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讓美國企業顯“老”了

劉戈

筆者的一位朋友，在一家中美合資公司從事企業內部與人力資源管理相關的第三方服務工作。他有一個明顯感受是美國母公司的格局和效率近年來愈發落后于中國公司。以此次疫情為例，公司期間沒有得到來自美國母公司的任何指導和推動。中國公司在應對疫情過程中間形成的一整套方案，美國公司也沒有興趣去了解。直到被服務的美國本土企業提出了很多緊急要求之后，才開始向中國公司求教，而且依然糾結于是否應該對合同之外的服務多收費這樣顯而易見的問題。

朋友的感受并非孤例。實際上，當前美國眾多一般性行業都是長期躺在強大的國家品牌和企業品牌上吃紅利，他們的實際業務能力已經遠遠落后于品牌實質，卻渾然不知，依然長期沉湎于莫名其妙的自信所帶來的幻覺中。

當前美國企業已經分化為硅谷、華爾街及“其他”三個群體。以硅谷為代表的高科技企業代表美國最先進的生產力，技術和管理水平領先全球。華爾街依然憑借美元不可撼動的地位吃香的喝辣的。而在除此以外的其他領域和行業，無論從產品質量還是管理上，大量美國本土企業實際已經不具備面對市場的充分應變能力，普遍、長時間的傲慢、懶散和固步自封嚴重損害了企業競爭力。

筆者認識的一些在華美資企業經理人最常吐槽的就是美國總部的傲慢、扯皮與低效。大約十年以前，大家更多地把這種現象歸結于美國人對工作和生活的平衡，但現在更多人傾向于認為這是美國企業普遍存在的管理機制老化問題。

企業倒閉的過程與病毒感染人體的過程類似。同樣的病毒，免疫力低下、年齡偏大、有基礎病的人更容易轉重癥。同理，在疫情沖擊下，信息傳遞順暢、組織體系嚴謹、應對得當的企業能活下來。反之，失去競爭力的企業將更多采取迅速關門大吉的方式止損。

這或許就是美國要盡快冒險復工背后的邏輯。由于“老年病”的蔓延，大量美國企業生產自救的意愿將非常低，不止中小企業，大型企業也將加入到破產行列中。由此造成的失業將越來越成為大難題。由于90%以上的人口在服務業就業，除了硅谷和華爾街的高端服務業，其中的大多數在餐飲、文娛、旅游、零售等普通服務行業就職，因此美國疫情導致失業的廣泛程度比其他國家要高。迪士尼日前宣布從19日起奧蘭多迪士尼樂園的4.3萬名員工將被臨時解雇，估計這種消極處理方式將很快成為美國企業的主流做法。

企業在生產經營活動中管理能力低下的問題，又會于疫情中間體現在社會整體應對速度和管理水平上。到目前為止，無論是從聯邦政府還是一些州政府的行政效率看，雖依然能夠保持運行但效率卻大大降低，如同一臺老舊機器，在正常情況下能轉，但到了高負荷條件下就顯現出疲態。過往那種強大的經濟實力、科技水平、政府組織與公民素養，迅速集結在星條旗下的效率，以及進入戰時狀態并形成無往而不勝氣勢的精神力量，都處于逐漸消退之中。

如果自身已力有不逮，不如以更加務實的態度放下身段更多尋求與國際社會合作，應是作為一個商業氛圍濃郁的國家對利害作權衡與判斷后可以做出的理性選擇。▲

（作者是財經評論員，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