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鼠”=“我不知道”？

郁喆雋

Q1：一名語言學家來到一個完全不了解的原始部落。這時，草地上跑過一只兔子。原始部落的人指著那只兔子喊了一聲“Gavagai”！你覺得他口中的“Gavagai”指的是什么？

李憶婷（上海戲劇學院附屬高級中學）：原始部落有自己獨特的風俗、信仰，我聯想到西方人在打噴嚏之后會說“Bless you”，原因在于他們相信打噴嚏時容易靈魂出竅，惡魔會趁虛而入。因此，我猜測“Gavagai”是一句諺語，表示幸運出現（不然也不會指給別人看了吧）。

Q2：你遇到“歪果仁”時，在彼此語言不通的情況下，你們交流成功了嗎？

趙雅萍（海鹽縣通元鎮石泉中學）：原始部落的人們一直生活在美麗的大自然中，像非洲的馬賽人，他們只食用自己馴養的牛，從不捕食大草原上的野生動物。他們熱愛、尊重大自然。所以我覺得“Gavagai”意為“大自然的小精靈”。

嘎嘎：在日本沖繩首里城的休息室遇到一群當地的老人，我用簡單的日語和他們交流。得知我從中國來時，老爺爺高興地說中國有××，希望能去看看。我聽了一頭霧水，旁邊的老奶奶激動地抬手在空中比畫，仿佛寫了一個“三”。服務員姐姐也一個勁地說日文的一個詞。不知怎的，我突然意識到她說的應該是“長城”。我馬上打開翻譯軟件，原來長城的日文是“萬里の■城”，那位老奶奶比畫的是樓梯，而服務員姐姐一個勁說的是“■城”，和中文發音有一丟丟相似。聽懂了之后我特別高興，真誠地希望他們能來中國看看雄偉的萬里長城。

朱榆棋（杭州浦沿中學）：暑假，我去妹妹家玩，她正好也邀請了外國朋友。當時天氣很熱，家里沒開空調，我便說了一句：“Im so hot.”那個外國女孩難以置信地看著我，說了一串我聽不懂的英文。后來我詢問老師才知道，hot可以表示身材火辣、性感。我這才反應過來，當時她意味深長的眼神以及她最后一臉無奈說的那句“Oh， maybe”是什么意思了。

我們說話的時候到底在說什么？這是千百年來困擾人類的一個問題。尤其是當你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面對自己不懂的語言，這會造成很大的誤解。如今我們可以用翻譯軟件來解決這個問題，以前也可以用詞典、字典，但是第一個接觸某一種陌生語言的人，怎么會知道對方在說什么呢？

美國哲學家奎因在1960年出版的一本書《語詞與對象》中，曾經提出過這樣一個哲學難題：一名語言學家來到一個完全不了解的原始部落。他對于當地的語言、土著人一無所知。這時，草地上跑過一只兔子。原始部落的人指著那只兔子喊了一聲“Gavagai”！語言學家想，“Gavagai”到底指的是什么？是指這只兔子？還是指兔子的耳朵？興許是指兔子蹦蹦跳跳的動作？還是指兔子跑過時在地上留下的腳印？這個時候存在很多可能，奎因稱之為“翻譯的不確定性”。

歷史上發生過一些類似的翻譯錯誤的經典案例，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對“袋鼠”的翻譯。大家都知道，袋鼠的英文是Kangaroo。可是袋鼠為什么叫作Kangaroo呢？據說這個名字和著名的探險家庫克船長有關系。庫克船長最初到達澳大利亞的時候，見到袋鼠十分驚奇，但又不知道它叫什么。當時英語中根本沒有袋鼠這個詞，歐洲人也從來沒有見過袋鼠。于是，庫克船長指著袋鼠問當地土著人：“這是什么？”土著人回答：“Kangaroo。”庫克船長拿出小本子，按照英語的發音，記下了這個單詞。從此，英語中就管這動物叫Kangaroo了。后來人們才知道，Kangaroo在土著人語言中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所以英語中的袋鼠這個詞，一直是以訛傳訛，但是也就約定俗成了。是不是很囧呢？

翻譯的不確定性涉及語言的根本。語言學認為，人類學習一門語言的基礎就是“實指定義”——指著一個東西，同時發出一個詞匯的音。每個嬰兒都是通過這樣的方式慢慢學會說話的。不過父母比較有耐心，會反復糾正嬰兒的發音，建立起詞匯和對象的關系，而庫克船長遇到的澳大利亞土著人似乎有些不耐煩……假設有一天，外星人來到地球上，他留著口水問你：“你是誰？”你回答說：“不要吃我。”可能，外星人從此就把人類叫“不要吃我”了。當然，這一切都不是你不好好學外語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