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一株花懺悔

王春梅

早晨取牛奶回來，視線突然停在單元門前綠地里的一片葉子上。是它？能嗎？一個夏天都快過去了，沒發現啊？可半掩在其他植株間、若隱若現的葉紋還是讓我忍不住收腳、返回，一探究竟。

它，疑是一株菊花。就是每年秋季開花，直到霜雪打死為止的那種。雖不確定花朵的顏色，單其一路旺熾的花事便足以讓人側目。

愛花是女人的天性。但更多的興致源于家里還有一個花盆空著，一直尋思找點什么來填補一下清寡，卻久未所得。設若真的是它，那“進宮的美女”便非它莫屬了。

這樣思忖著，一只手早已迫不及待地伸向了掩身于其他的花莖。不知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護，還是其他綠植的葳蕤長勢，疑是菊花的植株倚在其他姐妹的身上，勾肩搭背、難分彼此。正提攜上揚欲辨究竟時，只聽“咔”一聲，一身晶瑩的花莖劈斷了。哦！疼惜間，伸出的右手癱軟地縮了回來。

真是一株菊花！我敢確定。可是……

看著逐漸低迷、側歪的花株，心緒為之怦然。仿佛它長長的一生都在我眼前活過了。

立秋已經有幾天了。如果不出意外，它精血傾注的鼎盛輪回馬上就要開場了。而眼前的它，枯死？不太可能；能否開花？我不敢確定。因為它要重新分蘗、育枝，保住強健的株勢才會有其他；即便開花，我敢保證：囿于受過太多摧殘，在體力與養分的雙重消耗下，干癟已成必然。或許，也只是空有熱鬧一場！

一株花卉，它生存的本意無非用來美化環境、愉悅心情，足矣。而只要視線到達的地方，效果皆是一樣的。正如斯：每天上上下下、進進出出的，一樣廝守左右。何必非要計較究竟生在何處？

這讓我想起了不久前去過的歐洲。

在歐洲，有明文規定，陽臺是不能用來晾曬衣服和放置雜物的。每家的陽臺都是一個小花園。走在街上，好奇的我總喜歡盯著一處精致的陽臺發呆：猜度著，有這樣閑情逸致的女主人，該會是怎樣的精致與漂亮？能把一個家打理得如此有模有樣，想必屋子里面的主人也一定是幸福的。其實，不論他們生活的狀況如何，我想：被人祝福的人生也一定會是不錯的。

同樣的綠植，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卻有著迥異的待遇差異。不過，能被更多人珍愛、享受、甚至為之燎原，這一定是花卉的本意。而我甚至我們，卻獨獨習慣于做自然的老大，讓一切都打上個人意志的標簽，一番估量過后，生拉硬拽，去完成一種強加的完美。從花卉而樹木，這，不僅僅是一種習慣。

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原以為本不高挑的花株遭遇不測后，會在一片茂綠中更加隱蔽、難尋。可奇怪的是：那結痂的傷處，竟如一張浸水的宣紙，顯然而刺目。越是游離，越是枉然。

花是開給外人看的。想起歐洲人待花的態度，我們是否也該做出改變？然而，無論如何，對一株花不能圓滿的未來，我都想鄭重地說聲對不起。

（作者單位：沈陽市法庫縣政務中心）（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