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結合翻譯美學理論,從不同層次美質對《短歌行》的趙彥春教授英譯本進行評析,意在揭示翻譯美學理論對古典詩歌翻譯實踐的重要指導意義。
【關鍵詞】《短歌行》;翻譯美學理論;美質;古典詩歌翻譯
【作者簡介】丁春暉,武漢工程大學外語學院。
一、引言
擬樂府《短歌行》乃赤壁之戰后曹操的作品,反映出內外交困背景下,年事已高的曹操為了一統天下,采取種種措施,極力延攬人才的深憂與求賢若渴之情。《短歌行》原屬于漢樂府的舊題,多用來歌唱吟誦,曹操仿照舊樂府所作的這首《短歌行》,相傳是曹操在酒宴上大宴賓客、把酒言歡之際所吟,有著極強的音樂性和感染力,全詩內容豐富、莊重典雅、慷慨激昂,具有樂府詩鮮明的音韻特色。作者巧妙地運用比興手法,以沉穩頓挫的筆調寫出了一代梟雄求賢若渴的姿態和一統中華的雄心壯志,文筆古雅、意境高遠,因此要將如此詩篇傳神達意地譯成地道的英文絕非易事。下面嘗試應用翻譯美學理論,從不同層次美質對《短歌行》趙彥春教授英譯本展開評析。
二、翻譯美學分析框架(表層-中層-深層審美)
1.表層美質。表層美質是客體在詞、句、篇等物理特性上體現的聲音、意義特征。其實現手段有:修辭、音韻和口吻等。修辭即客觀因素要求譯者要牢牢抓住作者的美學描寫,做到忠實的傳遞。
2.中層美質。中層美質是客體的物理特性和主體的審美心理交融而產生的結果。其實現手段有:意象、形象和情感。
3.深層美質。深層美質是主客體結合后,主體所達到的“物我兩忘”“有無相生”的極致境界。其表現手段有:氣韻以及意境。深層美質的傳遞要求譯文在韻味、整體效果及意境等方面達到與原文相似甚至匹配的效果。這種美質的翻譯應用最能體現在詩歌翻譯中。
三、《短歌行》趙彥春教授英譯本之評析
1.表層美質。
(1)節奏和音韻。將“短歌”譯成“short song ballad”,一下子便將一個熟悉的概念“ballad”帶給了英語讀者,這體現了趙先生翻譯思想中“transparency”的理念,即翻譯不一定必須從屬于原文,當是自然天成,在譯語讀者眼中應當不生硬、不突兀、不艱澀,最完美的形式就是讀起來像是以英文為母語的作者所作。曹操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這一千古名句,趙先生譯為“Before wine, sing a song; How long is life, how long?”, 用簡潔凝練卻不失“建安風骨”的英文生動地表達了出來,在形式上、在意義上都完美地傳達出了曹操當時身居高位卻欲求賢才而不得的苦楚惆悵。
這一首擬樂府,最大的特色正是其整齊工整的體裁和朗朗上口的韻律,在趙先生的英譯中也完美地體現了出來,如“song-long, dew-woe, free-me…down-down, bow-now, bleat-eat…birch-perch, steep-deep, Chough-go” ,全詩押尾韻,讀起來朗朗上口,極富音樂性和感染力。
(2)修辭。原詩充分發揮了詩歌創作的特長,準確而巧妙地運用了比興手法,寓理于情,以情感人。趙先生英譯本以韻譯韻,譯詩如寫詩,不僅完美地展現了原詩的藝術手法,更將作者的情感表達得淋漓盡致。趙先生的翻譯,中英對比,設問以設問譯之。
原文“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為設問句,自問自答。作者強調他非常發愁,愁得不得了,怎么辦呢?只有用酒來解愁了(“杜康”相傳是最早造酒的人,這里就用他的名字來作酒的代稱)。趙譯為“What can kill sorrow mine? Nothing but Dukang Wine.”譯文不僅保留了設問,還保留了杜康(酒)這個意象,甚至延續了句尾的押韻,實在是高明至極。
原文“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四句,既是準確而形象的寫景筆墨,同時也有比喻的深意。此處“烏鵲”指那些猶豫不定的人才,他們在三國鼎立的局面下一時無所適從。所以曹操以烏鵲繞樹“何枝可依”的情景來啟發他們,不要三心二意,要善于擇枝而棲,趕緊到自己這邊來。趙先生譯為“The moons bright and stars few; fly south magpie and crow. Thrice they round the birch, but on which bough to perch?”原文是隱喻,譯文保留了“烏鵲”這個意象,同時依然還是隱喻。除了保持句尾押韻這個特點外,譯文依然保留了問句的特點,生動刻畫了那些猶豫彷徨者的處境與心情。同時作者對這些人的關心和同情也在譯文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2.中層美質——意象。再看“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和“山不厭高,海不厭深”這樣的比興手法的運用上,趙譯“Thrice they go round the birch, But on which bough to perch?”和“Let mounts be high and deep, And the seas broad and deep.”選擇完整保留原文中出現的意象,體現出了趙譯詩如詩的翻譯思想。詩歌中的意象是這一文學體裁的最大特色之一,用意象來喚起讀者心中的共鳴,是詩歌表達意義的主要方式之一,趙先生在這里選擇完整保留原文意象,證明了趙先生對中文典故和英文文化的深刻理解和高明掌握,并沒有添油加醋地在翻譯中對意象作多余的詮釋,為英文讀者帶來了最為原汁原味的詩學享受。
《短歌行》文末的“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借助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周公的例子,毫無保留地表露出了曹操求賢若渴,希望招募天下賢士的心境。趙先生譯“O our sage Prince of Chough, To your side all would go.”中,趙先生借助“our sage Prince”這樣中西共通的意象,用簡潔的筆觸傳神入微地將中華文化中的“周公”完美地傳達到了英文讀者的心中,不難想象,在讀到趙先生譯中的周公時,英文讀者腦海里會聯想到亞瑟王在卡米洛特城堡里宴請圓桌騎士的情形。
3.深層美質——意境。《短歌行》是政治性很強的詩作,主要是為曹操當時所實行的政治路線和政策策略服務的,但是作者將政治內容和意義完全熔鑄在濃郁的抒情意境之中。《短歌行》通過“酒”“歌”“朝露”“去日”“杜康”“明月”“青青”“悠悠”“沉吟”“呦呦鹿鳴”“嘉賓”“鼓瑟吹笙”“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枝”“周公吐哺”等營造了一幅曹操求賢若渴,面對歌酒烏鵲等場面,觸景生情而產生的憂愁傷感之意境。
趙譯為“Blue, blue the scholar grown. Seek, seek I up and down.”原文有兩處疊詞,譯文都進行了保留。“青青”表達思念,趙譯為“blue, blue”。“blue”在英文中就有“抑郁、不開心”的意思。趙先生巧妙地將顏色進行了轉換,既保留了原文的形式,又完美地表達了作者的感情,實在是匠心獨運。“悠悠”寫的是作者內心的忐忑不安,趙先生用“Seek, seek”保留了形式,同時加入“up and down”表達作者的心境,真是形神兼顧,精彩至極。
“O sing loud and sing free, and yet my cause frets me.”這一句更是詩人情感的宣泄,既想放開一切,又有所羈絆,矛盾而又糾結。譯文以感嘆詞開頭,似是將詩人心中的苦悶傾瀉而出。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Let mounts be high and steep,and the seas broad and deep.” 此一句更是充分展現詩人曠達的心境, 似乎是豁然開朗,譯文“O our sage Prince of Zhou,to your side all would go.”不禁又是愁悶的情緒,就這樣趙先生的譯文一氣呵成,將作者的愁思描繪得淋漓盡致,憂愁傷感的意境悄然再現。
四、結語
譯文詩歌無論在思想內容還是在藝術上都取得極高的成就,語言質樸,立意深遠,氣勢充沛。趙先生以韻詩韻,譯詩如寫詩,翻譯美學中的“三層美質”完美地體現出來了,倘若再賦予詩句更多的動態美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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