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羊之戀

劉刈

且說東郭先生和農夫把狼再次騙進袋子打死后，便抬著把它扔到了路旁的山溝里。過了好半天，狼居然蘇醒過來了。醒過來后，它感到頭又暈又疼，一睜眼怎么黑乎乎的，四條腿伸了半天怎么也伸不開。狼便奮力掙脫，終于把袋口撞開。狼徹底蒙圈了，我怎么進入口袋，被人打成這個樣子呢？

狼絞盡腦汁，終于想起了事情的原委。想來想去，它很懊惱！東郭先生啊，這個挨千刀的書呆子，你怎么一點腦子也不長啊。要是怕我，你為何救我。要是真擔心我會傷害你，你為什么不跑！你的腦袋簡直讓驢踢了！再者說，那個農夫也太欠兒了，你去地里干你的活，我和東郭先生之間的事，和你有半毛錢關系？你說扯不扯！再者說，你也太愚鈍了，遇見這種情況你要是在路邊躲起來，我把東郭吃完一走，你不就能得頭驢嗎！唉，當時也怪我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地又鉆一次口袋，險些丟了性命。想著想著，狼挪了一下身子，媽喲，腿怎么動不了啦？抬頭一看都是血，哎呀，下手這么重啊！

尤其那個獵人，怎么那么狂躁啊。他孫子放羊時沒事喊“狼來了”“狼來了”與村民開玩笑，最后丟了羊、喪了命。這么小的孩子能讓他自己上山放羊嗎？他不從自家人身上找原因，非得拼命地追我。想到被獵人拿槍猛追的情景，狼立刻冒出一身冷汗，特別后怕，也特別憋屈，眼淚唰地一下流了下來。

狼很不理解。好多時候，都是人犯了錯誤不思悔改，卻遷怒于狼。就說“亡羊補牢”吧，明明是人的管理出了漏洞，卻非要倒打一耙。圈出現窟窿，羊丟了，吸取教訓，趕緊整改，把洞堵上不就得了。你說，羊圈的漏洞顯而易見，非但不堵，我來了，你們還打我。要不是遇見偷工減料的豆腐渣工程，那次在羊圈里我怎能再次破壁而逃，金蟬脫殼呢？想到這，狼渾身直打冷戰，感覺腦袋更加漲痛。說不定，這頭疼病就是上次留下的后遺癥。

其實我和羊是有感情的。狼繼續自我申辯。在人類的思維里，總是認為，狼和羊天生就是仇敵，無可非議，無可改變。其實，這是世俗的壁壘，這是傳統的樊籬，這是偏見，這是謬論。我哪有你們想象得那樣惡毒，那樣無情無義啊。叼羊，那是我的行為習慣。叼，不一定吃，不一定傷害，我們對羊的感情是友好的。有一次，一只小羊在小溪邊玩耍。我看到那可愛的樣子就想逗逗他，小朋友，你咋把我喝的水弄臟了？小羊說，狼先生，您站在上游，我站在下游。我怎么可能會把您喝的水弄臟呢？我繼續說，聽別的動物說，你去年在背地里說我的壞話？小羊急了，喊起來，去年我還沒有出生呢！我說，也許我記錯了，那是你的父母在說我的壞話。我們如此詼諧地交談，居然在古希臘也被曲解。

古今中外，狼在人們的眼中一直就是丑惡兇殘，面目猙獰，傷天害理的形象。因此，人們對狼時時心存戒備，處處防之又防。在森嚴的防范中，我要想和羊親近，還真得動番腦筋，三思而后行。有一次，我很想見見那些朝思夜夢的小羊。但是，一看那陣勢，就令我不寒而栗，牧羊人手拿羊叉子，肩背獵槍，威風凜凜，真是無懈可擊，害得我不得不找張羊皮披在身上，混進其中，還險些露出尾巴。這么做實在是風險太大啦。萬一出現破綻，就要面臨生死考驗。

想著想著，狼突然有種特別舒服的感覺，睜眼一看，一只瘦小靈巧的羊正在給它舔舐傷口，為它療傷。這只羊用舌頭一口一口地清理淤血，那對線條勻稱的羊角有節奏地上下翻動，一身烏黑美麗的皮毛在陽光映射下色澤鮮艷，熠熠發光。再定睛一看，獵人、東郭先生和農夫不知啥時來的，正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責任編輯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