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用圖爾敏論證模型 提升議論文寫作質量

張啟斌

高中作文訓練，從題目的要求到學生的文體選擇，大部分會指向議論文。在特定的情境下，寫出高質量的文章，確屬不易。從學生作文的出品來看，往往差強人意。大多學生運用簡單的三段論寫作。立論往往單薄無力，質量不高。運用圖爾敏論證模型展開作文構思，也許是一種提升學生作文議論質量的方法。

圖爾敏的論證模型包含資料（datum，D）、支撐（backing，B）、理據（warrant，W）、限定（qualifier，Q）、反駁（rebuttal，R）和主張（claim，C）等6個基本要素。論證的基本過程是：資料（D）和支撐（B）共同構成了理據（W），在接受了反駁（R）之后，經過限定（Q），使主張（C）得以成立。

一、在收集資料和尋找支撐的過程中，從正面豐富立論的基礎

例1：（2019全國卷Ⅰ作文題）“民生在勤，勤則不匱”，勞動是財富的源泉，也是幸福的源泉。“夙興夜寐，灑掃庭內”，熱愛勞動是中華民族的優秀傳統，綿延至今。可是現實生活中，也有一些同學不理解勞動，不愿意勞動……我們身邊也還有著一些不尊重勞動的現象。這引起了人們的深思……

材料里的論述：“勞動是財富的源泉，也是幸福的源泉。”考生可以從正面去思考這樣的觀點，如：勞動是財富的源泉。

三段論論證模式：

大前提：財富都是由勞動創造出來的。

小前提：勞動獲得了財富。

結論：勞動是財富的源泉。

圖爾敏論證模型

資料（D）如：快遞小哥，按照件數計酬;又如：正常上班，按月領工資。

支撐（B）

老板正常發報酬。

快遞小哥身體允許天天跑。

送快遞不出意外（不出交通事故、不被投訴、不被偷件）。

收入足夠維持生活的開支。

金錢報酬是唯一的財富（身體、社會認可、家庭幸福度都不需考慮）。

……

我們可以列出一個長長的必要條件（B）的單子。

只有當所有這些（B）都能夠成立的時候，事實（D）才能成為支持結論（C）的理據（W）。

例2：明碼標價就不算宰客了嗎？

雪鄉“宰客”風波未平，“堂堂正正宰客”的定價再次受到爭議。2018年11月24日，據央視新聞報道，中國雪鄉旅游風景區對住宿價格進行公示。其中，普通標準間880元/天，豪華標準間1080元/天，豪華單人間1580元/天，商務套房2580元/天，就連沒有獨立衛浴的普通炕房型也標價380元/天。元旦、周末還可能在這個基礎上浮15%-30%。除了住宿，雪上娛樂項目也價格不低，有網友稱一家三口要準備2萬塊錢才夠玩趟雪鄉。

三段論論證模式：

大前提：凡是明碼標價都不算宰客。

小前提：雪鄉明碼標價了。

結論：雪鄉明碼標價不算宰客。

圖爾敏論證模型：

資料（D）雪鄉明碼標價的具體報道

支撐（B）

只要公示就可以了。

公示是合乎程序的。

公示表明了官方的認可。

官方是有足夠公信力的（不會偏袒商家）。

消費者的感受是不必考慮的。

商品的本身是否符合這個價格是不必考慮的。

景區是稀缺品，物以稀為貴。

……

我們可以列出一個長長的必要條件（B）的單子。

只有當所有這些（B）都能夠成立的時候，事實（D）才能成為支持結論（C）的理據（W）。

通過以上兩個例子，我們可以比較清晰看出圖爾敏論證模型可以幫助思考者從立論的正面去發現表達的邏輯破綻，完善立論的基礎。我們可以在支撐環節，找到很多的理由，從正面打開寫作的思路。

二、在反駁和限定環節，從側面去完善立論

當事實（D）與支撐（B）一道形成了理據（W）之后，在結論（C）被接受之前，還面臨一系列例外的反駁（R）。

例1（快遞小哥）：

有的老板拖欠工資甚至跑路。

送快遞容易出事故，得不償失。

勞動越多，身體越來越吃不消。

快遞小哥社會地位不高，不受尊重。

快遞量太小，報酬太少。

老板不勞動，獲得更多。

……

例2（明碼標價不算宰客）：

合乎程序不代表合理，聽證公示走過場。

官方站在商家角度，有利益共同體的嫌疑，缺乏足夠公信力。

消費者也是市場參與主體，應該聽聽消費者的心聲。

商品本身是定價的重要依據。

景區是國家的，不能靠山吃山，囤積居奇。

……

這些反駁的觀點，需要去回應，否則立論的基礎就不穩。寫作議論文的過程，本身就存在了潛在的對話對象，如果我們的觀點無法說服潛在的對話者，無法自圓其說，觀點的力量就非常的單薄。

既然如此，我們不妨根據圖爾敏論證模型的提示，限定自己的觀點，或者說更嚴謹更加精準的發表自己的觀點。

例1（快遞小哥）：

1.在老板守法按時按量發工資的情況下。

2.在不出事故的情況下。

3.在快遞量足夠多的情況下。

4.在身體足夠好的情況下。

5.在體力勞動參與分配的過程中，足夠好的情況下。

6.在體力勞動活動足夠尊重的情況下。

……

例2（明碼標價不算宰客）：

在公示程序透明公開公正的情況下。

在官方有足夠公信力的情況下。

在考慮了消費者的感受的情況下。

在商品與價格是適合的情況下。

……

三、擺脫日常思維的平面慣性，學會辨析一些似是而非的觀點

1.到日常生活中去尋找思考的資料

如某個被大家熟悉的話語“越努力越幸運”。現實生活中，很多人一輩子都很努力，但也一輩子過著艱苦的日子。如成語：事倍功半、南轅北轍。又如，我們經常看到，“升職、提拔……”好像跟努力的程度不成正比。再如，一個懶漢，偶爾買一次彩票，中了一個大獎。一個十年如一日的彩民，從未中過100元以上的大獎，怎么用這個標語來解釋？

當我們的日常生活與觀點有差異的時候，我們去觀察、思考，邏輯的指針就這樣轉動起來了，我們就可能產生有力量的觀點。

2.對司空見慣的現象不妨多提幾個疑問

如某教室標語“奮戰五十天，回家過好年”“增長一分，干掉千人”“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虛度”，這些標語本意都是好的，希望學生好好復習，取得好的成績。這樣的標語，學生見得太多了。恐怕他們也沒有去細究，真的是這樣的嗎？甚至于，他們有些同學已經用行動回應了這樣的標語。

如“有錢沒錢，回家過年”“有分沒分，回家過年”“分多分少，回家過年”。學生已經在反面質疑了。分數跟回家過年有必然關系嗎？分數好，過年就一定好嗎……一定要干掉千人嗎，一定要名列前茅嗎？我的目標就是某個學校和專業，我已經達到了，我為什么還要逼迫自己這樣拼命的學習。增長一分，對于我沒有意義。一定要每一個日子都起舞嗎，我累了，能不能歇一歇，能不能放松幾天？老師的每一天都在起舞嗎？打雞血，好像只有短期效應呢。通過這些質疑，學生的思維逐漸回到常態的軌道上來，多一份質疑，多一份邏輯的力量。

在高中議論文寫作實踐中，我們經常發現學生的議論平面、無力的情況。學生平時若能養成喜歡質疑、善于質疑的良好思維習慣。在正式寫作前，學生如果能夠運用圖爾敏論證模型，找到正面的支撐，找到對支撐的反駁，綜合思考，學生定會寫出令自己驚喜的議論文。

另一方面，在圖爾敏提出的論證模型中，論證是一個持續的、層層深化的過程。隨著學生思維能力的提升，他們會提出越來越多有質量的問題，并有可能去彌補和完善觀點。這樣，學生議論文寫作的質量會越來越高。

〔本文系廣東省教育科學規劃課題“高中語文時評寫作中批判性思維培養策略研究”（課題批準號：2018YQJK102）的研究成果〕

[作者通聯：北京師范大學（珠海）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