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瑪麗與無癥狀感染者

■本刊記者 陳一竹

離奇的傷寒爆發

1906 年8 月的紐約，出現了一起不同尋常的傷寒聚集性感染病例。來自上層階級的沃倫一家正在紐約牡蠣灣避暑度假，沃倫家的一個女兒突然患上了傷寒，被迫入院治療。緊接著沃倫太太與家中的兩個女傭也相繼感染，最后園丁與沃倫家的另一個女兒也受到感染。

為什么說這是一起不同尋常的傷寒感染病例呢？

傷寒是由傷寒桿菌感染所致的傳染性疾病，通常由受到污染的食物或水源傳播，極易出現聚集性感染，在當時是傳播范圍最廣、最可怕的疾病之一。

蹊蹺的是，牡蠣灣在此之前從未出現過傷寒病例。

一般來說，傷寒主要集中在衛生條件差的地區或是逼仄擁擠、人員密度大的公寓樓內，牡蠣灣相比這些地區來說，是紐約著名的富人區。

沃倫一家所住的度假別墅寬敞明亮，多名傭人每日將這里打理得一塵不染，按理來說傷寒出現在這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撲朔迷離的調查結果

為了查明病菌來源，衛生工程師喬治·索帕前往牡蠣灣沃倫家調查。經過排查發現，別墅中所有的水源與食物中均未發現病菌存在，因此帕索猜想，也許是沃倫家中的某個人將病菌從外面帶入。

在這時，沃倫家的廚師瑪麗·梅倫（Marry Mallon）的可疑點逐步增加。瑪麗是一位來自北愛爾蘭的移民，此前在不少富人家庭擔任廚師，通過對瑪麗的深入排查，索帕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瑪麗之前服務過的7 個家庭均爆發過傷寒疫情。

瑪麗之前的一個雇主，律師德雷頓一家11 個人，其中9 人都患上了傷寒，只有曾經患過傷寒的德雷頓教授與瑪麗沒患病。

由于傷寒的傳染性極強，德雷頓先生幾乎找不到愿意護理病人的護工，因此德雷頓先生與瑪麗兩個人肩負著照料全家的重任。

在德雷頓家的疫情結束后，德雷頓先生十分感激瑪麗，額外獎勵了她50 美元的報酬。

在當時，人們認為引起律師家疫情的罪魁禍首是一名休假回家的士兵，認為是他從軍隊中將傷寒桿菌帶回了家中。

瑪麗離開德雷頓家后，又為兩個家庭服務過。

第一個家庭在瑪麗到來的第14 天，就有一名洗衣女工傷寒發作；第二個家庭陸續有洗衣女工、主人家的獨生女傷寒發病，并且最終不治身亡。

這樣的發現讓索帕十分震驚，因為瑪麗服務的家庭全部都是富人階層，衛生條件良好，明顯區別于普遍傷寒疫情爆發的環境，似乎瑪麗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傷寒。

索帕作出一個初步的猜想，他認為瑪麗可能是傷寒桿菌的攜帶者。

瑪麗是一位廚師，因此食物是最有可能的傷寒傳播途徑，索帕開始對瑪麗制作的食物進行調查。一般的食物經過高溫加工，足以殺滅病菌，但是瑪麗有一道拿手甜點——冰激淋配鮮切水蜜桃。這道甜點受到瑪麗多位雇主的喜愛，經常出現在餐桌上，而這道菜又不需要經過高溫烹制，很有可能就是病菌的溫床。一切線索都似乎鎖定了瑪麗就是那個罪魁禍首。可這樣的結論似乎有些站不住腳，畢竟瑪麗本人可從未出現過傷寒癥狀呀。

鎖定病毒感染源頭

由于當時的醫療水平有限，人們對傳染性疾病的認知較低，普遍認為只有發病的傷寒病人才具有傳染性，而健康人攜帶病菌的概念是從未出現過的。因此，索帕想要證明瑪麗就是傳染源還需要更加確切的證據。

1907 年，索帕提出想要采集瑪麗血液樣本、糞便樣本的想法，但是被瑪麗拒絕了。與此同時，瑪麗正準備到下一位雇主家中上任，為了避免在下一個家庭中也造成傷寒爆發，當局決定對瑪麗實施逮捕并進行調查。

果不其然，在經過醫學檢查后，醫生們發現瑪麗身上采集的樣本絕大多數都檢測出了傷寒病菌。細菌學家威廉.H.帕克博士證實了瑪麗確實是一個“無癥狀的傷寒感染者”，傷寒桿菌與瑪麗出現了神奇的共生狀態。

兩次被捕

瑪麗的故事在當時被大肆報道，甚至有媒體給她起了“傷寒瑪麗”“紐約女巫”“世界上最危險的女人”等稱號，引起了巨大的社會恐慌。

為了避免傷寒疫情的擴散，當局將瑪麗隔離在一家傳染病院內，但是瑪麗認為自己是健康的，認為隔離關押侵犯了她的人身自由。由于瑪麗不停地上訴以及輿論的支持，法律部門判定如果瑪麗此生絕不從事廚師相關職業，就可以被釋放。

在恢復自由后，隱姓埋名的瑪麗化身為布朗夫人，在一家醫院食堂工作。1915年，這家醫院爆發了傷寒疫情，導致數十人感染，1 名醫生因此身亡。

衛生部門進行調查時，又發現了瑪麗的身影。由于瑪麗違背了誓言，再次造成難以挽回的后果，并且以當時的醫療條件無法徹底去除瑪麗體內的傷寒桿菌，衛生部門將她逮捕并永久隔離，直至瑪麗去世。1938 年，瑪麗因中風并發肺炎去世，在尸檢時，在她的膽囊中仍然檢測出了大量活體傷寒病菌。

個人利益與公眾健康

瑪麗·梅倫在醫學史上占據了濃墨重彩的一角，許多美國人還會以開玩笑的口吻稱患上傳染病的朋友為“傷寒瑪麗”。

瑪麗作為第一例被發現并被明確記載的無癥狀感染者，實際上為大家揭開了這個概念的神秘面紗。

截止到瑪麗病逝，全紐約經排查已發現400余名無癥狀感染者。瑪麗臭名昭著的原因除了是無癥狀感染者之外，她其實還是一個超級傳播者，瑪麗·梅倫一生中直接傳播了52例傷寒，其中7 例死亡，間接被傳染者不計其數。

美國政府拒絕認定她的國籍和出生地，1932 年她由于中風癱瘓，死亡時大概68 歲。在同一間隔離醫院里，除了短暫的間歇，前前后后一共被關了27 年。

瑪麗的遭遇反映了當時個人利益與公眾健康的沖突，當無癥狀感染者無法被治愈并始終具有傳染性的情況下，應該如何處置？這在美國社會引起了廣泛的討論。一些人提出為了保障大部分人的公眾健康犧牲某人的個人利益是人權的喪失；但是大部分人還是認為保障公眾的健康權利是首要的，因此當時的總統也被授權可以在必要的情況下對傳染疫區實施隔離處置。

直到今天，傷寒瑪麗事件所引發的爭論仍在繼續，公共健康與自由的界限到底如何界定？在新冠疫情爆發的今天，國際上還是屢有關于“隔離”“人權”等相關主題的探討。

新冠病毒無癥狀感染者傳播隱憂

無癥狀新冠肺炎指的是有新冠肺炎患者或者疑似患者的接觸史，也就是有新冠肺炎的流行病學史，但是沒有新冠肺炎相應的癥狀，比如發熱、咽干、咽痛、咳嗽、咳痰、胸悶、憋氣等臨床癥狀，但是經過咽拭子檢查核酸為陽性，這樣的情況可以命名為無癥狀新冠肺炎感染者，有的時候無癥狀新冠肺炎感染者也有可能是處在新冠肺炎的潛伏期而沒有表現出來。另外，無癥狀感染者也具有一定的傳染性，因此無癥狀感染者也需要隔離。

截至12 月初，內蒙古自治區報告滿洲里市新增本土確診病例2 例（其中1 例為無癥狀感染者轉為確診病例，1 例為之前確診病例的密切接觸者）。青島市報告本地無癥狀感染者2 例。全省正在隔離觀察治療的無癥狀感染者10 例（境外輸入8 例）。

其中無癥狀感染者李某某，在青島錦宜水產有限公司從事搬運及消殺工作，前期歷次例行核酸檢測結果均為陰性，最后一次檢測日期為11 月23 日。經追溯，其搬運過的同一批次進口冷鏈海鮮產品外包裝檢測出陽性樣本，貨物已全部封存。

新增無癥狀感染者李某某，系無癥狀感染者李某某（男）的姐姐，與李某某（男）共同居住。12 月1 日在對李某某（男）密切接觸者排查中發現其核酸檢測結果陽性，綜合流行病學史、臨床表現和實驗室檢測結果，專家組確定為無癥狀感染者，已轉至定點醫院隔離觀察。

為什么會有無癥狀感染者？

當病毒侵入人體后，人體的免疫系統會與它展開戰斗，有的人出現癥狀、體征，即顯性感染；而有的人不出現癥狀、體征，即隱性感染，也就是我們說的無癥狀感染。是否出現癥狀則取決于病毒多少、毒力強弱以及人體免疫力的好壞。

新冠肺炎無癥狀感染者具有傳染性，但是傳染性低于有臨床癥狀、體征的確診病例。

“無癥狀感染者”面前，該如何做好防控？

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瑪麗作為一個傷寒無癥狀感染者，在做廚師時不注意個人衛生，前后導致多人感染和死亡，成為傳染病學中的“超級傳播者”。如何避免出現這種情況呢，公眾一定要從自我做起，加強預防。

首先，個人防護不能松懈。要加強自我保護和健康文明意識，室內常通風，勤洗手，保持社交距離，不隨地吐痰，遵守咳嗽禮儀，減少公共場所聚集，在通風不好或者人員聚集的情況下佩戴口罩。

其次，預防境外輸入。相關工作人員一定要嚴格按照防控指南去操作；普通人除了做好個人防護也要聽國家的，避免出國旅游等，如果回國，請配合疾控人員的工作，按照當地隔離措施要求執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