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例糖尿病下肢血管病變患者中醫證候聚類分析

唐香香 牟 新 付國春

糖尿病下肢血管病變（lower extremity arterial disease of diabetes patients，LEAD）是糖尿病（diabetes mellitus，DM）常見的慢性并發癥之一，因發病率高且波及全身大血管及微血管系統，發病隱匿，早期癥狀不突出，最終導致糖尿病足壞疽而致殘，易引起嚴重的并發癥及致命的終點事件的發生[1]。本研究利用《糖尿病下肢血管病變中醫證候調查表》對LEAD患者進行橫斷面調查，采用聚類分析的統計學方法對中醫證候進行歸納分析，試圖尋找LEAD 的證候分型，為LEAD 的診治體系規范化研究提供線索。

1 資料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選取安徽省蚌埠市中醫醫院內分泌科2018 年9 月—2019 年7 月門診和住院患者，年齡、性別不限，選取明確診斷2 型糖尿病合并下肢血管病變且符合Fontaine's 分期I 期～Ⅲ期患者179例。本研究已通過安徽省蚌埠市中醫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查，所有入選患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2 納入標準 所選病例符合2017 年中華醫學會糖尿病學會編寫的《中國2 型糖尿病防治指南》2017版[2]提出的2 型糖尿病下肢血管病變診斷標準；選取明確符合糖尿病診斷標準且糖尿病下肢血管病變診斷標準并符合LEAD 患者Fontaine's 分期I～Ⅲ期的患者[3]。

1.3 排除標準（1）既往行下肢血管支架術、截肢術或有嚴重下肢或足壞疽者；（2）其他原因如嚴重下肢皮膚感染、大動脈炎、血栓閉塞性脈管炎、雷諾氏病、冷損傷血管病、腫瘤等其他疾病引起的下肢血管病變患者；（3）有糖尿病的急性并發癥（如高滲狀態、糖尿病酮癥酸中毒、糖尿病乳酸性酸中毒、嚴重感染等）；（4）有嚴重肢體缺血患者：靜息ABI＜0.40 或踝動脈壓＜50mmHg（1mmHg=0.133kPa）或趾動脈壓＜30mmHg。（5）有嚴重精神疾病、認知功能障礙患者，無法完成問卷調查者；（6）其他任何原因不愿參與本項研究者。

1.4 調查表制定與數據采集 本項研究采用的《糖尿病下肢血管病變中醫證候調查表》（以下簡稱《LEAD 證候調查表》)證候內容參考中華中醫藥學會發布的《糖尿病中醫防治指南》（2011 版）[4]中糖尿病并發癥期的證候內容及中華中醫藥學會周圍血管病分會發布的《周圍血管科常見疾病證候診治指南（2015）》[5]中糖尿病下肢病變的證候內容并結合我科臨床診療實際總結制定。其中包括LEAD 中醫證候的主癥和兼癥等特征條目32 個，各條目輕重分級采用5 個級別，為沒有、很少、有時、經常、總是，分別賦分為1、2、3、4 和5 分的計分方法。在被調查者充分知情并簽署知情同意書的基礎上對《LEAD 證候調查表》的條目進行逐條調查，并根據調查表證候條目建立EXCEL 專用數據庫；由數據管理員采用雙機獨立、逐條錄入，以確保數據的真實準確性。

1.5 統計學方法 使用SPSS 22.0 統計軟件。計數資料采用百分率、構成比表示；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表示；采用聚類分析方法對中醫證候情況進行統計分析和歸納。

2 結果

2.1 一般資料 本組179 例患者，年齡34～85，平均61.2 歲；其中男92 例，占總數51.4%；女87 例，占總數48.6%；病程＜5 年51 例，5～10 年71 例，11～15 年21 例，16～20 年23 例，21～25 年5 例，26～30 年5 例，＞30 年3 例；空腹血糖（11.04±3.52）mmol/L；ABI（0.64±0.08）；D-二聚體（0.44±1.07）mg/L；糖化血紅蛋白（HbA1C）（9.22±1.67）%；肌酐（72.6±24.9）μmol/L；三酰甘油（TG）（2.04±1.57）mmol/L；TH（4.78±1.31）mmol/L；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DL-C）（2.91±1.09）mmol/L；

2.2 中醫四診信息描述統計 對179 例患者進行中醫證候條目頻次及百分比進行統計，結果見表1。

表1 179 例糖尿病下肢血管病變患者中醫證候條目統計表

證候頻次進行統計分析，前20 位的證候條目分別為：倦怠乏力、視物模糊、口干多飲、口苦、下肢發涼、失眠、肢體麻木、多食、頭暈、下肢疼痛、腰膝酸軟、大便干、多汗、小便黃、心悸、口舌生瘡、皮膚干燥、心煩易怒、口唇暗、尿頻；前20 位的中醫證候條目以氣虛、陰虛證、瘀血證的證候條目為主；提示LEAD 的證候以氣虛、陰虛、瘀血為主。

2.3 聚類結果及分析 應用SPSS 22.0 統計軟件對179 例LEAD 患者的《LEAD 證候調查表》中的第1～32 項證候條目進行聚類分析，分析樹狀圖如圖1，聚類分析結果見表2。

根據聚類結果結合專業知識，將各類中難以解釋的條目進行調整：將Cluster 5 中的下肢發涼并入Cluster 2；頭暈、失眠并入Cluster 4；將口干多飲、腰膝酸軟、皮膚干燥、大便干并入Cluster 1；得出如下結果：

第一類：口干多飲 腰膝酸軟 畏熱 手足發熱 皮膚干燥 顏面潮熱 尿頻 多尿 大便干

第二類：咽部異物感 畏寒 肢體水腫 下肢發涼 間歇性跛行 大便黏 腹瀉 皮膚青紫

圖1 聚類分析樹狀圖

第三類：多食 口苦 多汗 嘆息 下肢疼痛小便黃 心煩易怒 心悸 口唇暗 口舌生瘡

第四類：視物模糊 倦怠乏力 肢體麻木 頭暈 失眠

3 討論

LEAD 作為消渴病變證[6]，屬中醫“痹癥”“脈痹”“血痹”“脫疽”“筋痹”范疇。古代文獻論述多認為該病是瘀血所致；現代中醫對其瘀血的病機有以下觀點：因邪致瘀論[7]、因虛致瘀論[8]、共同致病論[9]、陰火論[10]等；多數醫家認為此病為本虛標實之證；本虛為肝、脾、胃、腎虧虛；標實為寒、痰、濕、熱、燥、火、毒等；消渴病日久，論治不當，久病入絡，在氣虛、陰虛的基礎上，出現寒、濕、痰、熱、瘀血互結，形成積聚或癥瘕的結局；而瘀血導致氣血運行不暢，進一步耗傷氣血，導致后期氣血虧虛，血脈空虛，筋脈失養，導致LEAD 的加重。

表2 聚類結果

第一類：消渴病日久，治療不當或失于治療，陰虛火旺，伏于脈絡，煉津為痰；陰虧血少，血行緩慢瘀滯，發為瘀血阻于下肢，痰瘀互結，郁久化熱，損傷脈絡，可見手足發熱、畏熱、顏面潮熱、皮膚干燥、大便干、口干多飲等癥狀，歸為陰虛火旺，脈絡瘀熱證。中醫采用養陰活血通絡之法治療，方藥如：益氣養陰通絡湯、生脈散加減等；另外，筆者在觀測中發現該證型與現代醫學下肢血管病變的Fontaine's 分期I 期無間歇性跛行癥狀的描述十分相似。

第二類：消渴病遷延，陰損及陽，脾腎之陽虛，一方面血脈失于溫煦，寒濕內生；另一方面陽氣虧虛，腠理疏松，易外感寒濕之邪；寒為陰邪，性凝滯收引，濕與寒同為陰邪，濕性重濁黏滯，損傷陽氣，氣血津液失于陽氣溫煦，氣滯血瘀，則見畏寒、皮膚青紫、間歇性跛行、下肢水腫等，歸為寒濕困脾，氣滯血瘀證。臨床采用益氣溫陽、健脾補腎之法治療該病，代表方藥：苓桂術甘湯、真武湯加減等。在研究觀測中發現該證型的證候特點與Fontaine's 分期III 期描述的靜息痛的癥狀相近。

第三類：素體肥胖，嗜食肥甘，損傷脾胃，痰濕內生，郁久化熱礙氣機，耗氣傷陰，血液瘀滯不通于下肢，發為肢體疼痛；濕熱內蘊肝膽，郁久化火，則見心悸、多汗、煩躁易怒、口苦、口舌生瘡、小便黃等，瘀滯不痛，不通則痛，可見下肢疼痛等癥狀，歸為肝胃火盛，濕熱瘀滯證。治療以清熱利濕解毒，化痰通絡之法，代表方藥：五味消毒飲、犀角地黃湯加減、陳蘭花顆粒等；

第四類：中醫認為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消渴病日久，氣虛無力推動血液運行，血行緩慢瘀滯；陰虛血少，氣失血養，運行無力，加重血瘀，氣血虧虛，血脈虧虛瘀滯，下肢筋脈失于濡養，則見下肢麻木、乏力；氣血虧虛則見頭暈、視物模糊等，歸為氣血虧虛，筋脈失養證。中醫采用益氣養血，活血通絡法治療該病，代表方藥：補陽還五湯、黃芪桂枝五物湯加減等。

根據聚類分析結果也顯示瘀血病機出現在多個證型中，提示瘀血貫穿疾病的始終，這與歷代醫家對該病的病機的論述是一致的。

基于以上對該病病機和證型的觀測和分析，根據聚類結果結合專業知識分析該病主要證型有：陰虛火旺，脈絡瘀熱證；寒濕困脾，氣滯血瘀證；肝胃火盛，濕熱瘀滯證；氣血虧虛，筋脈失養證。LEAD 的病機基礎是氣陰兩虛，為本虛標實之證，瘀血是該病的病理基礎，也是最終結果，瘀血貫穿疾病始終。中醫治療基本原則為辨證論治，在該病的臨床治療中發現，單純活血化瘀通常收效不著，聯合清熱養陰通絡[11]、益氣養血通絡[12]、溫陽健脾通絡[13]、清熱利濕解毒通絡[14]等治法往往可收到滿意的臨床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