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爾維亞商業環境調查分析及投資政策建議

施蒙　李江濤

摘要：中國秉承共商共建共享原則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開展多種形式的合作。塞爾維亞地理位置重要，經濟處于擴張周期，是“一帶一路”在中東歐推進的重要國家。近年來中塞兩國政治、經濟、文化關系全面升溫。本文通過問卷和實地走訪兩種方式，調查中資企業在塞爾維亞的商業環境，包括投資軟環境、投資硬環境、商業景氣度和“一帶一路”推進情況，分析在塞爾維亞投資的優勢和風險，并在此基礎上提出政策建議，為中國企業“走出去”提供參考。

關鍵詞：塞爾維亞 商業環境 海外投資

作者簡介：

施 蒙，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國際合作部博士;

李江濤，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經濟學教研部教授。

該文為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智庫課題《金磚國家、新興國家、“一帶一路”國家治國理政相關問題研究》的成果。

2013 年9月和10月，習近平主席在出訪中亞和東南亞時相繼提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 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重大倡議，此倡議賦予中國企業“走出去”新的時代含義。企業“走出去”主要有出口、對外直接投資和技術轉讓三種形式，采用何種形式成功“走出去”，受企業自身優勢和東道國營商環境等多重因素影響。根據約翰·哈里·鄧寧（John Harry Dunning）的國際生產折衷理論（OLI），企業同時擁有所有權優勢（Ownership）、區位優勢（Location）和內部化優勢（Internalization），就應該考慮對外直接投資，而非出口和技術轉讓。在開拓中東歐市場時，中國企業擁有技術、管理、融資渠道等所有權優勢，面對中東歐國家市場規則不健全或交易成本較高時，可以通過市場內部化提高協調降低外部市場不完全的負面效應。中東歐國家近年來整體經濟呈增長態勢，發展潛力巨大，在經濟結構調整和基礎設施升級方面有強烈需求，同時中國和中東歐國家經濟高度互補。對于中國企業來說，中東歐國家具有市場潛力、投資政策、勞動力成本等區位優勢。

塞爾維亞作為中東歐的代表性國家，地理位置重要，合作空間巨大。同時是中東歐地區第一個和中國建立全面戰略伙伴的國家，是“一帶一路”倡議及“17+1合作”的積極參與者，中塞合作成果覆蓋基礎設施建設、能源、制造業、旅游等多個領域。通過實地走訪塞爾維亞多家機構和公司（ 多家機構和公司為國際政治與經濟研究所、塞爾維亞商會、中國駐塞爾維亞大使館經濟商務參贊處、中國華為技術有限公司塞爾維亞辦事處、中國路橋工程有限責任公司匈塞鐵路項目部、河北鋼鐵集團塞爾維亞斯梅代雷沃鋼鐵廠。）并向23家在塞爾維亞投資的主要中資企業發放調查問卷，本文對中資企業在塞爾維亞商業環境形成如下觀點及建議。

一、塞爾維亞總體經濟狀況和中國在塞爾維亞投資現狀

（一）塞爾維亞改革初見成效，經濟處于上升階段

塞爾維亞自2000年實施政治、經濟和外交改革，已初見成效。近年來，為爭取加入歐盟又啟動新一輪結構性改革，包括私有化、行政、司法等方面，經濟增長速度顯著加快。世界經濟論壇《2019年全球競爭力報告》顯示，在141個國家和地區中，塞爾維亞全球競爭力排名位列第72位。2014年受極端氣候災害影響，經濟出現負增長，但并未改變塞爾維亞經濟總體復蘇的勢頭。國家預算持續改善，宏觀經濟指標、財政和貨幣政策也在日益改善，2018年塞爾維亞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長4.3%，是歐洲增速最快的經濟體之一。

2007—2018年，塞爾維亞實際利用外資總額累計達277億歐元，外資主要投向汽車、食品加工、紡織、建筑、電力工程和電子產品、機械設備、金融服務、商業批發和零售、交通、通信和房地產等領域。聯合國貿發會議2019年6月發布的《世界投資報告》顯示，塞爾維亞2018年吸收外資41.26億美元，比2017年增長43.7%。目前80%的外資來自歐盟，其中意大利、德國、奧地利、斯洛文尼亞、美國、法國、希臘等七國的投資額占比超過2/3。

（二）中國在塞爾維亞投資初具規模，近年來增長態勢迅猛

中國在塞爾維亞的投資可追溯到20世紀90年代初，當時近5萬中國人（主要來自浙江溫州和青田地區）到塞爾維亞開設中國貿易中心。目前中資企業在塞爾維亞的投資主要分三類：第一類是旅塞華商投資建設的中國商品銷售中心，數量多，投資分散，如貝爾格萊德70號中國商城和Belmax貿易中心（原名中國貿易中心），南部最大城市尼什市的亞洲商城;第二類是以制造業為主的跨國并購和綠地投資，如河鋼集團塞爾維亞斯梅代雷沃鋼廠、玲瓏輪胎在茲雷亞寧投資的輪胎廠;第三類是大型工程建設，投資金額大，如匈塞鐵路塞爾維亞段、貝爾格萊德環城公路項目、薩瓦河大橋項目。2009年中塞簽署《中塞兩國政府關于基礎設施領域經濟技術合作協定》以來，中國企業利用中國進出口銀行優惠出口買方信貸，在塞先后實施了一系列橋梁、電站、高速公路、鐵路等交通和能源領域基礎設施建設大項目。2015年11月，兩國簽署《關于共同推進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建設合作諒解備忘錄》。2016年6月，習近平主席訪問塞爾維亞，兩國元首共同簽署《中華人民共和國和塞爾維亞共和國關于建立全面戰略伙伴關系的聯合聲明》，構建了兩國進一步發展合作的框架。2017年1月15日，塞爾維亞和中國互免簽證協定生效，提升了在塞投資的中資企業人員流動便利性。2019年，兩國元首共同見證共建“一帶一路”等雙邊合作文件的簽署。隨著一系列協議的簽署，中國企業加大了對塞爾維亞的投資，呈現出投資金額大幅增加和投資領域逐漸擴大的特征，從傳統的雙邊貿易、基礎設施建設擴展到能源、制造業、互聯網技術、工業園區建設等領域，一大批投資金額巨大的項目落地。

（三）擴大對塞爾維亞投資具有經濟、戰略等多重意義

在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期間，習近平主席會見塞爾維亞總統武契奇時指出，2016年中塞建立全面戰略伙伴關系以來，雙方各領域合作穩步推進，塞爾維亞是共建“一帶一路”的重要沿線國家，雙方要深化互利合作。

中塞貿易持續穩定攀升，據塞爾維亞海關統計，2019年1—11月，中國與塞爾維亞雙邊貿易額為25.7億美元，同比增長24.8%。其中，塞爾維亞對中國出口2.9億美元，同比增長263.8%;塞爾維亞自中國進口22.8億美元，同比增長14.6%。中國長期保持塞爾維亞第五大貿易伙伴地位，長期處于順差地位。未來加大對塞爾維亞的投資不僅可以帶來穩定的經濟回報，還可以借道塞爾維亞進一步開拓歐洲市場。

塞爾維亞地理位置優越，是連接東南歐與西歐、歐亞大陸的陸路樞紐。塞爾維亞地處巴爾干半島中部，與克羅地亞、匈牙利、羅馬尼亞等8國接壤，主要的交通走廊是高速公路網絡（10號和11號走廊）及河道網絡（多瑙河和薩瓦河）。巴爾干地區是歐亞大陸十字路口，塞爾維亞在巴爾干半島的地理位置形成了西歐、中歐、東歐，以及中東之間的天然橋梁和交叉路口，是十字路口的中心。通過中歐陸海快線可以將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和中東歐地區相連，通過多瑙河和薩瓦河將歐洲大陸同愛琴海相連接。

塞爾維亞是非歐盟成員國，投資環境寬松、約束條件少。比如匈塞鐵路項目，匈牙利段要接受歐盟委員會調查和限制而進展緩慢，而塞爾維亞段，其立項、批準、啟動建設等過程只參考本國法律，推進較快。但這種投資便利化只是暫時的。塞爾維亞一直致力于加入歐盟，2012年成為歐盟候選國，2013年開始入盟談判，預計2025年加入歐盟。一旦加入歐盟就要受到歐盟一系列法律限制，所以2025年對于有意向投資的企業是一個關鍵時間點。

二、塞爾維亞商業環境調查問卷分析

本次調查通過我國駐塞爾維亞大使館經商處向23家中資企業發放問卷。從企業規模看，22家為大型企業，1家為中小企業。從資本構成看，19家為國有企業，4家為民營企業。從行業分布看，主要涉及基礎設施建設、鋼鐵、電子產品、銀行、房地產開發。從促成中資企業投資的因素看，政府招商引資占26%，自行考察占35%，受行業或關聯產業帶動占39%。調查問卷分為塞爾維亞的投資軟環境、投資硬環境、商業景氣度和“一帶一路”合作情況四個維度。

（一）投資軟環境評價

綜合來看，多數中資企業表示，塞爾維亞的投資軟環境比較好，并且近年來持續改善。一是塞爾維亞法治環境總體較好。在法律環境方面，被調查的中資企業的評價是中等偏上，70%企業認為比較好;在公平競爭環境方面，57%的企業認為比較好，主要是承接塞爾維亞重要基礎設施建設的大型企業;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65%的企業認為比較好;在環保政策方面，70%的企業認為比較好;在社保和勞動政策方面，74%的企業認為比較好。二是政府服務水平持續改善，但仍有提升空間，特別是辦事效率較慢。在服務態度方面，4%的企業認為非常好，57%的企業認為比較好，35%的企業認為一般，4%的企業認為較差;在廉政程度方面，4%的企業認為非常好，57%的企業認為比較好，39%的企業認為一般;在辦事效率方面，26%的企業認為比較好，65%的企業認為一般，9%的企業認為較差。

（二）投資硬環境評價

在交通運輸基礎設施方面，按整體性能由高到低依次為公路、空運、海運和鐵路運輸。與中東歐其他國家相比，塞爾維亞的投資硬環境較差，特別是鐵路運輸設備陳舊，無法保證運力。同時塞爾維亞為內陸國家，在海運方面目前未與其他國家港口形成聯運機制。在公路交通方面，57%的企業認為比較好，43%的企業認為一般。在鐵路運輸方面，13%的企業認為比較好，39%的企業認為一般，48%的企業認為較差。在港口和海運方面，9%的企業認為比較好，61%的企業認為一般，30%的企業認為較差。在空港和空運方面，4%的企業認為非常好，35%的企業認為比較好，57%的企業認為一般，4%的企業認為較差。

（三）商業景氣度

調查結果顯示：塞爾維亞的商業景氣度總體樂觀，但需防范未來成本提高風險。

首先，對行業商業景氣持樂觀態度。在總成本方面，66%的企業認為會提高，17%的企業認為持平，17%的企業認為會降低。在人力成本方面，74%的企業認為會提高，26%的企業認為持平，沒有企業認為會降低。原因主要是塞爾維亞人口外流嚴重，年輕人傾向于去周邊歐盟國家打工，同時出生率逐年降低，導致預期平均工資會上升。但值得注意的是，上升后的平均工資仍遠低于周邊國家的平均水平。在資源成本方面，61%的企業認為會提高，26%的企業認為持平，13%的企業認為會降低（圖1）。再有，對于未來本企業的景氣情況，大部分企業對自身盈利狀況表示樂觀，未來會加大投資。在主營業務收入方面，70%的企業認為未來收入會提高，26%的企業認為持平，4%的企業認為收入會降低。在企業利潤方面，61%的企業認為會提高，26%的企業認為持平，13%的企業認為利潤會降低（圖2）。

（四）“一帶一路”合作情況

調查結果顯示，中資企業對“一帶一路”倡議帶動下的合作評價相當高，61%的企業認為合作非常好，特別是中國政府提供了強有力的政策性融資等方面的支持;39%的企業認為合作成效比較好，有進一步擴展的空間。

中資企業的競爭優勢主要集中在工程基建能力和金融支持能力，企業社會責任和真誠友好的態度也起到一定作用（圖3）。中資企業的主要短板是對當地產業沒有帶動能力，解決就業和生態環保意識有待提高（圖4）。有企業提出，兩國在勞工政策、文化融入、法律規則方面存在巨大差異，希望得到更多的信息和中介服務，降低海外投資的風險。合作項目應加強政府、商會等層面的政策溝通，并提供更多資金融通渠道。對于未來五年共建“一帶一路”合作優先推進內容，按重要程度依次為政策溝通、資金融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民心相通（圖5）。

三、在塞爾維亞投資的優勢和風險分析

（一）優勢

從投資環境的吸引力來看，塞爾維亞的競爭優勢主要有以下幾方面。

一是經濟主導方針是吸引外資和促進就業。塞爾維亞政府積極推動貿易投資自由化，重點推動基礎設施建設和勞動密集型產業。一方面，塞爾維亞與歐盟、中東歐自由貿易區成員國、俄白哈關稅同盟及土耳其等簽署了自由貿易協定，并享受美國給予的最惠國待遇，塞爾維亞有關商品出口上述地區和國家享受免關稅及免配額優惠待遇，市場覆蓋超過8億人。另一方面，塞爾維亞設立包括貝爾格萊德市在內的14個自由區，自由區內可享受關稅、稅負減免或簡化行政程序等優惠政策。區內采取多樣化財政鼓勵措施，主要包括：進入自由區的商品以及與該商品相關的運輸等服務免征增值稅;自由區內的貨物或服務供應免征增值稅;向自由區用戶供電和管道氣免征增值稅;自由區用戶為商業活動及自由區基礎設施建設而進行的貨物進口（如原材料、設備、建筑材料等）免征關稅和其他進口稅;自由區內可免征某些市政或地區稅費。

二是勞動力素質高、成本低且供給充足。塞爾維亞勞動力資源比較充足，適齡勞動人口占總人口的3/4，每年有大量職業學校畢業生補充就業市場。勞動力素質高，會講英語的人數約占40%，且勞動成本顯著低于西歐和周邊多數國家。2018年塞爾維亞失業率為13%，青年失業率高達33%。在塞發展勞動密集型產業具有成本優勢并容易獲得當地政府支持。

三是稅率較低，針對外國投資者有許多優惠和獎勵政策。塞爾維亞的稅收體系分八個稅種，主要是所得稅和增值稅，全國實行統一的稅收制度。法律規定，稅金估算、征繳、退回等業務的執行權限期為10年，但對稅務違法行為可終身追溯。目前的稅率在中東歐處于較低水平，企業所得稅為15%，增值稅為20%，個人所得稅為10%。同時對投資實行稅收優惠和獎勵政策，投資額超過830 萬美元，員工人數超過100 人的企業，10年內可免繳所得稅。投資額低于830萬美元的企業，根據員工人數減免所得稅：1～9 名員工，減免65%;10～99 名員工，減免70%;100人以上的減免75% 。

四是經濟處于起步期，未來發展后勁足。2010—2016年，塞爾維亞經濟平均增速僅為0.5%，而同期中東歐國家平均增速為2.5%。近年來，塞爾維亞為爭取加入歐盟進行了一系列結構性改革，逐漸走出經濟疲軟和洪水災害的沖擊。根據塞爾維亞財政部的分析報告，塞爾維亞經濟2018—2020年處于擴張周期，預計GDP年均增速為3.7%，

是中東歐地區經濟增長較為強勁的國家。

（二）風險

一是塞爾維亞財政狀況欠佳，資金存在缺口。塞爾維亞財政狀況欠佳，政府主權擔保能力受限，其貸款來源主要是歐洲金融機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和外國政府。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等機構均要求塞爾維亞政府整肅財政紀律，降低赤字和公債水平，并以此作為繼續向塞爾維亞提供融資支持的先決條件。塞爾維亞政府已決定盡量不再新增主權借貸，但會酌情考慮涉及國計民生的重大基礎設施項目，明確將公私合營、特許經營等模式作為今后實施有關項目的首選。經過財政整頓計劃，雖然政府財政惡化趨勢得到扭轉，但未來發展經濟，特別是大規模基礎設施建設存在巨大資金缺口。中資企業在投標大型基礎設施時，要創新投融資方式，從傳統的工程總承包轉變為投資建設和營運管理，尋求多元投資渠道，而不是單純依靠政府財政資金。

二是國際勢力角逐，存在地緣政治風險。塞爾維亞地處中東歐連接區位，地緣上與歐盟和俄羅斯聯邦有天然合作優勢，同時受美國勢力影響，阿聯酋、以色列等中東國家介入也較深。多方國際勢力的角逐在一定程度上給中塞合作的未來帶來不確定性。塞爾維亞在經歷戰亂和國際制裁之后逐步回歸國際社會，與鄰國關系得到修復，本國的民主和法治建設有較大改善。但國內政治、經濟仍處于恢復階段，科索沃問題和經濟結構調整尚未妥善解決，與周邊地區的關系仍存在一定問題，戰爭風險依然存在。

三是加入歐盟前政策法律變更，導致不確定性增加。當前塞爾維亞在積極爭取加入歐盟，許多政策也在向歐盟標準看齊，對于未來中國投資構成隱性制約。塞爾維亞目前正在進行加入歐盟的談判，本國法律體系逐漸向歐盟法律靠攏，但又不是完全執行歐盟法律體系，存在新舊法規的轉換和銜接問題。

四是經濟基礎薄弱，投資環境有待優化。前南斯拉夫分裂以后，塞爾維亞又經歷了10年國際經濟制裁、3年波黑戰爭以及科索沃戰爭，國內基礎設施遭到嚴重破壞。目前塞爾維亞工業基礎薄弱，產業配套設施缺失，單個企業去投資往往無法產生規模效應。交通設施體系雖完備但老舊需要更新，導致產品運輸成本高且運力無法保障。

四、未來對塞爾維亞投資的政策建議

塞爾維亞是西巴爾干地區的核心國家，對周邊國家有較強的輻射影響力。中塞在基礎設施建設領域的合作成果豐碩，極大提升了當地的經濟環境，例如河鋼集團收購斯梅代雷沃鋼鐵廠，實現扭虧為盈并解決了大量就業，這些成功案例都極具示范效應，吸引中東歐其他國家加強與中國的經濟合作。通過調查問卷、優劣勢分析，可以發現在塞爾維亞投資機遇和風險并存，未來需要關注以下幾個方面。（一）因地制宜擴展合作領域，深挖塞爾維亞的投資洼地

塞爾維亞商會有關專家提出，中國應加大對該國的交通基礎設施、電力、食品、紡織、電信、傳感器、汽車制造、銅礦、國防等領域的投資，應加強與私人企業、中小企業的合作。目前中國對塞爾維亞投資主要集中在基礎設施建設和特大型項目，未來應開拓更多領域。調研發現具有投資價值的領域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是農業及農產品加工。塞爾維亞土壤肥沃，氣候適宜，農業用地超過509萬公頃，其中60%為可耕地。北部為著名的伏伊伏丁那多瑙河沖積平原，地勢平坦，土壤肥沃，被譽為糧倉。中部、東部、西部及南部為丘陵和山地。理想的自然條件令塞爾維亞十分適合種植農作物、水果和蔬菜，農業是塞爾維亞少數實現貿易順差的產業部門。松露、覆盆子、蘋果、玉米、果汁、果泥、果醬、冷凍水果、干果均在國際市場上有廣泛銷路。并且塞爾維亞與許多國家簽署了自由貿易協定，農產品可以免關稅進入對方市場。政府也鼓勵發展與農產品相關的種植、經營和貿易，提供了很多優惠政策。二是電力能源。該領域能夠創造大量就業，改善國民生活和居住環境，是塞政府鼓勵的重點投資領域。同時塞爾維亞電價低，可向周邊國家輸電，有很大的利潤空間。中國企業在電力能源方面擁有先進的技術和經驗，投資塞爾維亞電力能源市場大有可為。三是信息通信。塞爾維亞的電信基礎設施落后，寬帶多媒體、互聯網應用、移動支付尚未普及，高帶寬網絡覆蓋面極小，而市場需求旺盛，因此國家寬帶、第五代移動通信技術（5G）、智慧城市等電信行業發展的市場潛力巨大。塞爾維亞工程師、技術人員良好的教育背景（70%以上具有大學及以上學歷）和相對較低的薪金水平（稅前月工資1000～2000歐元）也是其優勢所在。四是醫療健康。塞爾維亞自然環境好，租金、勞動力成本低，可以發展醫療健康行業，吸引西歐居民度假療養，同時隨著塞爾維亞經濟好轉，本國醫療需求也會得到極大釋放。五是基礎設施建設。塞爾維亞目前有大量城際公路、鐵路、城市道路、橋梁等基礎設施需要建設、改建和升級。例如塞爾維亞擁有較高的鐵路網密度（相對于其居民人數），但設備老舊需要進行電氣化改造。中國公司具有強大的基建能力和國家金融支持，政府間也簽署了相關框架協議，還有成功案例的示范效應，可以預期在未來一段時間，基礎設施建設仍將是最具投資價值的領域。

（二）合理做好海外投資風險管理，多途徑降低投資風險

海外投資具有周期長、投資大的特點，中國目前投資項目多分布在政局不穩、制度不健全的亞非拉發展中國家，要面臨投資保護主義、海外投資戰略失誤、資產匯兌風險、國家政局動蕩等風險。分析斯梅代雷沃鋼廠等重點合作項目，值得借鑒的管控風險方法有：一是做好投資前風險評估，包括國別風險、行業風險和項目風險。可考慮有關部門牽頭定期對“一帶一路”國家的政治、經濟、商業等方面進行較系統的風險評估并形成報告，供前往該區域投資的企業參考。同時也可從國際知名評估公司購買相關評估服務。二是利用各種金融工具對沖風險。如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提供的包括政治風險、商業風險在內的信用風險保障產品。產品類型有短期出口信用保險、中長期出口信用保險、海外投資保險和融資擔保等，對因投資所在國（地區）發生的國有化征收、匯兌限制、戰爭及政治暴亂、違約等政治風險造成的經濟損失提供風險保障。三是借助金融手段分散風險。以跨境基礎設施資產及未來項目收益為標的發行債券，在境內外金融市場上直接融資，并且方便后續退出。這種資產證券化的方式在發達國家中已經被廣泛運用，未來可以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嘗試這種模式。四是提高經濟相互依存度。經貿交流與投資合作越緊密，相互利益越融合，互利共贏前景越光明，政治風險就越小。而松散型合作方式，金額較小的合作規模，

往往無力對沖海外投資的政治風險。特別是東道國政局不穩定時，經貿活動易受沖擊。一個企業的投資如果給當地政府帶來巨大的財政收入和就業，必然成為政府決策的重要考量因素。

（三）整體謀劃構建“一帶一路”品牌形象，促進高質量發展

共建“一帶一路”目前已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要以“共商、共建、共享”為基本原則推進工作，堅持開放、綠色和廉潔的理念，實現高標準、惠民生、可持續的目標，真正融入當地的經濟和社會發展。一是對“一帶一路”的企業和項目要進行甄別。相比歐美在全球化中跨國公司主導的模式，中國初期參與“一帶一路”項目的主體是國有企業和大型民企，外圍納入有風險承擔能力的中小企業。這種結構可以有效保證項目質量，避免品牌建設初期出現重大失誤。二是避免企業之間的惡性競爭和內耗。一些中資企業為了競標成功，不計成本壓低價格，對中國工程報價造成負面影響，不利于“一帶一路”可持續性推進。三是避免過度政治化。避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西方媒體利用所擁有的話語權，過度解讀甚至曲解“一帶一路”倡議。“一帶一路”本質上是政府搭臺，企業唱戲，具體項目應按商業化原則運作。四是密切和當地居民的關系。中國企業可以多聘用當地居民，一方面有助于緩解塞爾維亞高失業率問題，獲得當地政府的支持;另一方面可以更好地融入當地社會，承擔一定的社會責任，助力中國形象、企業聲譽和品牌的構建。

（四）對塞爾維亞投資應契合東道國發展規劃，實現互利共贏

塞爾維亞按領域、年度制定一系列經濟發展計劃，如2018—2020年經濟改革計劃、就業和社會政策改革計劃、入歐國家計劃、2016—2020年公共財政管理改革計劃等。目前政府的改革重點：一是經濟改革，推動制定相關改革法案，消除腐敗，建立良好市場環境吸引投資;二是鼓勵創業，促進中小企業發展，降低失業率;三是改善財政狀況，開源節流，使政府有更多資金用于促進教育、醫療衛生和基礎設施建設，改善人民生活水平;四是繼續推進國企私有化進程，根據企業具體情況，采取適當措施，重組電信、電力、天然氣、鐵路等大型國企。改革的重點領域會獲得政府的大力支持，也是未來資金流向的重要區域，有意向赴塞爾維亞投資的中國企業應予以關注。

參考文獻：

1.[塞爾維亞]博揚·茨韋特科維奇：《塞爾維亞投資指南》，《中國投資》2017年第21 期。

2.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商務部投資促進事務局、中國駐塞爾維亞大使館經濟商務參贊處：《2018年對外投資合作國別（地區）指南——塞爾維亞》，商務部網站，2019年5月30日。

3.世界經濟論壇：《2019年全球競爭力報告》，世界經濟論壇網站，2019年10月9日。

4.張梅、王曉波、高弘杰：《推動塞中互聯互通務實合作——專訪塞爾維亞副總理兼建設、交通和基礎設施部部長左拉娜·米哈伊洛維奇》，《中國投資》2017年第6期。

5.趙紅霞、趙天琦：《河鋼收購塞爾維亞鋼廠并扭虧為盈探析》，《對外經貿實務》2019年第2期。

6.Dunning，J.H.，Trade，Location of Economic Activity and the MNE：A Search for an Eclectic Approach，The International Allocation of Economic Activity，MacMilan，London.

7.Government of the Republic of Serbia，Economic Reform Programme for the Period 2018-2020，https：//www.mfin.gov.rs/en/documents/economic reform program-erp/.

8.Worldbank，Global Investment Competitiveness Report 2017/2018：Foreign Investor Perspectives and Policy Implications，https：//www.openknowledge.worldbank.org/handle/10986/28493.

責任編輯：李 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