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常利
伴奏歌詞
一九八四年 莊稼還沒收割完 女兒躺在我懷里 睡得那么甜
今晚的露天電影沒時間去看 妻子提醒我 修修縫紉機的踏板
每次聽到許飛的這首“ 父親寫的散文詩”,我總是能想起以前,想起父親。和醫院的緣分,還得從我的父親說起。高考報志愿那個晚上,不善言談的父親對我說:“學醫吧,以后在醫院上班,穩定。”我抬起頭,看到父親的身影被身后那燈照的高大了,燈光也變得柔和了。
那年9 月,我來到了新鄉醫學院,開始了和護理學相識相知的日子??墒谴蠖赣H卻讓我提前接觸了臨床。彼時的我,是一名重癥監護室門外焦急等待探視的家屬。開顱手術、氣管切開、引流管、尿管、不能閉合而被紗布蓋住的眼瞼……他,更瘦了,對外界毫無反應。我想像以前一樣,叫醒貪睡的他起來吃飯,我想喊他,卻泣不成聲。淚,止不住的流,這是當時的我釋放悲傷和壓抑的唯一方式。短暫的探視結束,我一個人來到小路旁的長椅上發呆、回憶、遺憾,天漸漸黑了,暖色的燈光帶給我的卻是一股寒氣。
那兩個月,與醫生談了很多次話,我知道他們盡力了,但是我們不想也不能放棄,因為每次進去看他,他的眼睛似乎能看著我轉動,我不清楚這輕微的回應是有意識地還是無意識,但我寧愿相信那是好的,因為我知道他能感受到我來了。
要回??荚嚨那耙煌?,我睡不著,站在監護室門口向里張望,正巧看到夜班巡房的護士姐姐在給父親翻身、蓋被子。她發現了我,來門口安慰我。寒冷的冬季又怎樣,那股暖流已然流到我的心里。那個護士姐姐的燈,真暖;燈下工作的她,真美。
后來,他離開了我們。日子就算悲傷、艱難,也要堅強的去過。我實習,畢業,來到了醫院,開始白夜休的生活。那是個冬天的夜班,我像往常一樣巡視病房,發現一個新入院靠窗住的病人,很瘦,顯得眼睛很大。他的樣子和我想念的人很相像。我開始和他閑聊,吃飯了沒,家屬去哪兒了?沒說幾句呢,一個跟我弟年紀相仿的男孩兒拎著飯朝這邊走來,他對我微笑著點了下頭。我沒再打擾他們吃飯,繼續我的工作。

《溫馨的病房服務》 攝影/陳泳偉 浙江省麗水市中心醫院
夜深了,熄燈后的巡視需要手電筒,我喜歡在手電筒外糊一張紙,這樣光就不那么刺眼了。再一次巡視到他這兒時,看到他睡得很熟,被子卻掉了一半,天冷,擔心他感冒,我給他重新蓋上,這時卻發現是兩條。再看一眼陪護的男孩兒蜷縮起來,只蓋了自己的棉衣,莫名的心疼。我明白,這是他想給、他能給自己父親的溫暖。我去找了陪護被給男孩兒用,他有點哽咽說不出話。等我從一個房間(巡視)出來,男孩兒站在他們房間門口,我快步走過去問他:“有事嗎?”他說:“沒有”。我告訴他:“趕緊睡吧……人呢?!?/p>
過了一段時間,這個病人好轉出院了,男孩兒送給我一張畫,是那晚我拿著手電筒巡視病房的背影,他拍下來畫成畫送給了我,上面還寫著,“姐姐,你那盞燈真暖”。我知道這是男孩兒最真誠的表達方式,是一個人在孤獨無助時有人給你溫暖的感謝。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我也可以成為別人的一盞燈,也可以用這盞燈溫暖別人。后來,這盞燈成為我不可或缺的依靠,它是信念、是希望,讓我不迷失,不懈怠;它是溫暖、是關愛,讓我不憂風雨,不懼人生;它是責任、是使命,孕育希望,呼喚未來。
以心為燈,化愛為翼。讓我們謹記南丁格爾的誓言,帶著南丁格爾的精神,將這盞燈在我們手中傳遞,讓更多的人感受到這份溫暖,這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