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美貿易摩擦的中美鋁產業競爭力研究*

張建英

(中國社會科學院 研究生院， 北京 100836)

一、中美鋁產業國際貿易情況

1. 美國鋁產業的進出口貿易

根據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UN Comtrade Database)統計，2017年美國鋁產品(1)根據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中國際貿易標準分類(Standard International Trade Classification，SITC)的四位代碼分類標準篩選除產品名稱中包含“aluminium”的產品，并查找這些產品的五位代碼分類以剔除非鋁產品。根據該方法，文章中的鋁產品包括：2851鋁礦石及精礦，2852氧化鋁，6841未加工的鋁及鋁合金，6842加工的鋁及鋁合金，6912鋁結構和部件，6921(只含69212)罐狀鋁容器，6924(只含69242和69244)鼓、桶、箱等類似鋁容器，6931(只含69313)導電的鋁線及類似鋁制品，6944鋁釘等及類似鋁制品，6974(只含69743)鋁材家居制品，6975(只含69753)鋁合金衛生潔具及其零部件，6997(只含69979)其余鋁制品。的進出口貿易總額為328.2億美元，比上年增長11.22%。其中，出口額比上年下降11.29%，進口額比上年增加24.48%，貿易逆差比上年擴大75.70%。2017年，美國向全球出口的鋁產品貿易額達97.0億美元，占世界鋁產品出口貿易總額的6.29%，份額比上年下降11.01%；美國從全球進口的鋁產品貿易額達231.2億美元，占世界鋁產品進口貿易總額的14.84%，份額比上年增長19.76%。在金融危機的沖擊下，美國的鋁產品對外貿易規模和貿易逆差都有縮小。2013年以來，美國的鋁產品進口貿易、貿易總額和貿易逆差都持續增加，出口貿易規模穩中有降。

2017年，美國鋁產品出口額排前10的國家分別是墨西哥、加拿大、中國、韓國、日本、英國、德國、法國、荷蘭和巴西，共占美國鋁產品出口貿易總額的85.71%。中國是美國的第三大鋁產品出口國，2017年美國向中國出口鋁產品3.7億美元，占美國鋁產品出口總額的3.77%。2017年，美國鋁產品進口額排前10的國家分別是加拿大、中國、俄羅斯、阿聯酋、墨西哥、巴林、德國、阿根廷、印度和澳大利亞，共占美國鋁產品進口貿易總額的78.69%。中國是美國的第二大鋁產品進口國，2017年美國從中國進口鋁產品35.90億美元，占美國鋁產品進口總額的15.53%(見表1)。

2013年以來，美國的鋁產品出口貿易集中度逐漸提高，向墨西哥和加拿大的出口額之和超過鋁產品出口貿易總額的六成。除了墨西哥以外，美國向其余主要鋁產品出口國的出口規模比較穩定。2013年以來，美國的鋁產品進口貿易集中度比較穩定，且低于2008年的水平。來自加拿大、德國、澳大利亞等國的進口貿易份額下降；俄羅斯和阿聯酋的進口貿易份額增加；中國和墨西哥的進口貿易份額比較穩定。

2. 中國鋁產業的進出口貿易

根據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統計，2017年中國鋁產品的進出口貿易總額為309.3億美元，比上年增長8.9%。其中，出口額比上年增長6.4%，進口額比上年增長16.4%，貿易順差比上年擴大1.4%。2017年，中國向全球出口的鋁產品貿易額達226.5億美元，占世界鋁產品出口貿易總額的14.68%，份額比上年增長6.73%；中國從全球進口的鋁產品貿易額達82.8億美元，占世界鋁產品進口貿易總額的5.32%，份額比上年增長12.00%。2008年以來，中國的鋁產品貿易規模有所增長且波動較大。

表1 2008—2017年美國鋁產品的主要貿易伙伴國 %

數據來源：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

2017年，中國鋁產品出口額排前10的國家分別是美國、日本、澳大利亞、韓國、越南、印度、泰國、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和英國，共占中國鋁產品出口貿易總額的49.91%。美國是中國的第一大鋁產品出口國，2017年中國向美國出口鋁產品37.6億美元，占中國鋁產品出口總額的16.61%。2017年，中國鋁產品進口額排前10的國家分別是澳大利亞、幾內亞、日本、韓國、美國、印度尼西亞、德國、馬來西亞、越南和巴西，共占中國鋁產品進口貿易總額的79.91%。美國是中國的第五大鋁產品進口國，2017年中國從美國進口鋁產品3.81億美元，占中國鋁產品進口總額的4.60%(見表2)。

表2 2008—2017年中國鋁產品的主要貿易伙伴國 %

表2(續) %

數據來源：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

中國與鋁產品貿易伙伴國之間的雙邊貿易關系比較穩定，鋁產品出口貿易的集中度較低，對第一大進口國澳大利亞的貿易依存度下降。2008年以來，中國的鋁產品貿易對主要伙伴國的集中度比較穩定。

二、中美鋁產業國際競爭力分析

中國和美國是世界上鋁產品跨國貿易中的兩個大國。美國是鋁產品貿易的逆差國，其參與全球鋁產品貿易的方式更多地依賴進口，而中國是鋁產品貿易順差國，在參與全球鋁產品貿易的過程中以出口為主。從鋁產業的整體狀況、鋁產品加工以及主要鋁企的規模來看，中國的競爭力都要強于美國；但中美兩國都缺乏鋁原材，對鋁礦石的需求很大，而且中國主要鋁企的盈利能力比美國主要鋁企差。

1. 中美鋁產業國際市場占有率

一個國家產業或產品的國際市場份額能夠反映出其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大小，通常用國際市場占有率來衡量。2017年，美國鋁產業的國際市場占有率為6.29%，比上年下降11.01%。分產品(2)根據產品的復雜程度，將鋁產品分為四類：鋁礦石(2851)、氧化鋁(2852)、鋁及鋁合金(6841和6842)和鋁制品(6912、69212、69242、69244、69313、6944、69743、69753、69979)。來看，2017年，鋁礦石的國際市場占有率最低為0.52%，比上年下降4.66%；鋁制品的國際市場占有率最高為6.82%，比上年增加0.16%；氧化鋁的國際市場占有率降幅最大，由2015年的6.9%降至2017年的2.7%，平均每年下降37.05%(見圖1)。

2017年，中國鋁產業的國際市場占有率為14.68%，比上年增加6.73%。分產品來看，2017年，鋁制品的國際市場占有率最高為25.46%，比上年增加12.47%；鋁礦石和氧化鋁的出口量非常小，國際市場占有率幾乎可以忽略；鋁及鋁合金的國際市場占率為12.79%，比上年增加7.07%(見圖2)。

圖1 2008—2017年美國鋁產業國際市場占有率數據來源：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

圖2 2008—2017年中國鋁產業國際市場占有率數據來源：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

2. 中美鋁產業貿易競爭力指數

貿易競爭力指數是指一個國家某種產品出口額與進口額之差除以出口額與進口額之和的商，衡量的是該種產品的凈進口或凈出口及其規模。一般認為：貿易競爭力指數為正時，表明該國某產品的生產效率高于國際水平，具有較強的出口競爭力；貿易競爭力指數為負時，表明該國某產品的生產效率低于國際水平，出口競爭力較弱。美國整個鋁產業及其絕大多數鋁產品的貿易競爭力指數小于0，表明美國鋁產業的生產效率低于國際水平。美國鋁產業貿易競爭力指數在2013年達到一個峰值，之后便呈下降趨勢。從產品來看，鋁礦石的出口競爭力最弱而且比較穩定，氧化鋁的出口競爭力最強，2017年比上年出現較大的降幅(見圖3)。

圖3 2008—2017年美國鋁產業貿易競爭力指數數據來源：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

中國鋁產業的生產效率高于國際水平。鋁及鋁合金和鋁制品的出口競爭力較強而且比較穩定，2017年的貿易競爭力指數分別0.64和0.82；鋁礦石和氧化鋁的出口競爭力較弱，中國幾乎是一個鋁礦石凈進口國。受到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2009年中國的鋁產業和鋁及鋁合金的出口都出現大幅下滑，不過2010年得到迅速恢復；鋁制品出口受到的影響非常小(見圖4)。

圖4 2008—2017年中國鋁產業貿易競爭力指數數據來源：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

3. 中美鋁產業顯示比較優勢指數

圖5 2008—2017年美國鋁產業顯示比較優勢指數數據來源：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

中國鋁產業在中國出口中的份額與世界鋁產業在世界出口中份額相當，比較優勢不明顯。從產品來看，鋁制品的國際競爭力相對較強，國際競爭力最弱的是鋁礦石和氧化鋁，在國際市場上中國這兩類產品的出口比重非常小(見圖6)。

圖6 2008—2017年中國鋁產業顯示比較優勢指數數據來源：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

4. 中美鋁企業競爭力分析

根據產量在全世界的排名，美國鋁業公司是其最具競爭力的鋁企，也是唯一進入全球排名前十的美國鋁企。美國鋁業公司的原鋁產量排第六，氧化鋁產量排第三，電解鋁產量排第八。而信發集團、中國鋁業和東方希望是中國最具競爭力的鋁企，也是原鋁、氧化鋁和電解鋁產量均進入全球前十的中國鋁企。在全球前十位鋁企中，中國企業原鋁、氧化鋁和電解鋁的產量占比分別為53.80%、58.00%、57.42%[2-4]。

2017年，美國鋁業公司位于美國500強的第300名，且2016年沒有上榜。從資產規模來看，2017年總資產為174.47億元，比上年增加4.22%。從營收能力看，2017年營業收入為116.52億元，比上年增加25.05%；利潤為2.17億元，比上年增加154.25%。從凈利率來看，2017年利潤率為1.9%，比上年增加144.19%[5]。

2017年，中國鋁業公司位于世界500強的248位，比上一年提前了14位。從資產規模來看，2017年總資產為815.94億元，比上年增加8.66%。從營收能力看，2017年營業收入為466.84億元，比上年增加15.90%；利潤為-42.86億元，比上年下降51.72%。從凈利率來看，2017年利潤率為-0.9%，比上年下降28.57%[6]。

三、中美鋁產業優劣勢分析

1. 美國鋁產業優劣勢分析

鋁的產業鏈主要由鋁土礦開采、氧化鋁生產、電解鋁生產、鋁材加工四個環節組成，制成的鋁錠被加工成各類產品，用于建筑、交運、通訊、包裝、機械制造和耐用消費品等各個下游領域。

從產業鏈的角度來看，鋁土礦的產出主要集中在澳大利亞、中國、印度、巴西和幾內亞等國家，其中澳大利亞、巴西和幾內亞向外大量出口鋁土礦。氧化鋁作為中間環節，產能主要集中在中國、澳大利亞和巴西。電解鋁是高能耗的核心生產環節，產能主要分布在中國、俄羅斯和印度，中國占據54%的份額，美國的電解鋁產量僅占1%[7]。從需求端來看，中國、美國、印度、德國和日本是全球電解鋁的主要消費國，其供給缺口主要由中國鋁材出口支撐。因此，美國鋁產業的發展存在非常大的供給缺口。

從進出口貿易的角度來看，2017年美國的鋁產業貿易逆差達134.2億美元，是其鋁出口額的1.38倍。加拿大是美國的第二大鋁產品出口國和第一大鋁產品進口國，美國對加拿大的貿易逆差達50.69億美元。中國是美國的第三大鋁產品出口國和第二大鋁產品進口國，美國對中國的貿易逆差達32.25億美元。俄羅斯是美國的第三大鋁產品進口國，美國對俄羅斯的貿易逆差達16.40億美元。這三個國家占據了美國鋁產品進口總額的57.15%。因此，美國的鋁產業發展需要加拿大、俄羅斯、中國等為其提供中間投入品。另外，美國的前十大鋁產品出口國中發達國家占七成，進口國中發達國家只占三成，反映出美國的鋁產品在質量或技術水平上具有一定的競爭優勢。事實上，美國鋁產業仍然掌握著高端制造技術，控制著全球40%的汽車車身薄板及航空鋁合金厚板等高端鋁材供應。

從企業的發展來看，勞動力成本上升、上游企業發展乏力，進口關稅的加征進一步推動了要素成本的上漲，加劇了美國鋁企的競爭壓力。鋁業是高能耗、勞動密集型產業，電力、勞動力和環保成本是決定其競爭力的核心要素。美國鋁業的平均工資是每小時43～45美元，相比中國工人的日薪不相上下[8]。由于美國勞動力成本居高不下，各大鋁企或關閉或向加拿大、中東等地轉移，致使原鋁產量一降再降。2016年美國原鋁產量為84.1萬噸，2017年只有74萬噸。2018年，美國又開始對鋁產品征收10%的進口關稅，表面上起到了保護本國鋁企的作用，但實際上弊端也非常大。進口成本增加進一步加劇美國國內市場鋁產品的供給不足，導致鋁企成本上升，進而聯動導致下游的基建行業和高端制造行業成本上升。美國鋁業公司是美國最大的鋁企，其規模和競爭力實在是不容樂觀。

總之，美國鋁產業發展的優勢在于掌握著高端制造技術，且需求旺盛、市場大；劣勢在于原鋁等生產要素不足，勞動力成本高，企業競爭力弱，對國外市場的鋁原料依賴大。

2. 中國鋁產業優劣勢分析

從產業鏈的角度來看，2016年我國鋁土礦產量6 500萬噸，排全球第二位；原鋁和氧化鋁產量分別為3 187萬噸和6 090.7萬噸，占比接近全球的50%，均排全球第一位。從需求端來看，2016年我國鋁土礦、原鋁和氧化鋁的表觀消費量分別為11 677.1、3 205.1、6 382.9萬噸(3)資料來源于國家統計局、中國海關和USGS(美國地質勘探局)。。因此，中國的鋁產業產量大、國內需求旺盛，不足的是鋁土礦存在大量短缺。

從進出口貿易的角度來看，幾內亞、澳大利亞和馬來西亞是中國最主要的鋁礦石進口來源國，合計占中國鋁礦石進口總量的82.94%。2017年中國鋁產品出口中，加工過的鋁及鋁合金的份額最大超過五成，鋁制品的出口量占41.90%，而鋁礦石和氧化鋁出口量之和不足0.3%。

因此，中國鋁業的優勢在于原鋁和氧化鋁產量大，加工的鋁制品國際競爭力強。

從企業角度看，中國有一批產能非常大的知名鋁企，如中國鋁業公司、信發集團和東方希望等。從原鋁、氧化鋁到電解鋁，在全球產量最大的十家企業中，中國都占據五個席位。但即使是在世界500強中排名第248位的中國鋁業公司，其利潤也是負的，而且除了2011年近10年來均如此。這與近年來的去產能和節能減排政策不無關系。2013年，工業與信息化部《關于有色金屬工業節能減排的指導意見》中提出，要堅決淘汰高耗能、高污染的落后產能，確保“十二五”期間淘汰電解鋁落后產能90萬噸。《關于電解鋁企業用電實行階梯電價政策的通知》規定各地不得對電解鋁企業實行優惠電價政策，已經實施的應立即予以糾正。但是，2016年，財政部《關于全面推進資源稅改革的通知》規定了對衰竭期礦山開采項目和廢礦原料循環使用項目予以不同程度的資源稅減征鼓勵。為了化解電解鋁產能過剩矛盾，工業和信息化部還制定了《鋁行業規范條件》，在《關于有色金屬工業節能減排的指導意見》中提出了推廣新興鋁電解等節能技術示范項目等。

中國鋁產量大既是優勢又是劣勢。一方面，這能夠很好地補給下游建筑、交運、通訊、包裝、機械制造和耐用消費品等產業的發展需要，不至于導致大范圍的物價上漲。另一方面，過剩的電解鋁產能又給國家帶來了巨大的環境問題，如果不能合理地去產能，我國鋁產業乃至整個工業結構的調整和優化升級都將受到影響。另外，國家在政策上為鋁企去產能和提高產業技術水平給予了大力的支持與指導。

四、貿易摩擦對中美鋁產業的影響

中美貿易摩擦源于美國的“301”調查。2018年3月8日，美國宣布對所有進口鋼鐵和鋁產品全面征收25%和10%關稅。作為反擊，中國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宣布4月2日起對原產于美國的部分進口商品中止關稅減讓義務。4月4日，美國政府正式宣布對來自中國的500億美元的商品加征25%的關稅，涉及航天航空、信息和通信技術、機器人和機械等行業；4日下午，中國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宣布對原產于美國的大豆、汽車、化工品等約500億美元商品加征25%關稅。7月10日，美國政府又宣布要對中國2 000億美元的進口產品加征10%關稅。8月27日，2 000億美元產品聽證會結束，美國三大紡織服裝協會意見不一。正是因為中美雙方的經貿往來頻繁且復雜，中美貿易摩擦繼續下去的話，對雙方都將造成不同程度的影響。目前來看，中美貿易摩擦的手段是征收關稅，而且中國對美國反擊措施并未直接涉及鋁產業，因此分析貿易摩擦對中美鋁產業影響的重點關注美國對鋁產品征收10%的關稅。

1. 對鋁產品進出口貿易的影響

美國對鋁產品加征10%的關稅后，最直接的影響是美國本土鋁企的進口成本上漲，進口量下降。受供求機制和價格機制的驅動，關稅使國內鋁產品的價格上漲，而且美國從中國大量進口氧化鋁，會導致鋁產業鏈下游的產品出口貿易量下降。短期來看，加征關稅對美國鋁企有一定的好處：一方面，美國對加拿大、阿根廷和巴西等重要鋁生產國的臨時豁免，緩解了美國國內的鋁產品供給不足；另一方面，對國內鋁企的保護還能重啟和釋放國內鋁業產能。但長期來看，鋁關稅豁免國未必能夠替代中國在美國鋁業中所扮演的角色，這不僅有數量的原因，還有質量和技術的原因，因此加征關稅對美國鋁企依然弊大于利。此項措施的真正受益者是美國政府，能夠從中獲取巨額的關稅收入；真正受害者是美國消費者，他們是關稅負擔的實際承受者。

對中國而言，美國是中國最大的鋁產品出口國，對鋁產品征稅無疑會提高鋁產品的出口價格，使鋁產品出口企業遭遇一定的損失。但對美出口的鋁產品中，占比高達95.7%的為鋁板帶、鋁箔，這兩種產品目前遭受的“雙反”稅率在50%～170%，其中大部分企業面臨的“雙反”稅率均超過100%。因此，再增加10%進口關稅對于中國鋁材出口美國總量的影響相對有限。一方面，針對美國的鋁出口量下降，如果不能迅速找到需求市場，就會加重國內鋁業去產能的壓力。另一方面，具有競爭力的鋁產品會在這場戰役中脫穎而出，對于中國正在推行的鋁產業結構調整和新技術使用起到很好的示范作用。

2. 對國內鋁產品價格的影響

對美國來說，加征關稅增加了企業的進口成本，對本土的鋁產業起到了一定的保護作用。但成本上升導致的供給不足會推高鋁價，最終將企業所承受的關稅負擔轉嫁給消費者以及美國鋁業的上下游產業或企業。

對中國而言，美國征收鋁關稅意味著出口成本上漲，導致出口量下降，則國內市場上鋁產品供給富裕，在供求機制的作用下鋁價下降。當然，對美國的鋁出口還可以轉移或分散到其他貿易伙伴，進而緩解這一影響。另外，在去產能和節能減排政策的引導下，美國對中國鋁產品加征關稅會加速國內去產能的進展，不僅可以使鋁價恢復到正常水平，而且可以推動中國鋁產業結構向全球價值鏈的高端轉移。

3. 對本國上下游產業的影響

據美國媒體《紐約時報》稱，數月以來，美國商務部已經收到了大約2萬件來自美國企業的申訴：他們表示，因為加征關稅導致企業經營和財務方面困難重重。征收關稅所帶來的成本上漲不僅會影響到鋁企本身，還會通過價值網絡很快傳遞到上下游產業，甚至與之關系不大的飲食行業。例如，美國CNBC網站2018年7月26日報道稱，由于美國政府的關稅政策，成本上升將延伸至2019財年。福特汽車表示，鋼鋁價格的大幅上漲可能導致成本增加16億美元；通用汽車表示會增加6億美元，其中一半和特朗普政府的鋼鋁關稅直接有關。美國福克斯新聞網2018年7月26日報道稱，可口可樂公司首席執行官詹姆斯·昆西周三(25日)表示，因為運費上漲和涉及金屬的關稅，可口可樂將提高其碳酸飲料的價格。中國也對美國的汽車產品加征進口關稅，這會削弱美國汽車行業的競爭力，使相關產業蒙受損失。

對中國而言，美國加征關稅會直接打擊中國出口企業的競爭力。這就告訴中國企業數量不是競爭力，只有不斷提高產品質量和技術水平，提升自身產品的不可替代性，才能在國際市場上立于不敗之地。長期來看，此舉有助于推動中國的產業結構調整，最終使鋁產業及其相關產業受益。中國對美國的汽車產品加征進口關稅，會減少國內進口汽車的供給量，進而使得本土汽車和非美進口汽車的銷量上漲。

4. 對本國就業的影響

此次由美國發動的貿易摩擦波及許多國家，如果各國紛紛采取提高關稅等措施來提高貿易壁壘，無疑會阻礙全球經濟的復蘇與發展。從全球范圍來看，加征關稅提高了產品成本，為了保證企業利潤，但又無法將關稅負擔完全轉移給消費者，因此有一部分被轉嫁給上下游廠商，最終導致產品價格的全面上升。由于生活成本的上漲，勞動力的使用成本隨之增加，唯有通過控制或減少雇員的方法，才能在產量下降的情況下盡量保證企業利潤，因此最終的影響是就業量下降。消費者技術協會和全美零售商聯合會委托進行的一項研究顯示，特朗普對中國加征的500億美元進口關稅和中國對美加征的報復性關稅，將會減少美國超過13萬個就業崗位。中國科學院數學與系統科學研究院的測算結果顯示，中美貿易摩擦會使中國減少1 557萬個就業崗位。

五、對中國鋁產業發展的建議

美國發動此次貿易摩擦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意欲重新提振本國鋁產業。不論是產業還是國家發展都具有階段性，美國進入后工業化階段多年后，又重新開始重視鋁產業的發展。可見，無論國家處在什么發展水平和階段，像鋁產業這類下游產業涉及基礎設施行業和高技術制造業的基礎產業是不能丟的。因此，中國應該繼續開展鋁產業的去產能和節能減排工作，提高再生鋁和已有產能的利用率，運用更加先進的生產工藝和技術減少鋁產業的能耗和污染，使我國更多的鋁企向產業價值鏈高端轉移；通過更加嚴格的市場準入和行業標準淘汰落后的電解鋁產能；通過企業“走出去”和直接投資等方式參與國際市場競爭，提高本國鋁企或跨國公司的比較優勢；通過成本控制、自主創新、引進先進管理人才或制度等提高中國鋁企的盈利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