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不死的魚

東郭冰冰

今天是星期天，一大早，媽媽到市場上買魚去了。每周吃一次魚，是馬小虎家餐桌上的保留菜譜。

媽媽是個營養專家，她早早趕到市場，專門買漁民剛打上來的新鮮海魚，回家紅燒或者清蒸，給兒子開小灶補充營養。據媽媽說，海魚較少污染，營養價值高，特別有利于孩子的成長發育。

“虎子，快看，今天這是條什么魚？”媽媽用鑰匙打開門，一條兩尺多長的大魚在她手中的塑料袋里活蹦亂跳，使勁掙扎。

“我看看。”爸爸對海魚很有研究，他從書房走出來，戴上眼鏡，對著塑料袋里的魚研究了半天，自言自語地說，“不是黃花魚，不是帶魚，也不是羅非魚，這種魚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你這個研究動物學的教授，也是個半瓶醋。”媽媽嫌棄地說。

“管它什么魚呢，好吃才是硬道理！”在自己房間里寫作業的馬小虎，連看也不看一眼，他對魚的種類沒有什么興趣。

“壞了，忘了買香醋了，瞧我這記性。”媽媽拍拍腦袋，把魚放進了廚房里，又出門了。

“虎子，別跟你媽媽學，整天絮絮叨叨，丟三落四的。”爸爸嘆口氣，又回書房看書去了。

拎著一瓶醋，媽媽再次回到家里，她走進廚房，一聲驚呼：“臭貓，快滾！你們兩個都在家干啥呢，魚被花貓吃了！”

花貓是馬小虎家養的，肯定是聞見魚腥味，跑到廚房里嘗鮮的，哪有貓兒不愛吃魚的呢？

爸爸和馬小虎從房間跑出來，發現花貓驚慌失措地從廚房里竄出來。

媽媽拎起魚來，從頭到尾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慶幸地說：“幸虧我回來得及時，花貓沒把魚咬爛。”

馬小虎看了看媽媽手中的魚，活蹦亂跳的，確實連一片魚鱗都沒少。

“真奇怪，花貓今天怎么動作這么慢？”爸爸感到很奇怪。

媽媽狠狠瞪了又懶又饞的父子倆一眼，系上圍裙，準備做魚。

她拿起一把菜刀，把魚平放在案板上，啪啪幾刀，拍在魚頭上，想先把魚拍暈，然后刮鱗、開膛剖肚，把魚內臟收拾干凈。

可是，媽媽幾刀下去，魚還是活蹦亂跳的，絲毫沒有暈的跡象。

“老馬，你來！”媽媽沒招了，只好搬救兵。

爸爸戴著金絲邊眼鏡，雖然是個文弱書生，但總比女人的力氣大。他掄起菜刀，啪啪啪，幾刀拍在案板的魚頭上，再看魚，還是活蹦亂跳的。

“邪門了，這魚練過鐵頭功？”爸爸擦擦額頭上的汗說。

“海里的魚，生命力就是頑強！”馬小虎贊了一句。

“真是廢物，看我的！”媽媽把爸爸推到一邊，接過明晃晃的菜刀。

“拍不暈你，我把你的腦袋砍下來，看你還蹦跶不？”媽媽掄起菜刀，向魚頭砍去。

錚的一聲，火花四濺，菜刀好像不是砍在魚頭上，而是砍在石頭上、鋼鐵上。媽媽震得虎口生疼，咣當一聲，菜刀掉在了地上。

“簡直是石頭魚呀，肉太硬了，這魚咱吃不了，趕緊給賣魚的退回去吧。”爸爸傻眼了。

“我去找那個漁民算賬！”媽媽緩過神來，“虎子，你跟媽媽一起去，如果吵起架來，我好有個幫手。”

媽媽拎著魚在前面走，馬小虎跟在屁股后面出了門。他們來到一樓，騎上自行車，直奔海鮮市場而去。

市場上賣菜的商販很多，黃瓜、茄子、辣椒、扁豆、西紅柿，各種時令蔬菜應有盡有。賣魚和海鮮的卻不多，媽媽一眼就認出了賣給她魚的那個漁民，來到了他的攤位前。

“這魚我們不要了！”媽媽把魚遞給漁民，氣呼呼地說。

“為什么呢，大姐，你看它多新鮮啊，現在還活蹦亂跳呢。”漁民詫異地說。

“新鮮是新鮮，可是不能吃。”馬小虎幫媽媽說話。

“這么好的魚，怎么不能吃？”漁民停下手中的活，問道。

“你用刀把這條魚殺死，清理干凈內臟，我們就不退貨了。”媽媽說。

“對！”馬小虎說。

“這事簡單！”漁民一輩子不知殺過多少魚，他拎起那魚，舉過頭頂，使勁往地上一摔，想把它摔暈。

“啪！”水泥地上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印跡，魚依舊活蹦亂跳，沒有一絲受傷的樣子。

漁民拿起一把菜刀，砍在魚頭上，錚錚錚，火星四射，魚還是活得好好的！

“這魚確實有些怪啊！”漁民俯身端詳著魚，倒吸口涼氣，有些害怕起來。

“怎么樣，這魚殺不死，我沒說瞎話吧，你必須趕緊退貨！”媽媽得意地說。

“這樣吧，大姐，我送你一條同樣大的魚，給你殺死，收拾干凈，這條不吉利的魚，你的孩子愿意玩就玩，不愿意玩就扔掉吧，我是不愿意再看見它了。”漁民真誠地說。

“好吧，就這樣處理。”媽媽看看漁民被海風吹得黑瘦滄桑的臉，她心軟了。

漁民快速拿出一條同樣大小的海魚，摔死，去掉內臟，刮掉魚鱗，給媽媽放進塑料袋里。還好，這條魚殺起來十分順利。

“虎子，這條魚，你還要嗎？”媽媽指著地上那條殺不死的魚，問馬小虎。

“我要，拿回去，讓我們生物老師看一看，說不定是什么珍稀魚類呢。”馬小虎的好奇心上來了，他俯下身，把那條“殺不死的魚”撿了起來。

馬小虎想：這魚身體堅硬如鋼，是一奇；第二奇是離開海水幾個小時了，仍然能在空氣中自由呼吸，活蹦亂跳的，它肯定不是一般的魚。

回到家，馬小虎把魚放進衛生間的一個大盆里，知道它能在空氣中呼吸，盆中沒有放清水。再說了，海魚在清水中，也是不能存活的。

下午，馬小虎帶著海魚，騎上自行車來到教生物的戴老師的家里。在電話里，戴老師知道馬小虎家今天買了一條奇怪的海魚，渾身堅硬無比，還能在空氣中自由呼吸，他感覺不可思議，讓馬小虎帶著海魚到他家來，他要好好研究一下。

進了門，戴老師從馬小虎手里拎過海魚，從頭到尾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

“從外形上看，確實是一條魚，有魚頭，有魚身，有魚尾，有魚鰭，有魚鱗……”戴老師把耳朵湊在魚身上聽了半天說，“但是……”

“戴老師，但是什么？”馬小虎問。

“魚是有心跳的，這是動物的基本特征。這條魚卻沒有，我斷定它不是一條魚，只是有著魚的外形的一種海洋裝置。”戴老師扶扶眼鏡說。

“海洋裝置？”馬小虎聽不明白。

“海洋中漂流的小型魚雷或者深海探測儀器等等，設計成魚的形狀，便于隱藏，碰巧被漁民用網打上來了，有些高精尖的海洋裝置，其先進程度，是我們想象不到的。”戴老師說。

“有這種可能，戴老師，那怎么處理它？”馬小虎問。

“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放回海里吧。”戴老師想了想說。

馬小虎居住的這座城市，一面是山，三面臨海，是個美麗的海濱城市。馬小虎把“海魚”放在車筐里，騎上自行車，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海邊，他拎著魚，來到一個到處是漁船的碼頭上。

撲通一聲，“海魚”被扔到了大海里，它并沒有用魚鰭和尾巴游來游去，而是像個沉重的鐵塊，緩緩沉入了海底。很快，它又從海底浮了上來。馬小虎發現，魚頭上，竟然升起了一面魚形的小旗。很多穿著制服的小人，整齊地排成一列，站在寬寬的魚背上，對著馬小虎敬禮！

“海魚”乘風破浪，像一艘微型的潛艇。

很快，“海魚”再次沉入海底，再也沒有浮上來。

“外星人的潛艇？”馬小虎想象著、思考著，他覺得浩瀚的海洋里，一定有很多人類未知的秘密，他要努力學習科學知識，解開這些好玩的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