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郭藝彤

商鋪緊閉，行人無蹤，只有路燈泛著昏黃的光，周遭的一切都充斥著壓抑。當我看到新聞，得知84歲的鐘南山院士掛帥出征武漢時，我知道一場無聲的戰役悄然打響了。感染人數不斷飆升，肺炎感染的嚴重程度使人們陷入了恐慌，武漢封城，物資短缺，口罩斷貨，一瞬間，每個人都在思考如何自保，遠離病毒。

除夕之夜，熱鬧不再，而是更添冷清。我試圖活躍氣氛，討巧賣乖，繞著圓桌說了許多吉利的話，討要紅包。我走到小姑的面前：“小姑，恭喜發財，紅包拿來！”她將一個大大的紅包放在我的手里，我還不滿足，搖著她的胳膊，要新年禮物。爸爸突然嘆了口氣：“安分點吃飯，別吵你小姑，明天一大早她還要趕車。”突如其來的消息令我沒緩過勁來，小姑好不容易從廣東趕來浙江，就為了和我們一家人好好過個年，怎么明早就走了？腦子里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立刻被我否決了。我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爸，明天大年初一，小姑趕車去哪？”小姑走上前拉住我：“我要回廣東了，你要乖乖聽我的，吃飯前要洗手，盡量別出門，出門也要戴口罩。”

吊燈散落的細碎的光影，桌上年夜飯的香氣，門口爆竹尚未散去的硫磺氣息，小姑拉著我的手上殘留著消毒水的味道，周遭的一切糅雜在一起，讓人十分恍惚。我看著她的臉，想起小時候跟著她去醫院上班的光陰，那時候我總不要她抱，因為她身上永遠浸著消毒水的味道，她特別忙，說是帶我玩，總會在中途接到電話，匆匆趕回醫院工作，連軸轉早已是習慣。

平時她的生活只有一個中心，就是治病救人。更何況現在國難當頭，她必定是要沖向前線的。我也曾經被那些支援武漢的醫生感動到落淚，可是我不想我的親人感染啊，這么危險，難得團聚，卻要分離。我看著她，一語不發。

“廣東要征集醫務人員前往武漢支援，姑姑是自愿報名的。”

“就不能不去嗎？萬一你也感染了呢？”我小聲地說。

“姑姑是醫生啊，學醫的自然是要上戰場的。”

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除夕之夜，是團圓亦是分別。我默默地回到位子上坐好，爸爸倒了飲料，給大家的碗里夾菜，試圖將離別的傷感暫時掩蓋。我刷著朋友圈，突然看到小姑下午發的一條動態。曬的圖是明天的機票和一張支援武漢的申請書，上面有很多人的名字。她在朋友圈寫道：“明天就回去了，醫者仁心，我想起了學醫時的宣誓詞，內心很平靜，因為，我是醫生。”放下手機，我走到小姑的跟前，千言萬語都匯聚成了一句：“你一定要小心。”

我相信你會平安歸來，我相信。

醫者仁心，國士無雙。我知道有許許多多如小姑一樣的醫務人員，放棄春節休假，將個人安危放在其次，以國難為首，24小時隨叫隨到。他們也是普通人，他們也怕被感染，但怕就可以不去了嗎？總是有人愿意站出來，護一方天地。

在這場疫情中，最能檢驗的就是人心。從一開始的“武漢人別動”變成了后來的“武漢加油”。外省的醫務人員簽下了“不計報酬，無論生死”的志愿書，義無反顧地支援武漢。魯迅先生說：“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這就是中國的脊梁。”外國人很驚訝為何有千千萬萬個中國人奔赴一線抗擊疫情，他們不知道，中國人，生來團結。

其實哪有什么白衣天使啊，不過是他們記得學醫的初衷與一腔熱忱，記得莊嚴的宣誓詞，他們有信仰，更有身為中國人的魄力。一身白衣，一雙手，在醫療的第一線，傳遞希望之光。健康所系，性命所托，他們無畏無悔。

他們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指導教師：胡立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