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一種名叫“劇本殺”的游戲方式在國內悄然興起,其故事性、懸疑性、刺激性及自帶社交屬性吸引了大量年輕人。在游戲中每一個玩家都將獲得一份詳細的人生履歷,作為一個劇中角色參與其中,共同面對一起較為復雜的兇殺案,通過不斷與其他玩家斗智斗勇溝通交流獲取線索,或者透過實景調查取證,來尋找真兇。
從一名文物修復師,變成4家劇本推理館的店主,淇奧(化名)越來越閑不下來。原來,淇奧生活得像個“叔叔”,每天早上9點上班,晚上10點就寢,工作中有不懂的地方,博物館里的修復師前輩都能為他解答;如今,他卻感到時間不夠用,畢竟,在“劇本殺”這個領域里,他只能自己摸索而無處求師,“這一行太新了”。
在博物館工作時,泡上一杯茶,拿起雕刻刀,在古玉器前悶頭一坐,不需要和任何外人打照面,淇奧便能獨處上整整一天;如今,每天都幾乎有100多張客人的面孔映入淇奧的腦海,他時時刻刻都要去觀察——誰是“戲精”,誰在被騙,誰可能有些不滿,誰下次還會再來。
淇奧給自己的第一家劇本推理館取名“孔顏樂處”,典出《論語》,孔子食粗糧、飲白水、胳膊當枕頭而樂在其中,弟子顏回身居陋室,卻能享受精神富足——在他看來,這是儒家推崇的至高人生境界。然而,不論是走進“劇本殺”這個全新的領域,還是獨自經營自己的店鋪,顯然都沒有這么愜意、安閑,而更像是一場橫沖直撞的冒險。
2019年夏天,北京的劇本推理店市場迅速擴張。端午節前后,淇奧 “上車”。當時,“風險”“退路”之類的詞根本沒在他的腦海里停留多久,他心中想的,只有盡快把腦海中的藍圖化為現實。
對“劇本殺”愛好者而言,“體驗感”是決定他們對一家店鋪評價的關鍵要素,為此,淇奧在店內布景和道具上下了不少心思。實景場地的道具,許多都是他自己設計,然后由他為古裝影視劇做道具的朋友手工定制的。用于角色扮演的服裝中,有幾件旗袍甚至是他的愛人親手制作的。
全北京自己寫劇本的店主不超過10個,淇奧是其中之一。而他的經驗,也正是在一次次的試錯中逐漸積累起來的。盡管在劇本寫作上,他不是最專業的,但在他的劇本發行團隊里,每出一個新劇本,他都要以自己的文物修復專業視角把一把關。
在淇奧一家劇本推理館做全職DM(游戲主持)的柳予安聽淇奧說起,他想做中式美學,也喜歡“劇本殺”,他想開更多分店,當作一個傳播傳統宮廷文化的窗口。
“他們已經成功地傳播給我了。”這個剛滿20歲的女孩原來愛喝白水和果汁,現在有事沒事也愛泡壺茶。她買了漢服,帶場時會穿上自己的衣服。
做全職DM之前,柳予安是機場地勤,來到淇奧的店里后,柳予安每隔一兩個月就要去參加一次“劇本殺”展會。展會上,天南海北的推理館店主和劇本發行方聚在一起,測試新的劇本,完成劇本交易。展會上,每個發行方會訂一個酒店房間,時間一到,對劇本感興趣的人就會來到房間體驗。他們手中的劇本,可能在未來一兩個月投放到全國各地,被各地素不相識的玩家同時游玩。
被現實生活牽絆的現代人,很難得到一份沉浸式的清凈,這正是“劇本殺”能火起來的原因之一。對此,見多了客人的淇奧總結道:“工作已經夠疲憊了,他們只想笑一笑。”
(摘自《中國青年報》4.28 畢若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