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陽

徐旭峰《醉仙游》。
作為上海畫壇80后青年畫家的代表之一,徐旭峰身上流淌著江南人的血液,于是,這種與生俱來的文化血脈,也就成了他的藝術作品里最為顯著的特征。無論你見過還是沒見過他,那紙絹里流淌著的小情趣、小趣味,卻是怎么都掩蓋不了的。
生活中的徐旭峰就有著江南文人的情趣與品味。身兼海上繪畫數據庫負責人、上海書畫院畫師等職務,又多為上海博物館等學術機構進行研究、教育工作……盡管如此,工作之余的他,聞香、賞花、聽昆曲,一樣都不少,與此同時,他用畫筆思考著。拿他筆下的《戲子》系列為例,并沒有選擇漂亮的小生小旦作為描繪形象,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與之截然相反的丑角——武大郎。而他畫出的丑角,卻又絕對不是京昆舞臺上人物的模擬、復制。于是乎,八大山人的鳥、魚,飛行員的帽子,潮味十足的黑框眼鏡,各色圍巾……還有八字胡、矮圍裙、狗皮膏藥……這些看似難以組合的各色元素居然在旭峰的巧妙安排下,和諧而有趣地出現于畫面之中。《戲子》畫的是武大郎,表現的是藝術家對這一可愛人物的肯定、贊美,甚至不乏一絲自嘲。從他的題跋中不難發現——哪怕其貌不揚,卻不失赤子之心,早出晚歸,勤勤懇懇,從不缺斤短兩,更兼古道熱腸……旭峰看似追求趣味與韻致的表現,事實上透過形象傳遞給觀者的,是一顆愛憎分明的真心。
相比較于《戲子》這套還在不斷創作著的作品,《仿宋人山水》這套冊頁表現的就是畫家面對傳統經典的敬畏之心、敬愛之意。從畫面中不難看出畫家對于李成、郭熙、范寬諸家的著意臨摹,但不同于照搬式的模仿,在冊頁的繪制中,旭峰已經開始在構思重新的組合、安排與變化。我認為,這是一種“移步不換形”式的臨摹,時代變了、審美變了,可是對筆墨程式的不斷追求,以及傳統經典的先進性,卻沒有因之而消亡。或許我不能說這套作品已經取得了多大的進步或者成功,但從旭峰的筆墨間,我看到了傳統的生命力,也看到了年輕藝術家面對古人的謙遜、誠心,他是帶著最真誠的求教之心,在經營著這套作品的。

賀竹元《開學前的準備》
傳統也好,創新也罷,其實旭峰最早吸引我眼球的,是他久已不作的《城市建筑》系列作品。原因很簡單,現代都市建筑,是較少為中國畫家所表現的題材。哪怕自1949年以來,“新國畫”層出不窮,但就現代建筑入傳統國畫而言,傅抱石、謝稚柳、陸儼少、宋文治、陸一飛……成功者屈指可數。旭峰在上大美院中國畫系讀書時期,就致力于這類題材的開拓表現,甚至畢業論文寫的就是這方面的研究心得。他以其嫻熟而細膩的工筆畫法,為種種現代建筑“寫真”。筆下的高樓、工房、熱氣球……絕非建筑剖析圖,而是從色彩、構圖抑或視角上,采取一定的變形效果。這種個人性、趣味化的表達,擺脫了前賢“為政治作畫”的無奈標簽,也早已不存在“像不像”的爭議。在畫家筆下,“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在觀者眼里,“見山仍是山,見水仍是水”。這是一種趣味的追求,也是一種藝術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