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瓊
內容摘要:愛倫坡是懸疑小說、偵探小說的先驅。他在偵探小說的創作中使用了全新的方式進行“偵探”形象的塑造,突破哥特式小說的傳統,突破敘事角度的束縛,將心理分析、邏輯推理加入到偵探形象的塑造上,給讀者帶來了全新的閱讀體驗。
關鍵詞:愛倫坡 偵探 敘事角度
懸疑小說一直是普通讀者青睞的對象,手不釋卷,津津樂道,盡管一直為嚴肅文學所邊緣化,但絲毫不影響懸疑小說在大眾心中重視的形象,閱讀懸疑,可以放松心情、忘掉現實,任意游走在虛構故事的邊緣,體會在現實中不曾有過的心跳加速。對于普通讀者而言,實在是一種愜意的閱讀享受。自20世紀以來,懸疑小說大舉進攻圖書銷量排行榜,從福爾摩斯到波羅,從梅森到比利亞神父,眾多的偵探形象一再被突破,被重新塑造。讀者也一直樂于閱讀新的形象,進行新的探索,體會獨有的思考樂趣。那么這一系列的偵探形象是如何進行塑造的?在塑造過程中融入了怎樣的文學創作思想?“偵探”這一形象有著怎樣的變化?從而推起了懸疑小說的一系列高潮呢。
眾所周知,“偵探”這一形象,最早源起于天才般的文學人物-愛倫坡,他以高瞻遠矚的眼光,在世人仍然沉浸在批判現實主義的喧囂的19世紀,進行了一系列“偵探”形象的探索與嘗試。在他的著名小說《毛格街殺人案》中,第一次出現了“杜邦偵探”的形象,他的探索充滿了文學意味,“杜邦”的出現為一系列文學人物埋下了伏筆。
1.與傳統的哥特式懸疑故事相比,“杜邦”具有嚴謹的邏輯思考能力。毛格街發生的血案,現場令人毛骨悚然,愛倫坡一改往日以氣氛烘托,讓心靈顫抖的文筆,冷峻而客觀的描述著杜邦所看到一切,而杜邦也細致入微的查看著,冷靜的思考著,內心的思緒并沒有泛起一絲波瀾。他謹慎的觀察細節,“此處加原文”,在頭腦中進行大膽的推理與演示。這樣的形象處理可以說是開創了懸疑小說的先河。在之前的文學創作中,懸疑的情節總是與令人恐怖的鬼影、壓抑而沉重的刮擦棺材板的聲音、幽閉而緊縮的地窖、痛苦不已的抽泣緊緊相連。作為哥特式小說的衣缽繼承者,19世紀的懸疑小說在情節與故事氣氛的烘托方面做到極致,然而杜邦偵探卻沒有一絲一毫情緒起伏。他認真而縝密的觀察,小心而細致的考量,謹慎的推理,大膽的預測。當眾人都為這如此血腥而暴力的手段感到窒息的時候,杜邦大膽的推斷,“殺人的應該是只力大無比的獸類”,并且杜邦巧妙而高超的上演了一出“請君入甕”的好戲,不費吹灰之力,制服了這只來自非洲,體型壯碩的黑猿。其精妙的思考,冷靜的觀察讓人為之一振,讓讀者體會到了從來沒有過的閱讀快感與享受,進行了一次令人滿足的精神旅行。然而在此之前,哥特式的傳統,只能讓讀者抱著書本顫抖,讓讀者在黑夜中瑟瑟嘆息。相比之下,這種冷靜而嚴謹的邏輯思考能力,這種故事氣氛的處理方式,已經顯現出文學的“現代性”,已經昭示著走出文藝復興,如火如荼進行工業革命的西方社會步入現代性的行列。人類理性的自我在逐漸成長,由此帶來的思辨精神一觸即發。
2.新穎而獨特的敘事性方法是“杜邦”偵探具有現代性的另外一面。在此之前,全知全能的“上帝”視角一直是小說創作的主流模式,其敘事功能的承載依托于作者全方位的眼光,在各種角色中來回穿梭,在敘事情節性上自由切換。而伴隨著文學現代性的眼光,敘事性具有了更加豐富的表現力和想象力。在杜邦偵探的故事情節中,敘事功能有全知全能縮回到有限的天地,作家不在高高在上的引領讀者進入任何角色的內心世界,而是在不斷扮演著讀者在敘事性的被動與無知,更由此創造出來了杜邦偵探的朋友“記者”這一形象。在他的帶領下,或者說,在他的移情下,作者把讀者的位置寫入了小說中,就在讀者時而驚訝、時而感嘆、時而思索中,“記者”也和讀者一起,對于杜邦偵探所做出的大膽推測表示無比震驚,又不得不服。敘事性功能的退縮反而給了讀者更大的閱讀空間和想象力,讀者在還未有完成閱讀之前,就已經進入了思考的領域;而有限的敘事性,使得杜邦偵探的形象更加神秘與高大,而讀者在記者的掩蓋下,仿佛和偵探的距離更進一步,巧妙的完成了敘事性的承載功能,盡管愛倫坡已經收縮了全知全能的敘事角度。這種將單一敘事角度進行調整、升級,將其變為兩個并行的敘事角度,給予作者充分的敘事自由,給予讀者奇妙的閱讀體驗。這種敘事上的改變,使得偵探小說能夠充分展現其懸疑、恐怖、好奇的故事魅力,將讀者閱讀的帶入感上升到一個更為全面的境地,比之以前的傳統哥特式小說,已經有了徹底的變化,從純粹的感官恐懼,逐步滲入心理上的壓抑與恐懼。另外,這種“偵探”+“搭檔”的敘事模式,貫穿于整個19世紀到20世紀的偵探小說之中。無論是柯南道爾,還是阿加莎克里斯蒂,都沿用這種敘事手法,并將其更加豐富,塑造了一個個令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的偵探角色。
3.愛倫坡筆下的“杜邦”偵探,仿佛游走于歷史事件和公共空間之外。愛倫坡特意抽離社會背景,側重客觀描述,進行冷靜的推理分析。愛倫坡塑造的各種形象,往往沒有具體的社會歷史背景,缺乏歷史階段或者社會階層的身份信息。這和同一時期的作家有著重大的區別,也導致了其長期在美國文學領域默默無聞,直至去世之后半個多世紀才被重新認識到其重大的先驅性質。“杜邦”偵探在辦案過程中,從未受到其社會階層或者社會背景的影響,從始至終都保持了中立、客觀的態度,冷靜的面對各種恐怖猙獰的犯案現場,梳理信息,進行推理,如同一部高速運轉、始終在線的電腦。這種形象的塑造,不由得讓讀者感覺到了20世紀工業文明后期轉型為信息文明的過程中,人類也逐步被要求在工作中始終保持客觀冷靜、精力充沛,對于讀者來說,這樣的形象是非常深入人心,令人信服的。
愛倫坡筆下“偵探”形象的塑造手法深深的影響了后來的作家,柯南道爾和阿加莎克里斯蒂除了沿襲“偵探”+“搭檔”的模式外,都不約而同的將“偵探”這一形象塑造到更加具有人性特征的多樣性,具有獨特而令人難忘的性格特征,使得“偵探”們有了世界觀,更顯“匡扶正義”、“征惡揚善”的特質。自愛倫坡開始偵探小說,終于在小說領域站穩了腳跟,成為最受讀者歡迎的小說類型。
參考文獻
1.尹洪濤.《論愛倫·坡、柯南·道爾對西方偵探小說情節模式創立的貢獻》,[J]前沿,2012(08)
2.胡玥.《1841—2011偵探推理小說的前世今生》,[J]人民公安,2011(01)
3.朱振武.吳妍《愛倫·坡推理小說源流考論》,[J]外語教學,2008(01)
(作者單位:江漢大學文理學院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