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使用情況和語言態度的實證研究

摘 要：蒙古族語言文化是蒙古族獨特思維方式以及民族心理的重要體現，承載著蒙古族特有的民族文化。居住在民族地區的人民的民族語言使用情況及其態度是民族學和社會學中具有一定實用價值的研究課題，它對民族地區的社會穩定、文化傳承和發展、民族語言政策的制定和實施都起著重要的作用。該文首先對語言使用情況和語言態度進行文獻綜述，在此基礎上通過對內蒙古東部地區X旗蒙古族中學學生的問卷調查，主要從語言態度的三個構成要素，即情感、認知與行為傾向三個方面來論述蒙古族學生對蒙古語的語言使用情況和對蒙古語的語言態度和對普通話的語言態度。

關鍵詞：語言使用情況;語言態度;蒙古語;普通話

蒙古族語言文化是蒙古族獨特思維方式以及民族心理的重要體現，承載著蒙古族特有的民族文化。然而，在市場經濟浪潮的帶動下，伴隨農民工的大批進城和我國普通高考的持續擴招，以及網絡、電視、手機等信息化的迅猛發展，蒙古族學習漢語普通話的熱潮超過以往任何時代。這對蒙古族語言文化迎來了難得的歷史發展機遇的同時，蒙古族語言文化的傳承和發展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居住在民族地區的人民的民族語言使用情況及其態度是民族學和社會學中具有一定實用價值的研究課題，它對民族地區的社會穩定、文化傳承和發展、民族語言政策的制定和實施都起著重要的作用。

1 語言使用情況和語言態度的研究綜述

關于語言文化方面的國內學者的專著或編著，大多是近十年來的研究成果。自上世紀90年代末開始，語言文化政策與規劃逐漸發展成為一門新的學科。比如南開大學從2000年開始招收語言規劃研究方向的博士生。現在國內已有不少高校招收語言文化規劃或政策方向的碩士、博士研究生，一般設在社會語言學或應用語言學專業之下。對該領域國內外研究現狀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評價。

第一，有關語言文化政策或規劃方面的研究。比較代表性的著作有陳章太（2005）、姚亞平（2006）、資中勇（2008）、李宇明（2005）、周煒（2013）等等。這些著作一方面全面闡述語言文化政策或規劃的基本理論，另一方面運用語言文化政策理論觀照中國語言文化政策和規劃實踐，力求理論與實踐的良好結合。這些論著大都以理論探討為主，實踐研究為輔。

第二，有關民族語言文化政策（規劃）及雙語教育等問題的研究。目前從事這方面研究工作的既有語言學專業的學者，也有民族學專業的學者。一些研究建立在深入調查少數民族語言文化生活的基礎之上，客觀反映了我國少數民族生活現狀，對民族語言文化政策的制定和實施進行了中肯的分析和評價。比如，王均（1983）、戴慶廈（2011）、鐘江華（2013）、熊玉有（1999）等等。

第三，跨學科視角的語言文化政策及規劃問題研究。當前國內對語言文化政策的研究基本還是立足于語言學的領域，主要包括社會語言學、漢語語言學、少數民族語言學、對外漢語教學等專業。此外，有關民族語言文化政策的研究部分涉及了民族學、方言學等學科或專業，有關漢語傳播方面的研究部分涉及了傳播學、國際關系學等學科。比較代表性的有張忻（2007）、薄守生等（2009）等等。

第四，有關蒙古族語言文化使用情況方面的研究。近年，明顯開始展開了內蒙古各地區蒙古族語言文化使用情況方面的研究。比如，照日格圖（2009）、金志遠等（2010）等等。這些研究主要是從語言學角度來探討蒙古族語言文化的使用情況。

以上的四個方面，語言文化相關研究成果數量不少，尤其近些年發展速度較快，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是在一些方面還有待提升。比如，在研究內容上，目前大多數成果都是針對國家通用語言文化的研究，宏觀層面的探討比較多。在研究主體上，從事語言文化研究的絕大多數是語言學工作者，專業背景比較單一，缺少多學科領域學者合作的成果。

2 調查研究基本概況

本論文的調查樣本選取于內蒙古東部地區的X蒙古族中學的學生。X旗蒙古族中學隸屬于內蒙古東部地區的X旗，該旗境內有蒙古族、漢族、回族、滿族等十幾個民族，全旗總人口53.7萬人，其中蒙古族人口為39.5萬人，占全旗總人口的73.6%，漢族人口為14萬人，占全旗人口的26%。科左中旗是內蒙古乃至全國的蒙古族人口比例最高的旗縣之一。A旗蒙古族人口使用民族語言——蒙古語。可見，該研究的選題具有一定的研究價值。第一，語言的使用情況決定著人們對于語言的態度。第二，多民族國家來說，語言未來的發展趨勢的預測上語言態度的分析發揮作用，因而語言態度對語言政策的制定與規劃起參考作用。第三，從文獻綜述來看，以往對內蒙古東部地區，尤其是對通遼地區的蒙古族學生語言態度的研究很少，因而對科左中旗蒙古族中學學生作為調查樣本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該研究，不僅有利于了解內蒙古東部地區蒙古族對國家通用語言及本民族語言的看法和評價，為制定合理的國家語言政策提供依據，而且，有助于增強內蒙古東部地區蒙古族的母語保護意識。在全球化，城市化背景下，受到主流文化的影響，越來越多的蒙古族不再使用自己的母語，蒙古語的使用和對語言態度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本研究在蒙古族重視本民族語言的傳承與發展，使蒙古族的優秀文化得以弘揚和發展上具有一定的理論參考意義。

本研究主要采用問卷調查法，對X旗蒙古族中學學生發放了400份問卷，回收395份問卷，有效問卷為385份，其中男性189人，女性196人。問卷內容包括封閉式和開放式的兩大部分。封閉式調查問卷內容，主要從語言態度的三個構成要素，即情感、認知與行為傾向三個方面來描述蒙古族學生對蒙古語和普通話語言態度的調查。開放式調查問卷內容，主要從對蒙古語的語言態度和對普通話的語言態度進行調查。

3 調查分析

該研究的調查問卷主要內容分析如下：

從情感上看語言態度。在情感上，問卷設置了兩個問題，即蒙古語和普通話的好聽程度和親切程度。在好聽程度上，認為蒙古語“非常好聽”的有325人，“比較好聽”的有41人，“一般”的有19人，“不太好聽”和“不好聽”的有0人。認為普通話“非常好聽”的有272人，“比較好聽”的有63人，“一般”的有20人，“不太好聽”的有19 人，“不好聽”的有11人。在親切程度上，認為蒙古語“非常親切”的有318人，“比較親切”的有49人，“一般”的有18人，“不太親切”和“不親切”的有0人。認為普通話“非常親切”的有239人，“比較親切”的有71人，“一般”的有19人，“不太親切”的有49人，“不親切”的有7人。

第二，從認知上看語言態度。在認知上，問卷設置了蒙古語和普通話的實用性程度，社會影響力和發展前景的三個問題。在實用性程度上，認為蒙古語“非常實用”的有122人，“比較實用”的有54人，“一般”的有23人，“不大實用”的有146人，“不實用”的有40人。認為普通話“非常實用”的有357人，“比較實用”的有24人，“一般”的有4人，“不大實用”和“不實用”的有0人。在社會影響力方面，認為蒙古語“非常有社會影響力”的有88人，“比較有社會影響力”的有196人，“一般”的有91人，“沒多大社會影響力”的有10人，“沒社會影響力”的有0人。認為普通話“非常有社會影響力”的有241人，“比較有社會影響力”的有124人，“一般”的有20人，“沒多大社會影響力”和“沒社會影響力”的有0人。在發展前景上，認為蒙古語“有很大發展前景”的有81人，“在一定范圍內有發展前進”的有213人，“在不久的將來不再使用”的有9人，“不知道”的有82人。認為普通話“有很大發展前景”的有244人，“在一定范圍內有發展前景”的有125人，“在不久的將來不再使用”的有0人，“不知道”的有16人。

第三，從行為傾向上看語言態度。在行為傾向上，設置了共四個小問題，即經常收看的電視節目語言類型、經常瀏覽的網絡語言類型、家庭成員之間交流的語言類型、社會交往的語言類型。在“經常收看的電視節目語言類型”這個問題上，選擇“蒙古語”的有46人，選擇“漢語”的有290人，選擇“蒙漢雙語”的有49人，選擇“其他語言”的有0人。“在經常瀏覽的網絡語言類型”上，選擇“蒙古語”的有5人，選擇“漢語”的有369人，選擇“蒙漢雙語”的有11人，選擇“其他語言”的有0人。“在家庭成員之間交流的語言類型”上，選擇“蒙古語”的79人，選擇“漢語”的有18人，選擇“蒙漢雙語”的有288人，選擇“其他語言”的有0人。“在社會交往的語言類型”上，選擇“蒙古語”的91人，選擇“漢語”的有45人，選擇“蒙漢雙語”的有249人，選擇“其他語言”的有0人。

第四，在“對蒙古語的評價”方面。整體上看對蒙古語的評價，調查對象基本上都對蒙古語的評價很高。如，“非常好聽”、“發展前景很好”、“是蒙古族神圣的語言”、“希望有更多的孩子學好說好自己的母語”、“蒙古語是蒙古族文化傳承的最基本的動力，是民族的象征，是文化傳承發揚的重要載體”、“作為蒙古人必須要學好蒙古語，這是責任”、“蒙古語是非常優美親和的語言”等等。

第五，在“對蒙古語的發展前景的看法”方面。調查對象中的近一半的人表示出“對蒙古語發展前景的擔憂”。如，“蒙古語授課的學生逐漸減少”、“政府和國家對蒙古語的發展不夠重視”、“作為人們日常生活中的語言，蒙古語的使用范圍逐漸被縮小”、“電視節目、圖書資料、電腦互聯網的利用對蒙古語的利用極其不利”、“隨著蒙古語的使用范圍的縮小，蒙古族人對母語的保護意識逐步下降”、“蒙古語的信息化程度不能與社會經濟發展的速度相匹配”、“蒙古語軟件的開發中，總會存在利益沖突，影響軟件開發技術的正常發展”、“廣告牌上經常看到錯誤的蒙古語的使用，看到就發愁”、“蒙古語授課畢業生的就業受到各種因素的限制”、“甚至有些人決定用普通話是個高素質、高文化的體現”、“蒙古語的學習資料很少”、“蒙古語授課的幼兒園、小學、初高中都不能滿足需求”等等。

第六，對“對普通話的評價”方面。調查對象整體上對普通話進行了較高的評價。整體上都認為“普通話很好”。如，“非常有社會影響力，還好學”、“實用面廣，國內不同民族溝通交流的通用工具”、“非常實用”、“社交中必須用到的語言，必須學好”、“為了工作和生活，一定要學好普通話”、“是各民族交流交往交融的通用語言”、“媒體和網絡的通用語言，用起來方便實用”、“很容易學”等等。

結論

在本研究中，首先對語言使用情況和語言態度相關研究進行了簡單文獻綜述的基礎上，通過對內蒙古東部地區X旗蒙古族中學學生的問卷調查，蒙古族中學生對蒙古語和普通話的語言使用情況和語言態度進行了分析。蒙古族學生對蒙古語和普通話不同的語言態度方面，在情感程度上，調查對象中的蒙古族學生對蒙古語的評價更高，高于對普通話的評價。在認知程度上，調查對象中的蒙古族學生對蒙古語實用性程度的評價低于對普通話實用性程度的評價，而在社會影響力和發展前景上，調查對象中的蒙古族學生則對普通話的評價更高。在行為傾向上，對于看電視、瀏覽網絡、家庭交流和社會交流語言類型的方面，調查對象中的多數人選擇蒙漢雙語。在本研究結果中，蒙古族學生對自己的母語有著深厚的感情，對蒙古語的評價很高，他們認為蒙古語和普通話都很重要，都值得好好學習，但對蒙古語的發展前景和生存上做出了一定的擔憂。

參考文獻

[1]薄守生等：當代中國語言規劃研究——側重于區域學的視角，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

[2]陳章太：語言規劃研究，商務印書館，2005

[3]戴慶廈：中國的語言國情及民族語文政策，國際漢語教育，2011-4

[4]金志遠等：內蒙古蒙古族教育中民族語言認同的調查與思考，西北師大學報，2010-11

[5]李宇明：中國語言規劃論，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

[6]王均：民族語言政策是我國民族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民族語文，1983-3

[7]熊玉有：談談我國跨境民族的語言文字問題，貴州民族研究，1999-1

[8]姚亞平：中國語言規劃研究，商務印書館，2006

[9]照日格圖：科右中旗民族中小學蒙古語使用現狀，內蒙古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9

[10]張忻：語言經濟學與語言政策評估研究，語言文字應用，2007-4

[11]資中勇：語言規劃，上海大學出版社，2008

[12]周煒：中國少數民族語言生活研究——以西藏自治區為例，人民出版社，2013

[13]鐘江華：語言政策對少數民族語言的影響，貴州民族研究，2013-3

本論文是內蒙古民族事務委員會蒙古語言文字科研資助項目——“基于民族社會學視角下的蒙古族語言文化傳承與發展研究—以通遼市科左中旗為例”（項目負責人為楊常寶，項目編號為MW-YB-2016019）的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