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瘤科護士職業生活品質現狀及其影響因素分析

陳小岑 魏婷婷 閻玲

（天津醫科大學腫瘤醫院 國家腫瘤臨床醫學研究中心 天津市“腫瘤防治”重點實驗室天津市惡性腫瘤臨床醫學研究中心，天津 300060）

職業生活品質 （Professional Quality of Life，Pro-QOL）是指服務行業所有人員即助人者在長期為他人提供服務的工作中獲得的生活品質， 包括同情心滿足 （compassion satisfaction，CS）（即通過同情關愛他人獲得的滿足感） 和同情心疲乏 （compassion fatigue，CF）（即在長期提供他人幫助時降低同情的興趣和能力，對工作產生倦怠感，從而引起生理與心理的負性體驗，包括二次創傷與工作倦怠兩方面[1-3]）。腫瘤科護士作為一個特殊的群體， 因長期面對消耗性治療、危重病情、臨終患者與家屬和醫療環境的改變如人員的短缺、工作時間延長、工作負擔增加等，使得護士成為同情心疲乏的易感人群[4]。 文獻顯示，同情心疲乏的發生不僅影響護理人員身心健康，也會降低工作效率，增加工作風險[5，6]。 Halbesleben 等[7]也表示同情心疲乏與護士離職率、 患者滿意度以及護理安全密切相關。 本研究旨在調查腫瘤科護士職業生活品質，分析可能的影響因素，并提出相應的應對措施，以期改善腫瘤科護士身心健康，優化護理質量，降低護士離職率，促進護理專業的發展。

1 對象和方法

1.1 研究對象 采用方便抽樣法選取我院臨床護士作為研究對象進行問卷調查。 納入標準：腫瘤醫院正式在編或合同制的注冊護士；同意參與本研究者。 排除標準：進修護士、實習生；調查期間不在崗護士，包括外出進修、事假等護士；臨床一線工作時間不足1年者。

1.2 研究工具

1.2.1 一般情況調查表 自行設計一般情況調查表，包括研究對象性別、年齡、所在科室、婚姻狀況、最高學歷、職稱、人事性質、工齡等方面。

1.2.2 職業生活品質量表 （Professional Quality of Life Scale，ProQOL） ProQOL 由 Stamm 修訂[8]，用來測驗助人行業工作人員即助人者在過去的30 天內為他人提供幫助的過程中產生同情心滿足、 同情心疲乏的狀況。量表共有30 個條目，分為3 個分量表，即同情心滿足和同情心疲乏 （包括二次創傷和工作倦怠），各包括10 個條目，采用 Likert 5 級計分法，其中條目 1，4，15，17，29 為反向計分，其余條目均為正向計分，1 分表示“從未有過”，5 分表示“總是如此”。量表中3 個維度，得分小于或等于22 分表示處于低水平；23～41 分表示處于中等水平；大于42 分表示處于高水平[8]。 量表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71，重測信度為0.93[9]。

1.2.3 Connor 和 Davidson 心理彈性量表 （Connor -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D-RISC） 該量表包括能力、忍受消極情感、接受變化、控制、精神影響 5 個因素 25 個條目。中文版包括 3 個維度，即堅韌和控制、力量和樂觀[10]。 該量表采用Likert5 級計分，得分越高，說明心理彈性越高，Cronbach's α 系數為 0.91[11]。

1.2.4 杰弗遜共情量表（Jefferson scale of physician empathy ，JSPE） JSPE 是由美國杰弗遜大學醫學教育和健康護理研究中心的Mohammadreza Hojat 博士及其研究小組成員研制[12]。 安秀琴等[13]對杰弗遜共情量表中文版進行信度和效度檢驗，Cronbach’s α 系數為0.750，重測信度為0.659。 該量表共20 條目，采用Likert 7 級計分，分三個維度：觀點采擇、情感護理、換位思考，得分越高，表明共情能力越高。

1.2.5 領悟社會支持量表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Scale，PSSS） 該量表由 Zimet 等[14]編制，包含三個維度，分別代表家庭的支持、朋友的支持和重要他人的支持，共 12 個項目，為 1～7 級評分。 本研究中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942，家庭支持、 朋友支持、重要他人3 個分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分別為0.914，0.914，0.912。

1.3 調查方法 采用方便抽樣法，對符合納入標準的研究對象解釋本次研究的目的及意義， 在征得研究對象的同意后簽署知情同意書， 并采用上述工具進行調查。 問卷采用統一的指導語，要求研究對象自行填寫，對有疑問的地方由研究者親自解釋，研究對象填寫完畢后當場收回。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22.0 進行數據處理，由兩人對數據進行錄入、核查和糾錯，確保數據的準確性。 連續性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表示，計數資料采用百分比表示，Pearson 相關性分析各變量間相關性；同情心疲乏和同情心滿足的影響因素采用多元線性回歸進行統計分析，P＜0.05 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腫瘤科護士職業生活品質現狀 問卷共發放450份，回收有效問卷398 份，有效回收率88.44%。 本次調查同情心滿足、 二次創傷和工作倦怠的原始得分分別為（34.15±7.03）分，（26.37±6.09）分，（25.15±6.04）分；同情心疲乏總得分為（51.52±10.22）分。 腫瘤科護士生活質量分級情況見表1。

表1 腫瘤科護士職業生活品質現狀（n=398）

2.2 不同特征腫瘤科護士職業生活品質得分情況 腫瘤科護士職業生活品質得分情況見表2。

2.3 腫瘤科護士職業生活品質相關性分析 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同情心滿足與共情量表、心理彈性、領悟社會支持量表各維度均呈正相關； 同情心疲乏與共情量表、心理彈性、領悟社會支持量表各維度均呈負相關，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見表3。

2.4 腫瘤科護士職業生活品質的影響因素分析 將調查對象的職業生活品質中同情心滿足得分作為因變量，單因素分析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包括共情、心理彈性、 領悟社會支持量表各維度9 個變量作為自變量，進行多元線性回歸，結果顯示：心理彈性量表中堅韌、自強、樂觀3 個變量，社會支持中重要他人對同情心滿足有影響， 能解釋同情心滿足的51.4%，見表4。

將調查對象的職業生活品質中同情心疲乏得分作為因變量， 單因素分析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包括職稱、共情量表、心理彈性、領悟社會支持量表各維度10 個變量作為自變量，進行多元線性回歸，結果顯示：護士職稱，共情量表中觀點采擇、換位思考2個變量，心理彈性量表中堅韌、自強2 個變量，社會支持中重要他人對同情心疲乏有影響， 能解釋同情心疲乏的32.7%，見表5。

表2 不同特征腫瘤科護士職業生活品質得分情況（分，）

表2 不同特征腫瘤科護士職業生活品質得分情況（分，）

項目 同情心滿足 同情心疲乏性別 男 11 31.27±5.99 50.27±9.79女 387 34.23±7.05 51.55±10.24 t 1.378 0.409 P 0.169 0.683年齡（歲） 20～29 183 33.77± 6.88 50.97±10.74 30～39 154 34.21± 7.35 51.56±10.06 40～ 61 35.11± 6.63 53.03±8.93 F 0.847 0.932 P 0.429 0.395所在科室 ICU 12 30.92±5.04 53.33±6.02內科 121 34.26±7.36 51.57±10.92外科 256 34.31±6.86 51.18±9.95其他 9 33.56±9.53 56.44±11.96 F 0.915 0.918 P 0.434 0.432婚姻狀況 未婚 127 33.87±6.74 51.25±10.68已婚 267 34.27±7.22 51.58±10.04其他 4 35.00±3.16 55.25±7.93 F 0.163 0.315 P 0.850 0.730最高學歷 中專 2 39.50±7.03 52.00±12.73大專 79 35.14±8.06 51.68±10.52本科 313 33.86±6.58 51.45±10.04碩士及以上 4 34.50±15.20 53.50±20.01 F 1.090 0.063 P 0.353 0.979職稱 護士 109 35.02±7.49 49.38±11.56護師 198 33.37±6.45 52.37±9.74主管護師及以上 91 34.80±7.53 52.22±9.23 F 2.465 3.340 P 0.086 0.036人事性質 聘任制 268 33.99±7.04 51.67±10.54新代理 54 35.29±6.96 49.83±7.74派遣制 76 33.58±6.73 52.16±10.64 F 1.001 0.889 P 0.368 0.412工齡（年） ＜2 44 35.07±7.23 49.53±10.39 2～5 120 33.18±6.65 51.44±11.16 6～10 107 34.19±6.76 51.63±10.01 11～20 80 34.31±7.53 51.57±9.83＞21 47 35.11±7.33 53.13±8.78 F 0.991 0.712 P 0.412 0.584人數

表3 腫瘤科護士職業生活品質與共情、心理彈性、領悟社會支持相關性分析（n=398）

表4 同情心滿足影響的多元線性回歸（n=398）

表5 同情心疲乏影響的多元線性回歸（n=398）

3 討論

3.1 腫瘤科護士職業生活品質的現狀 職業生活品質， 從積極和消極兩方面反映護理人員在長期接觸癌癥患者出現的一系列心理反應， 而同情心疲乏是影響其身心健康與工作質量的重要因素。 本次調查中， 腫瘤科護士同情心滿足與同情心疲乏均處于中等水平，這與張玉曼等[15]研究結果一致。 其中低度同情心滿足只有3.8%，而重度二次創傷為1.5%，重度工作倦怠為1.3%， 中度二次創傷和工作倦怠74.4%和 68.8%，高于 Hooper 等[16,17]的研究結果。 一方面，腫瘤科護士在同情關愛他人時能獲得一定的滿足感，但由于整體醫療水平與患者期望間的不平衡， 患者病情常愈演愈劣，最終面臨病情危重甚至死亡，長此以往，護士同情心滿足降低，易發生工作倦怠。 另一方面，腫瘤科護士工作繁雜、壓力大，長期的情感支出與現實療效不理想易遭遇二次創傷， 增加同情心疲乏的程度[15,16]。

3.2 腫瘤科護士職業生活品質的影響因素

3.2.1 腫瘤科護士的職稱對職業生活品質的影響 多項研究顯示，年齡、學歷、婚姻狀況等人口學資料影響護士職業生活品質[15]，然而不同研究結論并不統一，結果受職業生活品質工具選擇、總分計算方法的影響。 本研究調查發現僅職稱對腫瘤科護士有影響，職稱越高的腫瘤科護士發生同情心疲乏的程度越高，可能因為職稱越高，越能夠對職業價值有全面深刻的認識，共情能力越強，而同情心疲乏有時間累積效應，當共情到某個時間點變容易產生同情心疲乏[18]。

3.2.2 腫瘤科護士共情對職業生活品質的影響 共情，又稱移情、同理心，是一種能理解患者內在的體驗和感受， 并能將這種理解表達給對方的具有認知屬性的能力[19]。護士共情能力的提高可以改善患者臨床結局，提高護士工作滿意度[20]。 本調查顯示共情能力與同情心滿足成正相關，與同情心疲乏成負相關，其中觀點采擇與換位思考維度進入回歸方程， 影響護士同情心疲乏。 Figley 等[18]在同情心疲乏發生機制的闡述中明確表示共情能力是同情心疲乏發生重要條件。 然而共情能力的多余情感累積到一定程度，結合其他潛在因素的影響，最終發展為同情心疲乏[2,18]。Gleichgerrcht E 等[21]也發現共情水平超過保護閾值反而較易使個體產生倦怠感、 身心耗竭及對職業的不認同感。 研究提示共情能力對同情心疲乏可能并不是直線的影響關系， 其水平過低或過高均對患者同情心疲乏程度有負性影響。 在今后的研究中可將共情能力分度并縱向調查護士的共情水平變化， 以明確共情與同情心疲乏間的內在關系。

3.2.3 腫瘤科護士心理彈性對職業生活品質的影響 心理彈性是個體心理健康的重要保護因素， 使個體具有一定的抗壓能力， 在面對挫折和應激性事件時免除身心障礙的危機[22,23]。 研究發現腫瘤科護士心理彈性各維度與職業生活品質各維度均有相關性， 心理彈性較高者，代表個體適應能力強，受外界因素的影響就越小， 具有較強地應對不良的情緒和壓力的能力。 而在臨床腫瘤護理工作中，心理彈性強者，在付出較多的情感后能夠較快地調整和恢復自我心理狀態， 一定程度上降低創傷應激與身心倦怠的發生[24]。經回歸分析，堅韌、自強、樂觀均對護士同情心滿足有影響（解釋量為51.4%），堅韌、自強維度對護士同情心疲乏有影響（解釋量為31.8%）。 因此，應注重腫瘤科護士自我認知與心理調適， 激發和促進心理彈性的發展，有助于預防同情心疲乏的發生，提高其職業生活品質。

3.2.4 腫瘤科護士領悟社會支持對職業生活品質的影響 本研究發現，領悟社會支持與同情心滿足成正相關，與同情心疲乏成負相關，此結果與Ariapooran[25]的研究結果一致。孫炳海等[24]在對265 名醫護人員的研究中也發現領悟社會支持與同情心疲乏成負相關。提示良好的社會支持能夠提高護士同情關愛他人獲得的滿足感，減輕救護工作中的負性情緒。 此外孫炳海[24]等在同情心疲乏機制模型構建中顯示領悟社會支持調節共情能力與心理彈性對同情心疲乏的影響。 提示社會支持高者能夠弱化共情能力與心理彈性對同情心疲乏的負性作用， 從而改善護士的職業生活品質。

3.3 對醫院和護理管理的啟示 在臨床護理工作中，關注護理人員的護理質量與護理安全的同時， 還需重視在職護士身心健康狀態的評估。 其職業生活品質的提高需從個人和組織兩方面著手。

從個人層面， 護理人員在臨床工作中提高共情認知， 主動與患者溝通， 嘗試從患者的角度考慮問題，感受患者情緒變化，準確判斷與評價患者的情感和狀況[26]；明確自身的能力，適當拒絕不合理的工作與要求；注意識別自身異常癥狀和心理反應，學會自我保護和心理調適，尋求有效減壓方法；充分利用周圍的支持系統，保持良好的同事關系，在工作中互相幫助，相互支持。

從組織層面，管理者可開展共情培訓，理解共情的涵義，掌握有效的共情技巧，包括識別情緒變化、理解患者需求、提供適時地幫助等[26]；其次，開展規律的心理培訓， 邀請心理學家進行整體與個體綜合輔導，提供有效的自我心理調適方法，如音樂療法、正念減壓法等[27-29]；建立完善的社會支持系統，開展科室活動，增加科室凝聚力與團結力。

4 小結

腫瘤科護士職業生活品質處于中等水平， 其共情能力、 心理彈性和領悟社會支持均與同情心滿足和同情心疲乏有關。 護理管理者及護士自身需關注共情能力的培養、心理彈性的提高、建立良好的社會支持系統， 預防在長期護理癌癥患者中同情心疲乏的發生，以維護個人的身心健康。 今后的研究中，需擴大樣本量并開展縱向研究， 明確共情與同情心疲乏的關系以及心理彈性、社會支持在其中的作用，并建立可靠的機制模型；開展針對性的干預方法，明確共情、心理彈性、社會支持水平的提高對護士職業生活品質的作用。

〔3〕Kompanje EJO.Burnout, boreout and compassion fatigue on the ICU: it is not about work stress, but about lack of existential significanceandprofessionalperformance[J].IntensiveCareMed,2018,44(5):690-691.

〔5〕Kim YH, Kim SR, Kim YO,et al.Influence of type D personality on job stress and job satisfaction in clinical nurses: the mediating effects of compassion fatigue, burnout, and compassion satisfaction[J].J Adv Nurs, 2017,73(4):905-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