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19世紀中期英國環境問題和治理措施

摘要：19世紀60年代，第一次工業革命率先在英國發起，萬能蒸汽機讓煤逐步取代之前的有機物能源，讓英國達到了“日不落帝國”最為鼎盛的時期。但環境污染危及民生，泰晤士河的魚類幾乎絕跡，倫敦也變成“霧都”，從此開始了漫長的環境治理過程。英國環境污染治理可分為政府官方治理和非政府組織自發治理。1848年之后陸續出臺《公共衛生法》《堿業法》和《河流防污法》;技術革新節約能源的同時也緩解了有害排放;麥金農的環保斗爭喚醒了人們對改善城市環境的意識。對英國近代環境研究對我國生態文明建設具有借鑒意義。

關鍵詞：第一次工業革命;英國;環境治理

中圖分類號：X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CN61-1487-（2020）04-0049-03

在第一次工業革命以前的時間里，英國人在生產和生活中，燃料、生產所用原材料都幾乎來源于有機物，動力來源基本上是手工。在工業革命前，英國的冶鐵、制糖、燒磚、釀酒、煉制焦炭等能源密集型行業就有充分發展。當時制造產品用的燃料主要來源是大量木材。一般將冶煉金屬的廠房建設在森林旁邊，以便就近獲取能源。將木材制成木炭，木炭熱值較低，所以能源型行業需要大量砍伐森林。就近的森林砍伐殆盡時，廠房往往也隨之而廢棄了。英國的煤炭開采并不是在第一次工業革命時，也不是在蒸汽機廣泛應用期間。英國人很早就開始使用煤炭在生產和生活中，但是使用數量并不大，使用行業也不廣泛，煤炭廣泛應用是在英國的森林大量砍伐，木材資源枯竭，導致能源價格上漲之時，人們才逐漸轉向使用煤炭的。[1]這也就為英國十九世紀中期環境問題埋下了伏筆。

簡言之，英國工業革命期間，煤炭的大量開采使用，人口增加、城市化等因素是造成英國環境問題的一個重要因素，但不是唯一原因。環境污染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從森林砍伐、水體污染到化石能源的使用，人口急劇增加，最終導致了英國環境污染在十九世紀開始顯現，并將持續。環境治理也不是一蹴而就，漫長的治理之路，是一個長期而不斷的過程。

一、為什么在19世紀中期英國會出現環境問題？

1765年，隨著瓦特對蒸汽機改造成功，敲開了英國工業革命的大門。萬能蒸汽機的發明，從此使人類擁有了自己的動力，而不再受制于大自然。它改變了生產方式，改變了人們的出行方式，也改變了人們的思維方式。英國人也好像乘坐著時代巨輪飛速向前駛去，英國率先完成了工業化，進入了現代化國家。

在瓦特對蒸汽機改造之前，蒸汽機已經在生產中有所使用，但這時的蒸汽機體積龐大，而且笨拙，并且非常費煤，在工業生產中并不能夠廣泛應用。瓦特改進蒸汽機后，這種狀況得到了根本性轉變。萬能蒸汽機之所以被稱為“萬能”，是因為只要生產中需要提供動力，不論在什么地域，都是可以的。這也迅速提高了生產力。萬能蒸汽機首先在關系到人們日常生活的紡織業中使用，由蒸汽機提供的源源不斷的動力，讓紡織業發展飛速，并向世界各地市場銷售他的紡織品，此時拿破侖法國對英國進行全面封鎖，但他士兵身上穿的衣物，依舊是來源于英國人的制造，雖然拿破侖自己也不愿意承認。據統計，到1850年英國棉布產量占世界一半以上。1814年，世界上第一個蒸汽火車頭在英國誕生。1830年，蒸汽機車開始在世界上第一條商業運行鐵路上奔跑。蒸汽機船代替帆船，開始在河流和海洋中穿梭航行。交通方式的變革，改變了人們對時間概念的認識，也改變了生產效率。到十九世紀中期，英國已擁有大約二十二個鐵路網絡，鐵路總里程超過13000公里。萬能蒸汽機為英國的生產，英國經濟的飛速發展提供了充足的動力。據統計，“到十九世紀中葉，英國紡織業、冶煉業、交通運輸業大約擁有五萬至十萬臺蒸汽機”。[2]122

蒸汽機是用煤炭燃燒提供機械能，所以也帶來了煤炭產業革命。英國是煤炭儲量相當豐富的國家。在萬能蒸汽機出現以前，煤炭開采只存在很少部分，并且大部分用于生活。這種現象在18世紀60年代后徹底改變了，蒸汽機需要煤炭為它提供熱，萬能蒸汽機在工業生產中的大量應用促使煤炭開采量呈直線上升，萬能蒸汽機用于煤礦又進一步促進了煤炭開采效率。在冶煉鋼鐵工業中，更是需要燃燒大量煤炭。據統計，“到1850年，煤炭在英國能源消費占比已經達到近92%，從這里可以看出，煤炭在英國能源結構中占有重要地位，到19世紀中期，煤炭已基本取代其他能源，成為了工業革命必要的條件”。[3]

英國工業化飛速進行，到19世紀50年代，英國往日那田園般的生活不見了，代之而起的是一個忙忙碌碌的世界，鄉村建起了灰暗的廠房，城鎮矗立著高聳的煙囪。工廠里回蕩著機器的轟響。由于英國擁有廣闊的海外殖民地，廉價的工業商品供不應求，于是在農村人們在原有種植土地上建起了廠房，也加入到工業生產行列，追求廣闊的利潤。紡織業、冶金業、造紙業、釀酒業、化工業等都幾乎把廠房建設在河流兩邊。一方面，這些工業在生產過程中都需要大量水，建設在水源邊就近方面取水。另一方面，在工業生產中排放的污水也可以順河流流走。尤其是在化工廠，生產技術相對落后的當時，直接排放出了大量重金屬有毒有害物質。當然，這些舉措無疑是為了節約生產成本。到19世紀中期，英國的河流污染達到了異常嚴重的程度，主要河流下游幾乎呈現出紅色或黑色，泰晤士河的魚類幾乎絕跡。在城鎮鄉村，到處都是排放滾滾黑煙的煙囪。即使一些未滿16歲的孩子們，也加入了工業生產浪潮中來。轟隆的火車和汽船冒著陣陣黑煙在城市間穿梭。

英國人正享受著工業革命為他們帶來變革和無尚榮光的同時，環境危機也悄然向他們逼近。煤炭直接燃燒可產生二氧化碳、二氧化硫、二氧化氮、一氧化碳及粉塵等有毒有害氣體。由于大量煤炭燃燒，灰暗的天空開始籠罩著英吉利大地，倫敦也被帶上了“霧都”的帽子。河流湖泊中生物逐漸已經看不到了，變成了渾濁的臭水溝。在人們身上，也出現了許多以前沒有聽過沒有見過的一些疾病。工業化又一顯著特點便是城市人口聚集和增加。原本一些偏遠小鎮，在工廠大量聚集后，隨著人口聚集增加，逐步發展成了新型工業城市。“伯明翰的人口從1801年7.3萬人增加到1544年的20萬人，而舍菲爾德的人口從1801年的4.6萬人增加到1844年的11萬人，到1848年，倫敦一地人口達250萬人。”[4]據統計，到19世紀50年代，英國城市人口已經超過了全國總人口的60%，人口在短時間的聚集，地區環境承載不了這么多人口，公共環境惡化，城市傳染病橫行。從近代英國人對森林的砍伐，到工業革命大量煤炭的使用，水資源的不合理使用，最終導致一系列環境問題開始出現。英國人追求利潤財富是拿美好生態環境來換取的。

二、英國政府開始的環境治理之路

在資本主義英國，長期以來都奉行自由主義政策，政府不應該干涉市場與經濟。廢棄和污染排放幾乎都來自于各個工廠，而這些工廠主本身就是城市或地區的統治者，他們當然不愿意看到自己利益受到損害。所以最初英國政府對于環境問題并不積極主動干預。但隨著環境污染深入，關系到了每個普通公民的利益，為避免由環境污染所引發的一些列社會問題，政府也不得不在社會輿論的壓力之下開始對環境進行初步治理。19世紀中期，英國環境污染治理可分為政府官方治理和非政府組織自發治理。政府組織治理又可分為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治理，治理手段包括：制定法律、行政措施、設立中央巡視員制度等。非政府組織治理多為民眾自發性的組成團體，來改善周圍的生活環境。

首先是對英國國內空氣污染治理。英國地方政府是最先開展污染防治的。因為在一些工業城市空氣污染已經影響到了日常生產生活，地方政府制定了一些法規，但是收效不大，空氣污染并未得到緩解。經過一次次政治博弈，中央政府開始制定一些全國性法律。如1848年出臺的《公共衛生法》，1863年議會通過了《堿業法》等。這些法律多為英國議會在強大的社會壓力下通過的，盡管對英國空氣污染防治起到一定的效果，但并未徹底解決英國空氣污染問題。只能說它的立法意義大于實際意義，為日后英國環境治理奠定了法律依據和手段。非政府組織和民眾則是自發性組成團體，比如成立公共衛生委員會、治理煤煙委員會等。他們通過向廣大群眾宣傳方式，向普通民眾介紹空氣污染的害處和對人體的影響。他們也向政府和議會施壓，要求出臺相關法律法規。但當時英國各階層都被利益驅使，追求財富是他們唯一動力。空氣治理也最終只能停留在理論階段。對于河流污染治理，1876年議會通過了《河流防污法》。許多受河流污染的民眾也自發組織起來，要求議會立法，呼吁全社會關注河流污染問題。由此產生了一定的社會影響，推動了相關政策的出臺。[5]

三、技術革新節約能源緩解有害排放

隨著生產技術的提高，工廠企業也在不斷改進自己的生產方式，以提高資源能源利用率。首先在鋼鐵企業，鋼鐵業作為工業中用煤大戶，據統計，到19世紀中期，英國煤炭三分之二用于鋼鐵行業。鋼鐵企業也在嘗試著技術革新，以提高生產效率。由英國科學家道格斯（dougles）使用鼓風機作為氣流的高爐，道格斯高爐每生產一噸鐵需要2.5噸煤炭，隨著技術的不斷改進，道格斯高爐每生產一噸鐵需要1.9噸煤炭，大大減少了煤的使用量。[3]

在焦化廠，在煤煉制焦炭的過程中，除了產生焦炭外，煤焦化的過程中，也會產生甲烷、氨氣、一氧化碳等氣體，我們可以稱為“煤氣”，還有一些廢棄物瀝青。通過對煉焦技術改進，將這個過程中產生的煤氣收集起來，賣到回收煤氣的工廠，然后將這些煤氣賣給居民，供生活使用。瀝青則可以用到建筑行業。但是這種技術推廣極慢，絕大部分企業還是粗放式生產。在化工業中，制堿業對環境污染是相當嚴重的，在生產過程中，會產生大量鹽酸（具有腐蝕性）氣體，對動植物、水體都有影響，大量鹽酸氣體凝結也可使土地酸化。“1846年，吾斯特郡（Worcestershire）其中一個制堿工廠的員工威廉·戈西其（William Gossage）因為發明了鹽酸氣體冷卻技術而獲得專利。這也就是當時著名的塔酸技術”。[3]這些生產技術的改進，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對環境的污染，但當時技術的改進大部分是為了提高生產效率和獲取更大利潤，初衷并不是保護環境。

四、麥金農的環保斗爭

在工業革命期間，英國產生了許多工業城市，如：舍菲爾德、利茲、曼徹斯特、伯明翰等。通過工業生產聚集了大量人口。19世紀中期，英國城市環境問題主要表現在公共環境差、住房條件差、霍亂等流行病多發、空氣水體污染嚴重。這一時期，麥金農等人也多次向政府遞交污染減排報告，但是這些報告都未得到英國政府認可。他還擬定關于減排煙霧的法令草案向議會提交，也是沒有任何結果，不了了之。“麥金農的環保斗爭從1843年開始，到1850年結束，持續了8年之久，共遞交過6次法案。”[6]居于統治者的資本家們只關心減少污染排放會不會影響到利潤，并不會關心環境的好壞。但他讓人們意識到了環境污染是可以避免的，喚醒了人們對改善城市環境的意識。為之后城市環境治理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總結

19世紀中期英國環境污染是多方面的，近代英國對森林的砍伐，工業化的快速發展、煤炭的廣泛應用、城市化最終導致環境問題在19世紀中期開始凸顯并持續加重。這時人們在瘋狂賺錢，全社會只關注的是經濟效益。當時英國對環境污染治理也大部分只是停留在理論上。“英國是世界上第一個實現工業化和城市化的國家，英國環境治理走的是‘先污染后治理被動之路”。[7]付出的代價是相當沉重的。環境治理并不是一朝一夕的，英國環境治理經歷了100多年時間，這也說明治理過程不是一帆風順，任重而道遠，需要整個國家、民族不懈的努力。我國現在正處于經濟發展的關鍵時期，城鎮化進程迅速，對英國近代環境研究也對我國生態文明建設具有現實意義。在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建設中，對于環境建設，我們決不走“先污染后治理”道路。要堅持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國策，讓環境保護意識深入到每一個民眾，留給子孫后代青山綠水、藍天白云。

參考文獻：

[1]俞金堯.近代早期英國經濟增長與煤的使用——西方學者研究經濟史的新視角[J].科學文化評論，2006（3）.

[2]（英）布雷恩·威廉·克拉普.工業革命以來的英國環境史[M].王黎譯.中國環境科學出版社，2011.

[3]馬飛.維多利亞時代英國城市空氣污染與治理研究[D].西北師范大學，2016.

[4]陳愛君.第一次工業革命與英國城市化[D].上海青年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5.

[5]陳瑞杰.試論十九世紀中后期英國河流的污染和治理問題[D].華東師范大學，2008.

[6]儲恩濤.近代早期英國城鎮污染與治理[D].華中師范大學，2018.

[7]梅雪芹.19世紀英國城市的環境問題初探[J].遼寧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0（3）.

作者簡介：杜雪冰（1995—），男，漢族，山西忻州人，單位為重慶師范大學歷史與社會學院，研究方向為世界史。

（責任編輯：董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