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參藥材商品規格等級標準及質量評價△

方文韜，鄧愛平，康利平，南鐵貴，唐金富，張燕，趙玉洋， 李青苗，任振麗，郭蘭萍，黃璐琦，詹志來*

1.中國中醫科學院 中藥資源中心 道地藥材國家重點實驗室培育基地，北京 100700； 2.安徽中醫藥大學 藥學院，安徽 合肥 230012； 3.四川省中藥科學院，四川 成都 610041； 4.山東丹紅制藥有限公司，山東 菏澤 274000

丹參為唇形科植物丹參SalviamiltiorrhizaBge.的干燥根和根莖，始載于《神農本草經》[1]，為常用大宗中藥材，具有活血祛瘀、通經止痛、清心除煩、涼血消癰的功效[2]。現代藥理研究表明，丹參具有抗血栓、改善微循環、抗菌消炎、抗腫瘤、抗氧化、調節免疫等多種藥理作用[3]。丹參不但在飲片調劑中用量大，而且是眾多活血類制劑的原料，因此年需求量極大。《七十六種藥材商品規格標準》(1984年頒布實施)中丹參商品規格分為“丹參(野生)”和“川丹參(家種)”2個規格，其中野生規格只有統貨，川丹參規格下根據主根上中部直徑大小分為2個等級[4]。由于丹參的需求量大，野生丹參已難滿足市場需求，加之栽培技術的發展，目前市場均為栽培丹參，川丹參多供出口。近年來，丹參栽培面積不斷擴大，山東、河南、河北、山西、陜西、四川等省均有大面積種植，商品規格較多。當前丹參的規格多，部分產區等級劃分較細，原有的商品規格標準已不能反映現狀，因此丹參的商品規格等級標準需要調整。此外，目前市場上丹參藥材商品規格等級劃分較為隨意，主要表現在各產地、藥材市場甚至同一藥材市場內的不同商戶，其規格等級劃分標準極不統一。此外，市場上丹參藥材多切制成片或段，與《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以下簡稱《中國藥典》)藥材性狀描述存在差異。因此，亟待制訂符合新時期市場需求的丹參藥材商品規格等級標準，以規范丹參藥材市場交易，引導市場優質優價，形成良性循環。

在丹參質量評價方面，諸多學者已開展了基于野生與栽培、不同產地、不同直徑等的相關研究，但主要集中在丹參酮類和丹酚酸類幾個主要的指標性成分的含量比較[5-25]，而對于丹參多糖的比較研究較少。現代研究發現，丹參多糖具有抗腫瘤、抗病毒、抗氧化、免疫調節等藥理作用[26-31]，可以作為丹參質量評價的指標之一。液質聯用技術及代謝組學分析研究方法能更加系統全面地闡述內在成分的差異，較液相色譜而言更精細靈敏，且給出的質譜信息更加豐富，可獲取更多的結構信息，為更加深入地闡明被測物相互之間的差異提供便利。在藥材商品規格等級研究中，可將傳統性狀劃分標準進行提煉，針對不同的劃分因素，開展系統地定性與定量比較分析，兼顧不同結構類型成分，更加科學合理地制訂規格等級標準，以引導藥材高品質生產。

基于此，本研究通過產地及市場調查，梳理當前市場上丹參藥材規格等級劃分現狀，通過收集多批次藥材，歸納總結全國范圍內丹參藥材規格等級的主要劃分規律，提煉性狀劃分的要素，采用超高效液相色譜-四級桿-飛行時間串聯質譜(UPLC-Q-TOF-MS)方法，針對不同要素對丹參中化學成分進行系統表征，并結合主成分分析(PCA)及正交偏最小二乘判別分析(OPLS-DA)數據分析方法，對丹參不同產地、不同加工方法(熏硫、發汗、曬干)、不同等級樣品的化學成分進行分析，同時對主要化學成分(如丹參酮類、丹酚酸類、丹參多糖類)進行含量測定，對丹參藥材的化學質量進行系統全面地評價，在此基礎上將內在質量規律與性狀數據進行關聯性分析，以期闡明丹參藥材規格等級劃分的內在規律，制訂出科學合理的丹參藥材商品規格等級標準。

1 儀器及試劑

1.1 儀器

ACQUITY I-Class 超高效液相色譜儀、Waters Xevo-G2-S Q-TOF MS 質譜系統(美國Waters公司)；Waters ACQUITY UPLC-T3-C18S色譜柱(100 mm×2.1 mm，1.7 μm，美國Waters公司)；BSA224S型萬分之一分析天平(德國Sartorius公司)；Centrifuge 5415D型離心機(德國Eppendorf公司)；SB-800-DTD型超聲清洗機(寧波新芝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Pacific T-Ⅱ型超純水儀(美國Thermo公司)；WFJ型可見分光光度計(尤尼柯儀器有限公司)。

1.2 試劑

蒽酮(分析純，純度>98%，國藥集團化學試劑有限公司，批號：20160315)；硫酸(分析純，純度：95%～98%，北京化工廠，批號：20160516)；對照品迷迭香酸、丹酚酸A、紫草酸、丹酚酸B、丹參素鈉、丹參素、原兒茶醛、咖啡酸、阿魏酸、熊果酸、蘆丁、齊墩果酸、丹參新醌C、丹參酮Ⅰ、二氫丹參酮Ⅰ、二氫異丹參酮Ⅰ、亞甲基丹參醌、丹參新醌B、四氫丹參酮Ⅰ、丹參新酮、去氫丹參新酮、異丹參酮ⅡA、丹參酮ⅡA、鼠尾草酮、異隱丹參酮、隱丹參酮、3α-羥基丹參酮ⅡA、丹參二醇A、丹參二醇B、丹參二醇C、1，2-二氫丹參醌、丹參醇B、柳杉酚、鐵銹醇、二氫異丹參酮Ⅱ、1，2-二去氫隱丹參酮、丹參酮甲酯和紫丹參素C(純度≥98%，北京融誠鑫徳科技發展有限公司)；D-葡萄糖(純度：99.9%，中國食品藥品檢定研究院，批號：110833-201506)；甲醇、乙腈為色譜純(美國Fisher Scientific公司)；其余試劑均為分析純，水為超純水。

2 內容

2.1 商品調查

2016年3月—2017年12月，課題組成員先后實地走訪了山東平邑、四川中江、山西運城、河北安國、安徽亳州、河南禹州等丹參主產區，實地查看丹參田間管理和采收情況，對多戶藥材收購商進行走訪，調查丹參的初加工和規格等級劃分情況。此外，課題組還先后赴安徽亳州、河北安國、四川荷花池及廣西玉林等各大藥材市場，對丹參藥材進行市場流通情況調查。

2.2 外觀性狀數據測量

對產區或藥材市場隨機進行多點取樣，收集不同農戶或商戶各規格等級丹參藥材，并對其進行性狀數據測量，每份樣品隨機取10個個體并用游標卡尺測量丹參藥材上、中、下部直徑，用直尺測量丹參藥材的長度，用天平測量每個個體的質量。丹參性狀測量原始數據參見本課題組相關研究[32]。

2.3 UPLC-Q-TOF-MS分析

該部分內容參見本課題組相關研究[32]。本研究所用的含量測定方法為基于UPLC-Q-TOF-MS的成分峰面積的半定量方法。

2.4 多糖含量測定

該部分內容參見本課題組相關研究[32]。

3 結果

3.1 商品調查

3.1.1產地調查 2016年3月24日—2017年12月13日，課題組成員先后前往安徽亳州、河北安國、河南禹州、山西萬榮、山東平邑、四川中江、陜西商洛等產地的藥材種植基地、醫藥企業、農業合作社、藥材收購站調查丹參的栽培、采收、加工、規格等級與銷售等情況。各地原藥材以統貨為主，四川分級較為細致，多供出口。具體情況見表1。

3.1.2市場調查 調查發現，各藥材市場以產地劃分規格，普遍認為山東所產丹參因色紅、丹參酮類成分含量高、品質較好，單獨作為1個規格；四川丹參主要在西南地區流通，并多供出口，分級較細；其余產地僅靠性狀難以準確界定，大多作為統貨出售，市場大多以片或段形式，經過篩選后分級出售。此外，尚有經過硫熏處理的丹參，顏色較鮮艷，有硫酸味；還有斷面顏色暗黑的商品，一般稱之“發汗丹參”，但經產地調研發現，目前各產區較少發汗，可能與市場流通中潤透的處理方法有關。

3.1.3丹參藥材性狀數據測定及數據分析 因四川中江丹參、山東丹參與其他產地丹參外觀性狀差異較大，四川中江丹參自清代以來被稱為道地藥材，山東丹參質量較好，且栽培、種植、加工較規范，故將四川中江丹參與山東丹參分別單獨劃分為1個規格。其他產地的丹參只有統貨與選貨之分，故將其他產地的丹參作為1個規格。各地丹參藥材規格等級標準制訂以產地采集的丹參樣品為準。對各個產區分別進行隨機多點取樣，收集不同農戶各規格等級丹參藥材，并采用2.2項下方法對其進行性狀數據測量。因每家每戶對丹參藥材的規格等級劃分稍有差異，因此先用Excel表格對各測量結果的最大值、最小值及均值進行粗略統計，將樣品差異不大的歸為一類，再用SPSS 22.0軟件進行頻數分析。

從產地和市場上采集51批不同等級的四川中江丹參，21批不同等級的山東丹參，62批不同等級的其他產區丹參，對丹參進行性狀數據測定，分別計算出平均值，以中部直徑作為依據，對不同等級的樣品重新排序，結果發現同一等級的直徑分布范圍較廣，不同等級丹參藥材的直徑存在交叉，說明產地及市場上四川中江丹參、山東丹參、其他產區丹參的商品規格等級劃分較為混亂。綜合考慮長度、上部直徑、中部直徑、下部直徑、個體質量對丹參藥材質量的影響，設定五者的權重大小為中部直徑>長度>上部直徑>下部直徑>質量。因此以中部直徑作為主要依據，將差異不大的歸為一類，再對每一類進行數據分析。對測定的數據進行單樣本t檢驗，設置置信區間百分比為99%，計算不同等級丹參的長度、上部直徑、中部直徑、下部直徑的上限和下限。由置信區間計算出的四川中江丹參、山東丹參、其他產區丹參各等級性狀數據分布范圍見表2～4。

表1 丹參藥材產地調查情況

表2 由置信區間計算出的四川中江丹參各等級性狀數據分布范圍

表3 由置信區間計算出的山東丹參各等級性狀數據分布范圍

表4 由置信區間計算出的其他產區丹參各等級性狀數據分布范圍

3.1.4小結 根據產地及市場調查，丹參藥材當前劃分商品規格等級的主要方法為：根據產地不同劃分規格，主流為四川、山東和其他產區3類，四川丹參劃分較細，以藥材長度與直徑，劃分成多個等級，其余產區或做簡單的分級，或作統貨。

基于文獻、產地及市場調查的結果，市場流通過程中丹參規格等級劃分情況見表5。

表5 市場流通過程中丹參規格等級劃分情況

3.2 不同產地丹參質量評價

丹參年需求量大，產地較多，但由于其為廣布種，各地性狀差異較小，且受到栽培方式的影響，因此難以僅靠性狀進行準確的產地界定。受生境及加工的因素影響，山東丹參皮色較紅，四川丹參較粗壯，山東及四川丹參單獨劃分規格，其余各產地丹參通過外觀性狀難以分清。對于不同產地丹參之間的成分差異已有大量研究，然而多集中于丹參酮與丹酚酸兩類代表性指標成分含量，且不同學者得出的結論各不相同，甚至相互矛盾。基于此，本次研究選取代表性產區進行取樣并對其內在成分開展了系統的定性與定量比較分析，為產地規格的制訂提供依據。

3.2.1實驗材料來源 安徽亳州、四川中江、山東平邑、河北安國、河南禹州、山西萬榮等產地信息明確的丹參。樣品信息參見本課題組相關研究[32]。粉碎，粉末過3號篩，備用。

3.2.2不同產地丹參次生代謝產物差異分析 丹參中主要化學成分的結構通過質譜進行推測，在總結對照品裂解規律的基礎上，根據色譜峰保留時間、質譜碎片結合裂解規律及相關文獻資料進行結構推測。對供試品進行UPLC-Q-TOF-MS分析，將數據導入Masslynx 4.1軟件中自帶的數據庫以及Chemspider(http：//www.chemspider.com/)及Scifinder(https：//scifinder.cas.org/)得到可能的分子式及候選化合物。根據二級質譜碎片及標準品裂解規律，結合DAD特征光譜與化合物ClogP值等信息，以及鼠尾草屬已報道的相關研究進行成分鑒定。由于丹參酮類化合物在正離子模式下響應較好，而丹酚酸類成分在負離子模式下響應較好，因此分別采取2種掃描模式對不同組進行比較。

3.2.3不同產地丹參樣品差異成分分析 對不同產地丹參樣品進行UPLC-Q-TOF-MS分析，將所得的數據導入到QI中，采用PCA將不同產地藥材進行聚類，圖1是正離子模式下不同產地丹參的PCA聚類圖，圖2是負離子模式下不同產地丹參的PCA聚類圖。從聚類結果來看，不同產地的樣品呈現出一定的規律性，四川的丹參樣品單獨聚在一起，安徽、河南、河北的丹參相近，陜西、山西、山東的丹參相近。近代來四川被認為丹參的道地產區，且規格等級劃分較細。因此，以四川丹參作為研究對象，與其他產地丹參進行差異成分分析。不同產地丹參差異成分的鑒定分析表參見本課題組相關研究[32]。

圖1 正離子模式下不同產地PCA聚類圖

圖2 負離子模式下不同產地PCA聚類圖

將陜西、山西、山東作為1類，將其與四川進行比較(見圖3～4，其中A為選取2組作為比較對象，B為S-plot圖，C為所選取的2組差異成分及其含量圖)，并對兩組差異貢獻較大的Marker進行結構分析，選取對差異貢獻較大的點，從其柱狀圖(圖3C、4C)上可以看出，差異主要體現在含量變化，而未見有新化合物的區別。

注：A.OPLS-DA圖；B.S-Plot圖；C.柱狀圖。下同。圖3 正離子模式下四川與陜西、山西、山東的 丹參差異成分

圖4 負離子模式下四川與陜西、山西、山東的 丹參差異成分

同樣，將安徽、河南、河北作為一類，將其與四川進行比較(見圖5～6，其中A為選取2組作為比較對象，B為S-plot圖，C為所選取的2組差異成分及其含量圖)，并對兩組差異貢獻較大的Marker進行分析，從其柱狀圖(圖5C、6C)上可以看出，差異也僅主要體現在含量的不同程度變化，而未見有新化合物的區別。

3.2.4不同產地丹參化學成分含量測定結果 對不同產地丹參樣品的7個主要指標性成分的含量進行分析，7種化學成分平均含量百分比堆積柱形圖見圖7，結果表明陜西丹參各成分平均含量較高，二氫丹參酮Ⅰ、隱丹參酮、丹參酮ⅡA的平均含量在山東所產者較高，河北、河南、安徽、四川丹參的平均含量較低；山東、安徽丹參的丹酚酸B平均含量較低。目前市場上普遍認為山東丹參的丹參酮類成分含量較高，這與實驗結果是一致的。陜西丹參各成分含量均較高，值得進一步進行深入研究。河北、河南、安徽丹參各成分平均含量較低，與市場上認為這幾個產地的丹參質量相對較差的觀點一致。不同產地丹參樣品含量測定結果參見本課題組相關研究[32]。

圖5 正離子模式下四川與安徽、河南、河北的 丹參差異成分

圖6 負離子模式下四川與安徽、河南、河北的 丹參差異成分

圖7 不同產地丹參7種化學成分平均含量 百分比堆積柱形圖

3.2.5不同產地丹參多糖含量測定結果 對不同產地的丹參進行多糖含量的測定，從表6結果中可以看出，不同產地丹參多糖平均含量存在較大差異，其中安徽丹參的多糖平均質量分數最低，為2.44%。山西、四川丹參的多糖質量分數較高，分別為3.53%和3.40%。

表6 不同產地丹參多糖質量分數 %

3.2.6小結 由于丹參使用量大，產區多，不同產區的生境差異接近，且丹參為廣布種，生境適應性強，因此不同產區丹參的成分差異并不大。通過液質聯用結合聚類分析，四川所處的經緯度及生態環境較其他產區差異大，因此單獨成一類，這還與四川以根段繁殖的方法有關，所產丹參明顯較為粗壯。山東丹參在性狀上明顯較其他產區更紅，且因種子繁殖，根部相對較細。由于丹參酮類成分大多分布在皮層[33]，因此山東產丹參中該類化合物含量最高，這也和市場的認知基本一致，可見 “外觀性狀(紅色)-丹參酮含量”之間具有一定關聯，這與丹參酮類化合物具有二萜萘醌類結構[34]、共軛鏈較長、可見光下呈現紅色對應，也證明了性狀鑒別以色紅為佳的科學內涵。丹酚酸類、多糖類成分主要分布在木質部，栽培品纖維性較弱，多糖等積累較多。從丹酚酸及多糖的含量來看，四川產丹參較高，與其他課題組研究結果基本一致[20]。其他產區之間成分各有差異，但從性狀上較難準確區分。鑒于此，本次將四川和山東所產丹參分為2個產地規格，其他產區歸并為1個規格。

3.3 不同等級丹參質量評價

丹參藥材各地區皆以直徑與長度作為等級劃分指標，一方面是為了后續飲片加工的方便，條直均勻的藥材在飲片潤、切、干燥方面均較便利。不同粗細大小的藥材潤透需要的時間不同，為了減少損耗，需要分檔處理，經切制的飲片片型較規整，耗損低、品相好，因此長條型根莖類藥材大多以此進行劃分。但是受次生代謝產物在根部不同位置影響，近年來指標性成分含量的引入及檢測力度的加強，導致傳統的劃分標準在部分藥材進行等級劃分時出現倒掛的情況[35]，究其原因是不少次生代謝產物是植物自身防御化學物質，大多分布在皮層，因此越細的藥材皮層所占比例越多，次生代謝產物含量也高。這與傳統分級標準中條直粗壯為佳相互矛盾。丹參在此方面尤具有代表性，如：丹參酮類成分分布在皮層，藥材越細，含量越高，如果商品規格的劃分以丹參酮作為指標，就需要以細為佳。需要注意的是，丹酚酸及多糖類成分確與藥材粗細成正比或相關性不明顯，如以此2類成分來定，則與傳統標準相接近。越來越多的研究表明，丹酚酸在抗炎抗凝方面藥理活性明顯，丹參多糖也具有抗腫瘤、抗病毒、抗氧化、免疫調節等藥理活性，在丹參中所占的比重較高，丹酚酸及多糖類成分不可忽略。因此，盡管本研究對各類化學成分相關的變化趨勢做出科學分析，標準劃分時依然采取傳統的方法。由于丹參僅在四川做細致的等級劃分，主流分成4級，且將不符合《中國藥典》的蘆頭、節子(根的尾部)也做了區分，本研究也對其進行了相關成分比較分析。此外，山東丹參傳統多做統貨，近年來隨著價格的提升，也在產區做了較為簡單的等級劃分。其他產區則多做統貨。本研究選取四川和山東兩地所產丹參作為代表，對不同等級中丹參酮、丹酚酸、多糖類成分進行分析，得到性狀與其內在成分規律，為科學劃分丹參商品等級提供依據。

3.3.1材料 丹參樣品從亳州、平邑、中江等丹參產地及河北安國藥材市場、亳州藥材市場、成都荷花池藥材市場、廣西玉林藥材市場采得，樣品信息參見本課題組相關研究[32]。

3.3.2不同等級丹參多糖的含量測定 取不同等級的丹參藥材，分別按2.4項下方法，制備樣品溶液，測定吸光度值，計算多糖在樣品中的百分含量。每個樣品重復3次，結果見表7，從結果中可知，多糖在不同等級中差異較小，與粗細之間關聯性不大。

對不同等級四川中江丹參的多糖含量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采用Bonferroni法進行校正的α水平為0.05。結果顯示特級與三級四川中江丹參的多糖含量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未發現其他等級四川中江丹參的多糖含量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對不同等級山東丹參的多糖含量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采用Bonferroni法進行校正的α水平為0.05。結果顯示不同等級山東丹參的多糖含量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表7 不同產地、不同等級丹參的多糖質量分數(n=3) %

3.3.3不同等級丹參樣品化學成分含量測定 將不同等級丹參樣品按供試品溶液的制備方法制備，分別注入UPLC-Q-TOF-MS，將所得的峰面積分別帶入回歸方程，計算不同等級丹參樣品中咖啡酸、迷迭香酸、紫草酸、丹酚酸B、二氫丹參酮Ⅰ、隱丹參酮、丹參酮ⅡA的含量。不同等級丹參樣品含量測定結果參見本課題組相關研究[32]。

3.3.3.1不同等級四川丹參化學成分含量分析 對不同等級四川丹參7種化學成分的平均含量進行比較(見表8)，可以看出特級的丹酚酸B質量分數為41.671 0 mg·g-1，迷迭香酸質量分數為2.273 1 mg·g-1，紫草酸質量分數為2.623 0 mg·g-1，在4種等級中為最高；三級的丹參酮ⅡA質量分數為0.563 7 mg·g-1，隱丹參酮質量分數為0.284 0 mg·g-1，二氫丹參酮Ⅰ質量分數為0.108 2 mg·g-1，在4種等級中為最高。丹酚酸類成分主要分布在木質部，丹參酮類成分主要分布在皮層，選條樣品較粗壯，皮層所占比例較小，統貨樣品較細，皮層所占比例較大，因此丹酚酸類成分的含量與樣品的等級是成正比，而丹參酮則相反[36]。從表8可以看出，丹酚酸B、迷迭香酸、紫草酸總體呈現出丹參藥材等級越高，其平均含量越高的趨勢；丹參酮ⅡA、隱丹參酮、二氫丹參酮Ⅰ總體呈現出丹參藥材等級越高，其平均含量越低的趨勢。研究結果表明以丹參藥材的直徑大小劃分等級與成分含量之間存在一定的關聯性，但因成分結構不同，分布不同而規律不同，因此僅以1類成分來談成分與直徑的相關性問題是片面的。

3.3.3.2不同等級山東丹參化學成分含量分析 對不同等級山東丹參7種化學成分的平均含量進行比較(見表9)，可以看出選條的丹酚酸B質量分數為45.735 2 mg·g-1，迷迭香酸質量分數為3.266 3 mg·g-1，紫草酸質量分數為1.806 0 mg·g-1，在3種等級中為最高；統貨的丹參酮ⅡA質量分數為1.624 2 mg·g-1，隱丹參酮質量分數為2.295 3 mg·g-1，二氫丹參酮Ⅰ質量分數為0.761 1 mg·g-1，在3種等級中為最高，此變化趨勢與四川丹參完全一致。

3.3.4小結 目前報道的丹參中化學成分主要為3類，即丹參酮類、丹酚酸類和多糖類，其中丹參酮類為二萜萘醌類，脂溶性，因共軛鏈較長而大多呈現紅色，主要分布于丹參皮層；丹酚酸類主要為苯丙酸類結構的聚合物，水溶性，主要分布于木質部；丹參多糖類為葡萄糖、木糖、甘露糖和半乳糖的聚合物，在降血糖和降脂方面也起重要的作用，主要分布在皮層以內的部分。這3類成分在丹參中的分布部位不同，導致不同直徑的丹參中這3類成分的比例不同，從而呈現出不同的變化趨勢，因此僅以其中某1種成分的變化趨勢來評價當前劃分的合理性都比較片面。根莖類藥材在后續的飲片加工中必然需要分檔處理，因此按照大小劃分至今仍然具有價值。在使用植物生長激素的情況下，盲目地以大小來評價丹參的優劣也存在問題，因此在標準制訂中也要適當淡化大小觀。

3.4 不同加工方法丹參質量評價

發汗為傳統中藥材產地加工方法，目的是便于干燥，縮短干燥時間，但同時受堆放過程中溫度變化，藥材發生酶促、氧化等系列化學反應影響，因此部分成分出現變化，性狀產生差異。如《中國藥典》在厚樸、續斷、玄參藥材加工項下均有“發汗”的要求，且明確描述了顏色變化。這種顏色變化大多為成分的變化，由于部分化合物發生氧化、水解、聚合等反應，形成共軛鏈更長的化合物而呈現出更深的顏色。一般認為是酶促反應或者是非酶褐變反應。目前對于這方面的研究依然不夠深入，大多以指標性成分的溶出度作為評判依據，多數認為“發汗”易于有效成分的溶出。

表8 不同等級四川丹參樣品中指標成分的質量分數 mg·g-1

表9 不同等級山東丹參樣品中指標成分的質量分數 mg·g-1

丹參亦有“發汗”干燥的傳統，“發汗”后斷面顏色加深，呈紫紅色。從本次產地調研結果來看，各主產區干燥大多采用直接曬干，已較少使用“發汗”，但市場調研中發現，市場上有部分斷面顏色較深的丹參切片規格，經了解后發現是因為在潤的過程中時間較長所致，與傳統原藥材發汗存在區別。關于此對丹參藥材內在質量影響的研究較少。此外市場尚有不同程度含硫的丹參規格，雖然硫黃熏蒸后丹參顏色鮮艷且易保存，但不屬于《中國藥典》允許的加工方法，為此本次也針對此類規格做了質量比對研究。本研究選取從各市場收集的熏硫和發汗丹參，對其進行定性及定量分析，不同加工方法丹參樣品信息表參見本課題組相關研究[32]。未將自行采集的新鮮樣品按照熏硫及“發汗”的方法進行處理后與未處理組進行比較，因此本實驗結果不能完全反映變化過程，僅可從變化趨勢上看出相互關系。

3.4.1“發汗”處理前后丹參樣品差異成分分析 采用UPLC-Q-TOF-MS進行分析，以MassLynx4.1軟件對質譜數據進行分析，采用EZinfo分析軟件進行PCA聚類分析。從PCA聚類圖可以看出熏硫、“發汗”與正常組丹參各自聚在一起，見圖8A(正離子模式)和圖9A(負離子模式)。對“發汗”的丹參與正常丹參成分做了比較分析(見圖8～9，其中B為選取2組作為比較對象，C為S-plot圖，D為所選取的2組差異成分及其含量圖)，從對差異貢獻較大的化合物對應的柱狀圖(圖8D、9D)中可以看出，“發汗”對于兩類化合物的影響較小，僅僅在各自的量上出現較小的變化。這可能與“發汗”過程中細胞破壞而改變其溶出度有關。未見含量較高的新化合物生成。

注：A.PCA聚類圖；B.OPLS-DA圖；C.S-Plot圖；D.柱狀圖。下同。圖8 正離子模式下發汗與正常丹參的差異成分

圖9 負離子模式下發汗與正常丹參的差異成分

3.4.2熏硫處理前后丹參樣品差異成分分析 采用UPLC-Q-TOF-MS進行分析，以MassLynx4.1軟件對質譜數據進行分析，采用EZinfo分析軟件進行PCA聚類分析。

利用無監督統計模型，結合正交偏最小二乘法進行二維數據分析(OPLS-DA)，對熏硫與正常丹參成分進行了比較分析(見圖10～11，其中A為選取2組作為比較對象，B為S-plot圖，C為所選取的2組差異成分及其含量圖)，選取對差異貢獻較大的十幾個點進行結構解析，差異成分的信息見圖10C(正離子模式)和圖11C(負離子模式)，差異成分鑒定結果參見本課題組相關研究[32]。丹參酮類成分在正離子模式下響應較好，而丹酚酸類成分在負離子模式下響應較好，從圖10C的柱狀圖中可以看出，丹參酮類成分受熏硫影響較小，大多數成分未發生明顯的結構與含量變化；從11C的柱狀圖中可以看出，熏硫丹參與正常丹參的差異性成分較多，主要是酚酸類等富含羥基的化合物與硫結合，形成的含硫化合物，這類化合物的結構有待于進一步鑒定。

注：A.OPLS-DA圖；B.S-Plot圖；C.柱狀圖。下同。圖10 正離子模式下熏硫與正常丹參的差異成分

圖11 負離子模式下熏硫與正常丹參的差異成分

4 總結

本研究主要從商品規格等級與質量評價兩大方面對我國各地栽培丹參與市場銷售丹參進行研究，主要包括丹參的產地與市場調查、不同加工方法丹參質量評價、不同產地丹參質量評價、不同等級丹參質量評價等幾方面。通過對丹參藥材商品規格等級的調查研究發現，目前各產地與市場上丹參藥材的規格主要分為選貨、統貨，等級主要分為特級、一級、二級、三級，其中四川與山東丹參的等級劃分較細；不同產地與不同市場對于丹參的規格等級劃分各有不同，規格等級劃分較為混亂。根據調研結果，以丹參藥材中部直徑作為主要指標來劃分等級，修訂標準。

對7個不同產地丹參藥材的脂溶性和水溶性成分進行定性與定量分析，發現不同產地的丹參藥材具有差異性。各地栽培方法不同，可能是造成不同產地丹參成分差異的原因之一。四川丹參采取根段繁殖，主根較為粗壯，支根少，丹參的水溶性成分主要富集于丹參根的木質部，因此四川丹參的水溶性成分含量較高；山東丹參采取種子繁殖，第二年移栽，支根多，根較細，丹參的脂溶性成分主要富集于丹參的皮層，因此山東丹參的脂溶性成分含量較高。

對熏硫與“發汗”丹參藥材進行定性與定量分析，發現不同加工方法對丹參藥材的質量產生了一定的影響。熏硫丹參斷面發白，有酸味；“發汗”丹參斷面發黑。熏硫可以起到防止藥材霉變和蟲蛀、使藥材便于干燥、便于藥材貯藏等作用，但是二氧化硫對于人體有害，因此要嚴格控制熏硫的程度并控制二氧化硫的殘留量。有研究表明，發汗可以提高丹參中丹酚酸類成分的含量，需要進一步驗證[37]。

以四川和山東丹參為例，對不同等級丹參藥材的脂溶性和水溶性成分進行定性與定量分析，從含量測定結果可以看出，等級越高的丹參藥材水溶性成分含量越高，脂溶性成分含量越低，結合丹參藥材的性狀以及水溶性與脂溶性成分在丹參藥材中的分布規律，可以看出指標性成分的含量與丹參藥材的等級之間存在一定關聯性。丹參的水溶性成分主要富集于丹參根的木質部[36]，脂溶性成分主要富集于丹參的皮層；丹參等級越高，丹參根的直徑越粗，木質部所占比重越大，皮層所占比重越小[38]，因此水溶性成分含量越高，脂溶性成分含量越低。

此外，本課題組對不同干燥方法丹參藥材也進行了定性與定量分析[32]，發現丹參藥材經過不同方法干燥后質量會產生差異。曬干丹參的水溶性與脂溶性成分的平均含量較高，曬干法是比較常用的干燥方法，目前各地大多采用曬干法來干燥丹參。曬干法操作簡單，簡便易行，建議采用曬干法來干燥丹參。

基于以上實驗結果和分析，深入研究淺出標準，綜合考慮市場交易實際運用中的可操作性，對丹參商品規格等級進行劃分。具體劃分方法見表10。不同規格等級的丹參見圖12～14。不同規格丹參的斷面見圖15。

表10 丹參規格等級劃分標準

注：1.當前藥材市場丹參規格按照產地進行劃分，有中江丹參、山東丹參及山西、安徽、河北、河南、陜西等不同產地的丹參，各地性狀稍有不同，應注意區分；2.市場調查發現，野生丹參產量較低，不能形成商品主流，個別市場以滇丹參或甘西鼠尾草做野生丹參出售，均不為《中國藥典》收載之物種，應當注意鑒別；3.目前市場上存在大量切過的丹參片或段，這些片或段大小不一，厚薄不均，均不符合《中國藥典》對丹參藥材的規定，應注意區別；4.除正常加工丹參外，市場上尚存在較多熏硫丹參。熏硫丹參氣味偏酸，斷面顏色發白，并呈半透明角質樣，這類商品二氧化硫殘留量容易超標，應注意區分；5.市場上存在發汗丹參，與普通丹參區別在于斷面呈黑色，其他方面差別不明顯，因此制訂規格時不單獨列出。

注：A：特級；B：一級；C：二級；D：三級；E：統貨。圖12 川丹參商品規格等級圖

注：A.一級；B.二級；C.統貨。圖13 山東丹參商品規格等級圖

注：A.選貨；B.統貨。圖14 其他產區丹參(安徽丹參)商品規格等級圖

注：A.川丹參；B.山東丹參；C.其他產區丹參(安徽丹參)。圖15 不同規格丹參斷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