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網絡游戲中虛擬財產的強制執行問題

關鍵詞 虛擬財產 游戲裝備 強制執行

作者簡介：楊文，鞍山廣播電視大學法學教師，遼寧弘揚律師事務所律師。

中圖分類號：D922.29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20.03.277

《民法總則》第一百二十七條規定：“法律對數據、網絡虛擬財產的保護有規定的，依照其規定?！惫P者辦理的一起離婚案件，原告申請分割游戲賬號及虛擬財產，最終法院也判決依法分割被告游戲裝備等虛擬財產。面對我國當前越來越多的虛擬財產糾紛，司法實踐中依據判決強制執行時就陷入了困境，我國立法表現出了明顯的滯后性。在法院執行難的大環境下，網絡游戲虛擬財產的執行課題更成為了人民法院執行部門亟待解決的問題，這也是筆者選此課題的價值所在。

一、網絡游戲虛擬財產概述

（一） 網絡游戲虛擬財產的概念

筆者查閱各國的法律發現，大多數的國家都將虛擬財產規定為了物權，更為詳細的是將虛擬財產歸納為動產，如韓國等。美國通過判例的形式將虛擬財產納入保護范圍，其后逐步建立起虛擬財產的保護體系。在《民法總則》草案擬定的時候，將虛擬財產納入到物權客體得到大部分學者贊同，《民法總則》出臺后雖未將其明確納入為物權客體，但是我國司法判例中也存在虛擬財產的生效判決，因此，將虛擬財產納入物權客體已經成為一種趨勢與方向。

（二） 網絡游戲虛擬財產的權利屬性

將虛擬財產的法律保護納入民法財產保護的層面這一點上，得到大多數學者的同意，但是有關虛擬財產的權利屬性歸類這一點上還存在較大爭議，目前有商品說、知識產權說、債權說、物權說等學說。筆者認為，無論采用何種學說，本質上都是為了更好的保護法益，從保護法益和節省司法成本立場來看，用物權說來界定虛擬財產的屬性是最合適的。例如臺灣民法將虛擬財產看作是存在服務器的“電磁記錄”，是一種特殊的物，等同于“動產”構成私人財產的一部分。

二、網絡游戲虛擬財產強制執行的研究現狀

（一）案例引入

2月17日，我國發生了第一起虛擬財產訴訟案件。原告李某發現其在網絡游戲“紅月”中的虛擬裝備全部轉移到另一個賬號之中。李某向北極冰公司索要盜竊者信息未果，游戲運營商又擅自將他兩個賬號中的裝備全部刪除，遂將北極冰公司告上法庭，要求賠償裝備損失和精神損失。法院一審判決北極冰科技有限公司恢復李某游戲內的裝備，并給付李某因訴訟支出的交通費用和住宿費用。雙方當事人均不服進行上訴，二審法院維持原判。本案中，法院對虛擬財產的保護持肯定的態度，同時由網絡運營商承擔過錯問題。隨著本案的宣判，法院受理虛擬財產的訴訟糾紛也越來越多。

（二）現行法律規定

目前我國并無關于虛擬財產強制執行的法律條款，僅將虛擬財產納入民法的保護范圍，虛擬財產的強制執行還處于理論階段，且理論學說眾多?？磥矸缮衔磳μ摂M財產的強制執行造成阻礙，傳統意義上的財產一般包括動產與不動產，但《民法總則》第一百二十七條將虛擬財產納入民法財產的保護范圍，也就承認了虛擬財產在法律意義上的財產地位。

（三）網絡游戲虛擬財產強制執行研究的必要性

既然法律已經確認了虛擬財產的財產性價值，那么虛擬領域就可能被人利用，成為逃避、隱匿債務的場所。司法實踐中，執行難是法院亟待解決的問題，那么虛擬財產的強制執行更是重中之重。不能讓虛擬領域成為逃避債務的法外之地，從保護債權人的利益出發，如果不建立起強有力的網絡虛擬財產執行制度，債務人就可以利用虛擬財產交易的便捷性，將財產轉移到游戲賬戶內，虛擬財產就會成為“老賴”們逃避債務的絕佳之地。

因此，筆者認為無論是從現有的社會實踐要求和現行法律制度的規定以及從保護債權人的利益出發，網絡游戲中虛擬才產的執行都存在其合理性與正當性。

（四）虛擬財產強制執行存在的問題

不能讓虛擬領域成為逃避債務的法外之地，從保護債權人的利益出發，如果不建立起強有力的網絡虛擬財產執行制度，債務人就可以利用虛擬財產交易的便捷性，將財產轉移到游戲賬戶內，虛擬財產就會成為“老賴”們逃避債務的絕佳之地。因此，筆者認為無論是從現有的社會實踐要求和現行法律制度的規定以及從保護債權人的利益出發，網絡游戲中虛擬財產的執行都存在其合理性與正當性。

上文的案件中法院雖然對虛擬財產進行了保護，但是沒有涉及虛擬財產強制執行的內容?？v觀裁判文書網中均沒有涉及虛擬財產的強制執行問題。由此可以看出我國尚沒有關于網絡游戲中虛擬財產強制執行的判例出現。在此情況之下，對虛擬財產的強制執行流程的理論設計更要做到未雨綢繆。其中主要有以下幾點問題：

1.是在適用條件方面，即在出現什么樣的情況下才能對被執行人的虛擬財產進行強制執行。

2.是如何查控和處置被執行人的虛擬財產。

3.是在對虛擬財產進行強制執行過程中，如何對案外人的權利進行救濟。

三、對網絡游戲虛擬財產強制執行的探討

（一）適用條件

1.前提條件：窮盡實物執行。只有在被執行者沒有其他財產可執行或不足以償還債務時，才能執行虛擬財產。這是因為銀行存款、車輛、和房地產基本包括被執行人的主要財產，都在法院的查控范圍之內;這些財產所有權相對于虛擬財產更為清晰、詳細，執行起來較為方便，而虛擬財產的價格不好估算。

2.必要條件：游戲運營商的介入。司法意義上的虛擬財產都是依附于網絡運營商，一旦網絡服務器關停，虛擬財產也就失去了價值。例如，筆者代理的離婚訴訟，原告要求分割被告網絡游戲“笑傲江湖”里投入400萬的游戲裝備。但是訴訟時“笑傲江湖”網路游戲已經關服，這時作為虛擬財產的游戲裝備失去了現實依托的基礎而消失，如果運營商不是惡意關停服務器導致玩家財產損失，玩家是無法要求游戲運營商賠償損失的。

再有，在網絡游戲操作過程中，一旦出現玩家使用違法插件或其他違反游戲的規則的行為，運營商將會對玩家賬號直接進行封禁或其他處罰，這就顯示出網絡運營商對游戲賬戶的極大控制力，如果網絡運營商不配合法院的強制執行工作，將會導致執行工作無從展開。因此虛擬財產的強制執行必須有游戲運營商的配合。

（二）查詢處分程序

1.虛擬財產的查詢。網絡游戲中的虛擬財產都是存在五花八門的游戲中，游戲裝備都是針對個人賬戶存在的，而游戲賬戶也是多達上億，申請執行人一旦提出申請強制執行虛擬財產的請求，法院依職權自行調查出虛擬財產賬戶的可能性不大。網絡游戲虛擬財產的查詢需要申請執行人自行提供財產線索或賬號，然后法院向特定游戲運營商發出協執通知書才能開展虛擬財產的查詢和管控。

2.虛擬財產的凍結。法院限制財產的方式主要有查封、扣押、凍結幾種方式。虛擬財產不是不動產、也不是有形動產，而是類似與股票、銀行存款等無形資產，因此，虛擬財產應采取凍結的方式，司法實踐中，在凍結銀行存款、股票賬戶等賬戶時需要金融機構的配合。同樣，凍結網絡游戲虛擬財產時需要游戲運營商的配合。流程是法院發出執行裁定書和協執文件，運營商限制被執行人賬號，禁止其登錄，防止被執行人轉移、隱匿虛擬財產。筆者認為，網絡游戲裝備的價值具有不穩定性，網絡游戲隨著科技飛速發展，日新月異地更新，系統版本數據總會不斷更新升級，價格可能出現較大落差波動，因此筆者建議法院盡快執行拍賣程序，縮短從凍結到拍賣的時間，以防止因網絡虛擬財產貶值而損害債權人的利益。

3.虛擬財產的評估。網絡虛擬財產強制執行的核心問題就是游戲裝備的價值評估問題。筆者認為目前對虛擬財產價值衡量最準確為市場價格， 因此對虛擬財產的價值評估應當以市場價格為準，同時將運營商出售價格、提供的參考價格、玩家離線交易價格作為參考對虛擬財產進行評估。同時考慮到節省司法資源成本和維護執行申請人的財產利益，可以將虛擬財產放置在第三方交易平臺進行拍賣。雖然第三方交易平臺所成交的價格帶有其主觀性和不確定性，但是考慮到目前尚無統一的評價標準，同時交易平臺能夠較為準確的反映供需關系，在網絡虛擬財產交易中具有較強的市場公信力，因此筆者建議應在虛擬財產評估價值后放置第三方交易平臺進行拍賣和交易。

4.虛擬財產的處置?？紤]到虛擬財產的特殊性，在對虛擬財產的進行價值評估后，并經申請執行人和被執行人的同意的情況下，以評估的價格做準直接由被執行人將虛擬財產交付給申請執行人，并由運營商協助辦理實名注冊信息更改。

（三） 權利人的救濟途徑

1.當事人及利害關系人的救濟。當事人、利害關系人認為人民法院的強制執行虛擬財產違反法律規定，侵害其合法權益的，可以再執行程序終結前，依據《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規定，向執行法院提出書面異議，法院在法律規定時間內進行執行異議審查。

2.案外人權利的救濟。這里的案外人所主張的權利應是對虛擬財產的實體性權利，主要是對虛擬財產的所有權。最有利排除執行的證據便是實名注冊的信息，網絡運營商通過游戲合同條款的約束，使得玩家不能隨意變更實名信息。因此在實際操作中，法院凍結虛擬賬戶后，相關權利人向游戲運營商申訴，運營商應及時告知相關案外人虛擬賬戶凍結的法律事由，之后相關案外人依據《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七條的規定向法院提出執行異議，法院審查后及時通知運營商解凍賬戶。如果已進入拍賣環節，應通知第三方交易平臺立即解除交易。對案外人遭受的損失由執行申請人適當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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