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廣西彩調劇唱腔的特色

楊智　周月梅

【摘 要】彩調劇的唱腔在彩調整個音樂體系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它在長期的發(fā)展過程中，又逐漸形成了體系完備的腔、板、調三大類。本文通過彩調唱腔三大類的藝術特點，探析彩調唱腔中蘊含的“快樂因子”。

【關鍵詞】彩調劇;唱腔;特色

中圖分類號：J805 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09-0022-02

廣西彩調劇是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素有“快樂的神劇”之稱。彩調音樂是在桂北、桂西等地普遍流行的“采茶歌”“花燈”“唱燈”“耍板凳龍”等基礎上發(fā)展、形成與完善的，同時還融入了廣西的山歌，吸收了廣東省的粵劇、湖南花鼓戲、漢劇等戲劇特點，由簡單的民間小戲發(fā)展成一套豐富多彩的彩調劇。戲劇講究“唱念做打”，“唱”是戲劇元素的重中之重，“唱”所講究的是唱腔，而劇種與劇種之間的區(qū)別便是由唱腔決定的，彩調劇自然也是因為唱腔的獨特而具有了別具一格的特點。彩調劇的唱腔分為三大類，分別是腔、板、調，每一類都彰顯出彩調劇濃厚的生活氣息，以及鄉(xiāng)間百姓心中樸實的快樂。

一、種類繁多的腔類

腔類是彩調劇的基礎，彩調劇中的腔類很多，根據(jù)不同的分類標準有不同的腔類，大致有[行當腔] [人物身份腔] [舞臺行為腔] [勞動腔] [路腔]和[通用腔]等六大類，其中[通用腔]與[勞動腔]是彩調劇最常用到的兩類腔，也是最能體現(xiàn)彩調劇的音樂特色。

彩調劇的唱腔輕快活潑，抒情優(yōu)美，不但有可觀的數(shù)量，而且多數(shù)唱腔都具有較強的可塑性，“通過對旋律及節(jié)奏的適當處理，既可敘事，又可表現(xiàn)愉快活潑等情緒。”[1]一腔多用的特點主要體現(xiàn)在各種角色在各種場合都可以用的[通用腔]中，[通用腔]的使用沒有強制性的規(guī)定，常用的有[四平腔] [慢四平]等。其中[四平腔]被稱為彩調腔類中的“腔中之王”，而此腔與湖南花鼓戲的[十字腔]的旋律十分接近，二者的旋律優(yōu)美，可塑性強。因為廣西與湖南山水之隔，山會阻隔傳播，但是水是文化流傳的良好通道，兩地相隔不遠，文化交流密切。據(jù)彩調發(fā)源地永福縣廣福鎮(zhèn)高橋村的一位蔡性老藝人講述，[四平腔]是旦角登臺演唱時最常使用的腔。如《王二報喜》中的旦角玉蓮登場時演唱的“等燒開水水不開，等人回來人不來，王二拿布長街賣，不由玉蓮掛心中”這一段使用的就是[慢四平]，曲調緩慢，可用于抒情，也可以用于表現(xiàn)人物等待愛人時急切、幽怨的心情。

彩調發(fā)展于民間，鮮少被文人關注，創(chuàng)作的題材也是來源于民間生活，反映百姓的情感需求。其中，以人物的勞動形態(tài)命名的[勞動腔]最能體現(xiàn)彩調劇的生活氣息。彩調發(fā)源于農村，許多舞蹈動作都是從農民的日常勞動中改編演化而來，相應產生了數(shù)量可觀的勞動腔，這也恰是彩調腔類中較為有特色的腔調。如[挑擔腔]，曲調明快、跳躍、節(jié)奏感強，富有勞動氣息，是劇中挑擔的人唱的。《劉三姐》中的莫管家?guī)ьI家丁挑書出場時唱的便是[挑擔腔]。扮演丑角的管家扭著滑稽的矮樁，唱著歡快逗趣的[挑擔腔]，為舞臺增添了歡樂的氣氛。

彩調發(fā)展初期也和其他戲劇一樣，一戲一腔、一腔專用，但是在不斷發(fā)展完善的過程中，打破了一腔一用的慣例，“例如《地保貪財》這部劇，本劇運用到強盜腔、瞎子腔、算命腔、訴板、花子腔，分別唱出劇中幾個人物所處的環(huán)境，人物特點。”[2]各個行當之間的唱腔可以根據(jù)劇情的需要跨行當使用，小生可以唱丑角腔，老生也可以唱搖旦腔，突破了一腔一用，更能刻畫出多樣的環(huán)境、情緒，豐富了觀眾的聽覺世界，同時，能夠更好地塑造劇中人物的形象，推動劇情的發(fā)展，深化劇本的主題。彩調劇一步一步改進，形成屬于自己獨有的活潑快樂、輕松詼諧、變化自由的唱腔風格，這也是彩調的特色所在。

二、長于敘事的板類

板類是各種形式訴板的統(tǒng)稱。彩調中的板類屬于敘事性唱腔，是類似于說唱音樂的朗誦形式的曲調，對比其他的唱腔，它要求演員演唱時咬字更為清晰，講究字正腔圓。演唱時是無伴奏吟唱，只用扎板擊打，可以根據(jù)劇情在節(jié)奏上或是在感情上做出不同的處理。彩調劇訴板由訴板頭、訴板、訴板尾組成，這三個部分不必同時出現(xiàn)，可根據(jù)劇情的需要靈活運用，不用板頭板尾，只用訴板亦可;或單獨接某一頭尾亦可。

因為訴板的靈活運用，可塑性強，所以具有很強的表現(xiàn)力。“如彩調《月英采桑》中月英唱段《見三哥到桑林》，詞格為上下句體的十字句：見三哥到桑林妹心高興，遠遠喊雙腳跳雙手來伸。妹以為見三哥靜靜談心，誰知你板起臉怒氣騰騰。我對你好比爐中的烈火，你對我好比那雪上的寒冰。昨日里哥與妹還同玩耍，今日里為何故翻臉無情。”[3]此段用的就是十字訴板的板頭，將兩人在曖昧時期的心情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訴板唱腔的靈活性還表現(xiàn)在可以不分行當、角色上。旦角可以唱丑角的訴板，生角也可以唱老旦的訴板。根據(jù)內容的不同，常用于回憶、勸說和責罵。在伴奏形式上，除板頭板尾用胡琴和鑼鼓伴奏之外，訴版主體部分均不用這兩種樂器，只用扎板擊打每小節(jié)的第一拍。根據(jù)劇情的不同，通過對速度和節(jié)奏、感情的不同處理，既能表達憂傷的情緒，又能刻畫喜悅之情。

訴板包含訴板、哭板、罵板、憂板等。其中訴板的形式最多，又可稱為“數(shù)板”，正所謂“唱好訴板調，衣食住行不操勞。”它的出現(xiàn)是彩調音樂的一大進步。彩調劇中還有專門的“訴板戲”，如《娘送女》《男反情》等。訴板在經(jīng)典彩調劇《劉三姐》中的運用一直為人稱道。在第一場“投親”中，劉二唱的就是“訴板”，表現(xiàn)他的勤勞善良，也講述了他離開故土、千里投親的憂慮與無奈，與劉三姐活潑向上的性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達到了良好的反襯效果。

三、輕松活潑的調類

“調”是指融進彩調唱腔中的各種民間說唱藝術及山歌小調，小調與當?shù)氐姆窖韵嗳诤希纬闪烁鞣N特色的唱腔。彩調在最初形成的時候，只是幾首簡單的山歌和民間小調，隨著彩調劇情的豐富，簡單的唱腔已經(jīng)不能滿足劇情的需要了，于是，融合了民間小調和民歌的調類唱腔便發(fā)展起來。

彩調劇的調類唱腔融合了桂柳方言，形成了幾個說唱性較強的調類。如說唱類型的[蓮花鬧] [零零落][鮮花調]等。[蓮花鬧]曲調樸實，幽默風趣，節(jié)奏感強，說和唱相互映襯，用于敘事，以打竹板過門，常在一唱一和的場合演唱。小生、老生等經(jīng)常使用。如《大鬧屠行》中的叫花子唱的就是這個調類。[零零落]是民間說唱音樂，經(jīng)過長期的融合與發(fā)展，漸漸形成了彩調的唱腔之一。《大鬧屠行》中賣唱姑娘唱的[零零落]，根據(jù)劇情的發(fā)展以及人物的性格和遭遇，節(jié)奏緩慢。[對口調]是彩調中富有特色的唱腔，又名[扁擔調]，是多地流行的民間小曲，經(jīng)過了與桂柳方言唱腔的融合與變化，形成了曲調輕快、活潑風趣的調類。其形式多為一問一答的男女對唱，唱時載歌載舞，常在歡樂、游玩以及談情說愛時演唱。《對子調》中的干哥和干妹在互訴衷腸的情節(jié)里唱的便是此調。而[鮮花調]的旋律優(yōu)美，舒緩如歌，花旦或是小旦在唱花、唱景和唱情的環(huán)境下演唱此調，表現(xiàn)人物的活潑可愛，以美景襯托人物。如《阿三戲公爺》中花鼓妹唱道：“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滿園花開賽呀賽不過它，摘一朵頭上戴，賽過南海觀音菩薩（哪哎咿咿嗬嗨嗨）。”

在彩調的調類唱腔中融入了不少的民歌，既有當?shù)孛窀栊≌{，也有外來俗曲。“這些唱腔大都曲調優(yōu)美、流暢，有著輕快、愉快、爽朗的感情元素，能表現(xiàn)濃郁的生活氣息。”[4]不管是直接挪用，還是經(jīng)過改編，比如彩調劇中的補缸調學習了桂劇的“三句半”，本地山歌中的質樸情感與濃濃的生活氣息，都融入了彩調的本體之中。彩調劇的生活氣息不僅源自本地山歌，在借用外來的調子時，也是經(jīng)常有意識地選擇親近農民、親近生活的調子，比如[夸夸調]與江蘇民歌的[無錫景]，這兩個調子的旋律，其基本線條及風格是一致的，并且都運用于表現(xiàn)生動活潑的生活場景中。

彩調劇的調子具有廣泛的適用性，同一個調子可用于多個主題。如[十月花]，在此調子下的填詞主題多樣，既可以表達愛情，也可以表達熱愛勞動的情感，還能表現(xiàn)社會風俗。例如《香羅帕》中王嬌鸞唱的[十月花]，“正月里來正月花，正月新官拜舊衙，文武百官來送禮，十盤果餅九盤花。二月里來二月花，二月陽雀叫喳喳，一來叫得陽春早，二來叫出牡丹花。……十月里來十月花，十八滿姑洗棉紗，雙腳踏在青石上，好比觀音坐蓮花。”這一段是講述自然景觀的變化，以及與之相應的社會風俗，唱出了廣西的好風光，也唱出了農民淳樸的情誼。因為該調子清新自然，輕快活潑，也有藝人專門寫了名為《十月花》的小彩調，“正月里來正月花，紅燈綠彩掛滿家 ……十月里來十月花，十個姐妹回娘家。歡歡喜喜把歌唱，歌唱姐妹團圓花。”這首小彩調以十月花為主題，每一種花都寄寓了一種民族風俗習慣，每一種習慣都孕育了鄉(xiāng)土情意;一月張燈結彩，家人朋友熱熱鬧鬧慶節(jié)氣;二月春暖花開，正是播種好時節(jié)，反映了農村人民的勞作生活。這首小調的精妙之處在于，每一種花表達的主題各不相同，不管是愛情、親情還是友情，都能融入到調子中，絲毫不突兀。

通過以上的分析，不管是種類繁多的腔類，還是長于敘事的訴板，或是輕松活潑的調類，都蘊含著鄉(xiāng)間農民在面對生活磨難時所展現(xiàn)出的樂觀精神。彩調唱腔的歡樂給彩調劇注入了輕快明亮的力量，使彩調劇成為愉悅八桂鄉(xiāng)民精神的戲曲劇種。它的生活化、情感化與詼諧性將戲曲娛人的功能發(fā)揮到極致，充分展示了彩調劇的地方特色與民間特色。

參考文獻：

[1]《彩調劇詞典》編委會 .彩調劇詞典[M].南寧：廣西民族出版社，1999，1.

[2]米霞.彩調藝術的傳承與發(fā)展——以廣西彩調團楊氏家族為例[D].廣西民族大學，2015.

[3]闕真編.彩調[M].北京：北京種學技術出版社，2012，72.

[4]闕真編.彩調[M].北京：北京種學技術出版社，2012，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