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三月三

唐龍

小時候，故鄉

是山旮旯

在坡上和山腳

壯家人干欄式土墻瓦房的家

小時候，故鄉

是房前屋后枇杷樹下

無數張小臉蛋

眼巴巴望著饞人的枇杷

掛在高高的枝丫

小時候，故鄉

是光著的小腳丫

在房前屋后，在田垌間踩踏

披著暮色，沾滿泥巴

興沖沖地跑回家

小時候，故鄉

是三月三

媽媽一大早染好的彩蛋

飄香多彩的糯米飯

一雙雙剛抹了鼻涕的小手抓糯米飯

被媽媽笑著罵

不講衛生的小笨蛋

是村頭村尾

小孩們脖子掛著一籠彩蛋飛翔

尋朋覓友

比著，爭著，誰的雞蛋漂亮

日子在爭爭比比嬉笑歡呼里盛放歡暢

是屋外路旁

大人們口袋裝滿煮過的雞蛋游逛

結伴成侶

碰著，顯著，誰的雞蛋硬朗

歲月在磕磕碰碰輸輸贏贏里閃閃發光

那時候，故鄉

是三月三

壯家人摘下楓葉的飄香

搗細，淘濾，萃取汁湯

淋澆糯米，蒸發出

純粹濃郁的馨香

閃爍的黑色，把厚重綻放

那時候，故鄉

是三月三

壯鄉人

把生活的色彩

在山歌里編排

把人們的心思

在壯歡里唱開

唱著生活酸甜苦辣的精彩

唱出日常喜怒哀樂的大海

唱響男女跌宕起伏的情愛

而現在，故鄉

三月三

是生活的星光

在壯鄉的田野和城鎮里綻放

是日子的歡歌

在八桂的村落和集市中傳唱

是民族的花朵

在心靈的歡聚和舞臺上盛放

任何時，故鄉

是三月三

暖暖的，濃濃的，深深的，美美的

是用壯語訴說的彩蛋閃亮

是用壯語訴說的楓葉芬芳

是用壯語訴說的糯飯飄香

是用壯語訴說的山歌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