為當時主流的網絡還是2G和3G，微信自帶的語音電話，一方面流量費較高，一般都是在WIFI下使用;另一方面2G和3G的網絡下，通話質量較差并且不穩(wěn)定。

在分析了上述情況后，我們認為在解決用戶打電話方面有著巨大空間，也許有著當年微信替代短信一樣大的機會。

在明確了用戶需求后，我們開始第一個MVP版本的設計。我們定義的用戶主路徑是：打開我們的應用，在通訊錄中找到需要呼叫的人，然后打過去，對方接起，完成通話即可。在用戶的主路徑上，我們保證每一個節(jié)點都是和競品相比體驗更優(yōu)的。

首先，我們做了一個非常好用的通訊錄。在聯(lián)系人的查找上，我們做了當時領先的九宮格搜索。為了更方便用戶找到目標聯(lián)系人，滑動字母索引條時，會出現對應漢字姓氏，便于選擇。在用戶的檢索和查找聯(lián)系的效率上，和系統(tǒng)的通訊錄相比，有了明顯提升。

在呼叫環(huán)節(jié)，我們進行了業(yè)內首創(chuàng)的利用流量連接服務器，我們在服務器端，通過購買的通話線路，直接呼叫任意手機號碼和座機。在此過程中，因為用戶僅僅連接我們的服務器，需要消耗極少的流量，并且對于網絡要求不高，在2G網絡下都可以成功發(fā)起呼叫。呼叫的過程因為直接使用了運營商的線路，因此可以直接呼叫任意設備，這是當時網絡電話都不能支持的。

因為我們采用了運營商的線路，因此通話質量和手機的正常撥打電話通話質量相當，遠比當時很多網絡電話質量和穩(wěn)定性高。當然，這其中也有著很高的運營成本。

我們大范圍使用了可以顯號的線路，因此當呼叫對方時，可以直接顯示呼叫人的號碼，這極大提高了接通率。

因為這些良好的體驗和可以直撥、顯號、對方無需安裝等特性，外加初始冷啟動時，我們贈送了很多通話時長和話費代幣，導致在初期幾乎完全免費。我們在上線后，獲得了極好的用戶留存以及非常好的用戶傳播。

為了加速用戶增長，我們在2014年就做了最早的基于朋友圈的社交裂變，進行了分享應用，贏取百萬話費的活動。在活動后的幾周內，迅速在朋友圈傳播開，新增迎來了指數級增長，日活同樣隨著新增用戶的數量同步擴大，峰值的時候，逼近1000萬。

在數據瘋漲的同時，我們也遇到很多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每個月的運營成本急劇上升，主要是線路費用的暴漲。為了減輕成本壓力，我們開始收緊免費時長的發(fā)放，百萬話費的活動也逐漸暫停。

當免費沒有那么大強度之后，我們的話費和傳統(tǒng)電話相比依然很有競爭力，因此，對于整體數據的影響不是特別大。后來又遇到一些政策問題，運營商對于線路的控制收緊，導致線路成本急劇上升。

當時我們覺得，只要更快的商業(yè)化，能夠做高付費率，我們還是可以跑過成本的增長。因此，我們做了很多的商業(yè)化的嘗試，比如：付費會員、直播、信息流廣告等。

一切似乎在慢慢變好的情況下，我們被時代的大潮狠狠蓋過。2015年下半年，國內4G覆蓋率大幅度提升，資費也在持續(xù)降低。

在4G網絡環(huán)境下，微信語音電話變成了更好的選擇。網絡流量費用持續(xù)下降后，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了語音聊天和視頻，我們的免費電話模式被微信語音實現了，而我們就像古董一樣，迅速被拋棄。

在這段經歷中，我們的確找到了一個非常高頻且剛的需求點，并且在當時的情況下，給出了一個不錯的解決方案，贏來了一次非常好看的用戶增長。但是最終，當外部環(huán)境變化之后，我們又很快被替代。

本質上，是因為我們沒有很好地構建競爭壁壘——免費電話。我們沒能趁著免費電話的熱潮，真正地將用戶關系沉淀下來，否則也不至于在網絡資費降低之后，我們的用戶急速流走。

在產品遇到極大問題后，我們進行了幾個方向的嘗試，但都不是非常順利。究其原因，被免費電話吸引過來的用戶的付費欲望可想而知。我們也曾一度嘗試過，退化做一個好用的電話本，一個純工具，并想基于此沉淀用戶關系，替換掉系統(tǒng)通訊錄。但是，語音聊天時代的通訊錄本身就很少被使用，直接被微信通訊錄替代了。

最后，我們還嘗試了一款海外應用Telegram的主打點安全，但當時的用戶對于安全加密的需求并不強，并且我們也給不了太多的安全加密方式。

我們還曾夢想做成一個語音通訊的sdk，和手機廠家合作，幫助他們實現免費通話，并跟國內幾家手機設備生產商達成了合作。

最終的結果和前面的一樣，當用戶已經習慣使用微信語音電話后，再遷移到其他地方太難了，即便是通訊錄。最終，所有的嘗試都無法挽回這個產品死亡的命運。

這段經歷讓我第一次感受到市場競爭的殘酷。當你已經無法解決用戶的問題，無法交付價值后，再多的嘗試都是白費。也許，每一個產品從誕生第一天就有自己的上限，不如趁早放棄或者換方向，別較勁。

值得一提的是，當時的釘釘做的是跟我們同樣的業(yè)務，后來釘釘慢慢轉向了企業(yè)服務，朝著to B的協(xié)同工具發(fā)展。今年疫情期間，隨著遠程協(xié)同辦公、授課的需求大增，釘釘也迎來了自己的高光時刻，將企業(yè)微信狠狠壓在下面。

看到昔日競品這般春風得意，我很是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