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關春曉 煙雨花香印墨痕

林維

1花映古居。

2窗外春意濃。

3古樟下的大有飯店。

吳楚鎖鑰 古村如畫

每到春天，虹關就進入了一年中最美的季節，桃花、梨花、油菜花大片開放，競相輝映，在蔥蘢的翠色掩映中，粉墻黛瓦的徽州民居點綴在廣闊的花叢之中，背枕青山，水倚田園，嵌于錦峰秀嶺、清溪碧河的自然風光之中。此時雨后初歇，霧靄朦朧，碧水環繞的古徽居村落，如古典的詩行，達到了美的極致。行走在鄉間小道上，古樟繁盛、古道蜿蜒，流水潺潺、步步皆景，煙雨蒙蒙中彌漫著老家的氣息，不知畫在眼前，還是人在畫中。

虹關村的標志，是村頭溪畔廣場上兀然屹立的一株冠如巨傘、遮天蔽日的古樟樹，樹高冠茂，冠幅達畝余，郁郁蔥蔥，氣勢非凡。看過樹旁的石碑方知，這棵古樟樹的樹齡已千年有余，是南宋建村時先人手植，目前樹高26.1米，直徑3.4米，十幾個人拉手方可圍繞，有古詩贊曰“上樹搖蕩凌云煙，下根磅礴達九淵”，被稱為“江南第一樟”。從側面向上望視，樹頂極像巨蛇的頭，惟妙惟肖。微風拂過，古樟樹上的葉子互相摩挲著發出沙沙的聲響。

4夢里虹關。

1粉墻黛瓦。

2古巷深深。

古樟樹下，有一間外表并不亮眼的“大有飯店”，一位滿臉和善的老者坐在飯店前和來往的客人熱情地拉著話，他自我介紹叫詹國睦，是土生土長的虹關人，說起虹關的歷史來頭頭是道。原來，虹關古村建于南宋，先人因“仰虹瑞紫氣聚于闕里”而取名虹關。虹關現屬浙源鄉，繞而過的水系來自浙源山（浙嶺），浙源山是錢塘江和鄱陽湖水系的分水嶺。早在春秋時期，浙源便是吳楚兩國的劃疆之地。虹關因地處要塞，自古被認為是婺源的北大門，是穿境而過“徽饒古道”上的古驛站，是“徽饒古道”進入江西后的必經之路和最大村落，因此又被譽為“吳楚鎖鑰無雙地，徽饒古道第一村”。古樟旁的古驛亭有一副字跡斑駁的楹聯：“試問幾何年曰宋曰唐古樟自曉，溯回多少事論榮論辱浙水長流”，讓人感慨良多。

雨后的一切都是新鮮的，連空氣都是澄明澄明的，清澈干凈，所有的顏色都在這樣的空氣里顯出了最深邃的風韻。山變成青黛色，水清透得一眼看得見底，房子的屋檐都變得比往日更加黑亮而樸實，在綠野里顯得更有詩意。透過古樟樹形態優美的樹枝，可以看到錯落有致的座座徽派古宅。千年古樟、百年古宅和春天里的金色油菜花相映相輝，共同展現春天的虹關令人心醉的美麗。

徽饒古驛 古橋通津

繞過虹關古樟，我們來到了樹后的浙源河邊。這是一條緩緩流過的小河道，大樟樹的樹枝伸展出來，幾乎遮蓋了整條河道。沿著河道一條青石板鋪成古道蜿蜒而過，這就是著名的徽饒古驛道，當年處于“楚頭吳尾”的古徽州，崇山峻嶺，交通不便，在地少人多且農耕環境不佳的情況下，徽州人大量外出經商謀生，漸漸形成了有名的徽幫。徽商往返于浙江沿海寧波、杭州、安徽歙縣、休寧到江西景德鎮、上饒、直至湖南、廣州，有一條官道，就是這條素有七省通衢之稱“徽饒古道”（徽州和上饒）。浙源的徽饒古道，讓我們深深地感受著它的幽遠、深邃、厚重、蒼古和逶迤。穿過歲月流離的力度，徽饒古道已經成為一個時代的縮影，在時間的長河里讓人沉浸追憶，讓人繾綣難忘。

3虹關古橋。

4水倚田園。

大樟樹下是一座騎路而造的小亭，名為“永濟”。婺源民風淳樸，古時各地為方便過路行人歇腳，多在路邊建路亭、茶亭，置爐燒茶，且分文不取。虹關的這座永濟茶亭是明代建筑，后來每有損壞，村人必自覺捐資修繕。永濟茶亭兩邊門額，分別鐫刻著“青靄叢木”和“白波浸天”，源自唐詩“古木叢青靄，遙天浸白波”之句，筆力剛勁嚴謹，俯仰之間，生動流暢，道出了此地的自然與人文之美，無言間顯出了豐厚的文化底蘊。

5春到虹關。

1春意盎然。

2大有墨的墨模。

3徽商古宅。

茶亭下游百米處是個自然水口，建有一座石筑單孔拱橋，名為“通津橋”。橋長16米，寬4米，宛如一道彩虹橫跨兩岸。橋兩側有石護欄，結構十分完美。臺階上長滿了野草，草因為這橋變得生機勃勃，而這橋因為這草變得愈發滄桑。詹師傅說，他們的《虹關詹氏宗譜》有記載，“通津橋”始建于南宋中葉，現在的模樣，是由村人詹元吉捐資，于清同治年間（1862-1874年）復建的。橋兩面的龍門石上各有一方篆刻，朝村外的是“通津”，朝村里的是“挹秀”。是啊，站在橋上，一下就體會到了優美的意境，“通津”，經過這座橋可通往無盡的遠方;“挹秀”，站在橋上已經進入秀美的圖畫之中。順著溪流看去，遠處浙嶺巍峨挺拔，近處虹關依山傍水，溪流繞村而過，溪流邊的石板路，猶如低調的行者，遠遠地隨山而上漸漸被山林所湮沒，層巒疊嶂里彌漫著的厚重古韻，真是好山好水好地方。

古巷墨香 古宅恢弘

虹關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古樸，這里沒有太多現代化的東西，潔白粉墻、黝黑屋瓦、狹窄深邃的小巷、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青石板路，一切都是那么的古色古香。一片片的油菜花田開在田埂旁、溪水邊、街巷口、庭院里，也被植入了花盆擺在古宅的中廳。油菜花綻放在婺源的每個角落，你我轉身間，便見到美麗的春色。幾條黃狗懶懶地趴在巷子里外，偶有幾個人迎面走來，本來就窄的巷子，被兩側的房子夾峙著更顯局促，漫步其間，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砰砰的心跳聲音，整個村子靜得似乎已經讓時間也停了下來。

4古宅月亮門。

來游玩的人，大多是沖著虹關古樟，其實，不為人知的是，明清時代的虹關，也是享譽全國的徽墨產地。虹關古村的興起和民居建設與清代徽墨生產有著密切關系。虹關詹姓最多，這個姓氏先后出過不少高官，而詹氏的家族墨業也盛極一時。當年婺源墨鋪有百余家以上，僅詹氏一姓就有80余家。在徽墨生產大發展的同時，虹關人大批建造豪宅，虹關民居多為明清時墨業世家所建，街坊小巷亦以墨業為名，素有“墨鄉”的美譽。

青石板的小巷串聯起一處處老宅，巷子里斑駁的墻面仿佛是印象派油畫，穿梭在虹關的民居中，好像隱約中還能聞到陣陣墨香。這所宅院是制墨名家詹大有當年建造的迎賓樓，推開一扇虛掩的木雕門，一眼望進去有三進。第一進是門廳，左側有一巨大圓形木雕屏風;第二進中間是天井，兩側是通高木雕門窗的廂房;第三進中間是客廳，兩邊是兩個大房間。這是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古宅，精致的家具和內飾保存完好，天井上落下的光，配合著周圍古雅素舊的環境，時光仿佛回到了幾百年前。詹大有墨有“落紙如漆，萬古存真”之美譽，這項技藝在解放后逐漸失傳，據說他的后人一直想恢復祖上的制墨手藝。

虹關，美哉！仰望綿延浙嶺，聆聽“吳楚分源”的回聲，穿村而過的徽饒古道、浙源流水在裊裊炊煙里把日常瑣碎的生活串成一幅幽靜恬謐的水墨畫，人在畫中，畫在心中。昔日商幫行者、販夫走卒的身影漸行漸遠在徽墨涂抹的山水間，一絲淡淡的憂傷悄然在心里氤氳浸潤，原來鄉愁的滋味是這般的靜美。

TIPS

交通：虹關村交通便利，距婺源縣城約50公里，清（華）嶺（腳）公路經村落東側而過。自駕從縣城出發，沿省道201可達。自由行也包車，也可坐公交，每天早上8：30起每2小時一趟婺源縣城至清華、浙源有班車，到清華鎮之后，換車至浙源虹關村。

美食：荷包紅鯉魚、糊豆腐、婺源清明果、婺源汽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