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曦
1月23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在耶路撒冷出席世界大屠殺論壇時,倡議聯合國安理會五個常任理事國召開一次首腦會議,并表示“可在任何地點、任何國家舉行”。邀約當即得到法國、英國、中國的支持。1月24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表示,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和聯合國成立75周年,五常就國際局勢和重大國際問題深入溝通,加強協調合作,對維護多邊主義和戰后國際秩序、維護聯合國及安理會權威、維護國際和地區和平與穩定具有重要意義,中方支持。2月28日,美國總統特朗普表達了積極立場:“他們現在都想討論軍控問題,這是英明的……我們將在紐約討論這件事?!倍矸诫S即同意可于9月第75屆聯合國大會期間在紐約召開這一峰會。
近年來,國際社會共同面臨的氣候惡化、傳染病蔓延、恐怖主義威脅、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擴散等非傳統安全難題日益惡化。在傳統安全領域,大國競爭激烈,中美關系惡化,美俄陷入新一輪戰略攻防武器軍備競爭的風險增加。特朗普執政以來,美國對多邊機制奉行實用主義立場,先后退出《巴黎協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伊朗核協議、《中導條約》、《開放天空條約》等國際組織和多邊條約,全球安全治理面臨理念受沖擊、機制被動搖、目標難達成等挑戰,國際安全秩序遭遇“碎片化”危機。
作為國際集體安全機制的核心,聯合國安理會及其五常對維護國際和平與安全負有特殊責任。近年,單邊霸凌行徑替代多邊協商對話大行其道,導致聯合國諸多治理協議難以落實,安理會權威的合法性基礎遭削弱,改革進程更加遲緩。如五常峰會得以實現,將有助于恢復安理會的權威性、恢復多邊協商對話和大國協調機制。2020年3月10日,五常外長曾就《不擴散核武器條約》50周年發表聯合聲明,顯示出五核國積極推動國際裁軍與核不擴散進程的決心。
雖然五常均支持召開峰會,但會議能否開成、開好還是問題。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的爆發和蔓延已打亂全球議程,為有關提議的實現增添變數。此外,五常能否就峰會的主題達成一致也存懸疑。美俄較關注戰略安全和軍控談判等內容。美國肯定會強力推動討論《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New START)的續約問題,繼續借此謀劃將中國拉入所謂“新的三邊軍控談判”,而中方已多次就此表示反對。估計美國也會提出俄研發新型戰略武器(如“薩爾馬特”洲際彈道導彈和“先鋒”高超音速洲際導彈)的問題。鑒于該條約沒有限制俄正在研發的新型戰略武器系統,俄更傾向于將軍控談判視為對美博弈的重要手段,對在峰會上討論“續約”問題持開放姿態。
英法更多抱有“重塑西方主導體系、修復歐美統一立場”的期待。歐洲面臨著難民危機、恐怖主義、邊境管控、債務危機等一系列治理難題。2020年2月召開的慕尼黑安全會議主題是“西方的缺失”,進一步反映出歐洲戰略界對西方價值理念褪色和地緣政治重心轉移的擔憂。除了“重振歐洲”,英法也有各自不同的戰略利益:脫歐后的英國,將借峰會向國際社會證明其“獨立自主”的大國地位;法國將會利用自己五常之一的身份加強在歐洲事務中的領導力,對競爭老對手德國形成壓制。
有媒體說這將是一次“新雅爾塔會議”,筆者倒是認為,戰后形成的國際秩序主體結構并未坍塌,先不要急著為會議定性。在大國競爭愈演愈烈的背景下,建立安理會五常首腦會晤機制有助于恢復以“大國合作”為基調的國際多邊安全機制,是值得期待的。但五常國面臨著“合作需求”與“矛盾嫌隙”并存的局面,尤其是美國不會放過任何機會夾帶“追求絕對安全”的“私貨”,對此次峰會的期待也不宜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