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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詞的產生對指代詞系統演化的影響*

2020-05-20 01:52:20湯敬安石毓智
語言科學 2020年1期

湯敬安 石毓智

1吉首大學外國語學院 湖南 張家界 4270001 2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文系 新加坡

提要 語法系統是個有機的整體,一個變化往往會影響到其他相關的部分,從而導致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演化模式。量詞的產生深刻地改變了漢語名詞短語的結構,并且使得原來的指代詞系統不再適合新的結構規則而遭到淘汰,從而誘發了最普遍的兩個量詞“只”和“個”語法化為指代詞,從而形成了當今南北方言的近指代詞的兩大分野。文章的研究對語言類型學具有直接的貢獻,目前國際語言學界普遍認為指示代詞是語言的基本范疇,不可能是從其他詞匯語法化而來的,然而來自漢語史的強有力證據說明這一觀點是不正確的,因為漢語的指示代詞是在特定的句法環境中從量詞語法化而來的。

1 引言

語法化研究的核心問題之一為:是不是所有的語法標記都必須是從具體詞匯演化而來的?目前在國際語言學界的語言類型學和語法化這兩大領域,關于指示代詞的來源與發展就有兩種截然對立的觀點。一種觀點認為,指示代詞屬于語言的元語義范疇(primitive category),不可能是其他具體詞匯語法化的結果(Plank 1979; Diessel 1999: 150)。然而Heine & Kuteva (2002: 159) 等則持另一種觀點,指出在非洲的一種語言里,其相當于“go”行走義動詞發展成了指示代詞,Yue-Hashimoto(1995)也指出先秦漢語的“之”也經歷了同樣的發展。可是因為這方面的例證太少,研究又不充分,所以并沒有徹底解決指示代詞是否也存在語法化的問題。

漢語擁有3000多年的不間斷的文獻記錄歷史,詳細地記錄了各個時期的演化過程,為探討指代詞的語法化問題提供了理想的語料證據。總體上看,漢語的指代詞有兩種詞匯來源,一是來自于“去”或者“抵達”的動詞,“之”“底”等屬于這一類;二是來自于量詞,北方方言的“這”和南方方言的“個”就屬于這一類。本文只探討第二類指示代詞的演化情況。

指示代詞是語言中使用頻率最高的形式之一,屬于語法中最穩定的成分。然而由于語法整體特性的改變,誘發一些更適合新語法體系的新指示代詞產生,它們由少變多,由弱變強,最終取代了舊有的指代詞。這方面最好的例證就是,唐宋以后新產生的指代詞“這”“個”等對語言中業已存在上千年的“此”等的替代。

2 目前學界關于指示代詞“這”(1)本文由于涉及到指示代詞的字源問題,所以必要時使用繁簡兩種字體,如只~隻、這~這等。等詞源的探討

指示代詞的更替是漢語史上的一個大問題,很多學者從不同的角度對這一問題做出了探討。在語法化理論沒有引進中國以前,人們尚缺乏語言的演化觀,當探討一個新語法形式如何產生時,就會去尋找它們在更早時期的對應形式。下面簡單評介學界有代表性的觀點。

1)來自上古漢語的“者”。羅常培 (1933) 從歷史方言資料上證明,“這”與“者”在讀音上是相近的,推測它們之間可能存在著語源關系(蔣紹愚 2005:123)。呂叔湘(1985:184-185)明確指出,“這”源于上古漢語的“者”,“者”原為上聲字,作指示代詞的“者”和“這”在宋代已讀去聲。然而呂先生也承認,“這”字在《廣韻》里讀魚變切,意為“迎也”,而當時近指代詞的 “者” 為章也切,“遮” 為正攝切,語音上說不通(1985:244)。王力(1989:68)則指出,這種假設在功能上是難以成立的,“者”在先秦漢語只能作為被形容詞、動詞等修飾的中心語,如“賢者”“食者”,與唐時出現的新興指代詞功能完全不同。

2)來自于上古漢語的“之”。太田辰夫(1987:118)認為“這”的語源不明,只是推測可能是從上古漢語漢語的“之”發展而來的,因為那時有“之人”“之子”一類的用法,與新興的指示代詞功能相似。但是他同時指出,這一推斷的可靠性不高,因為“之”早在魏晉時期已經逐漸消失了。王力(1989:69)則傾向于認為唐后興起的近指代詞就是“之”在口語里音變的結果,它在口語里與“者”讀音相近,人們就選擇用“者”表示,后來才改寫為“這”。

然而,在我們看來,不僅從語音上看,“之”與當時的近指代詞“這”不一樣,語法功能上也說不通。“之”本來是個平聲,而唐時的“這”則是一個入聲字,語音上不對應。“這”在唐朝剛出現時,它和名詞之間一般要有一個量詞連接,即不能直接修飾名詞,然而上古漢語的“之”只能直接修飾名詞,它與名詞中心語之間不能加任何語法標記。更重要的是,“之”在上古漢語的很多用法是新興的指代詞所沒有的,諸如“德之不修”“穿窬之盜”等這種結構是新興的指代詞“這”所沒有的。

3)來自指示代詞“此”。“此”從先秦到唐代,一直都是個主要的指示代詞。章太炎在《新方言》卷一推斷唐朝開始流行的近指代詞“者”“遮”等是“此”的當時的異體字。然而作為指示代詞的“者”或者“遮”后來統一寫為“這”, “這”與“此”雖然同時在使用,然而從語音上看,它們之間并沒有直接的關系(呂叔湘 1985:185)。

4)來自中古時期其他詞匯的合音形式。呂叔湘(1985:299)推測“只”“祗”可能跟“這”有關系,梅祖麟(1984)順著這一思路又進一步提出“這”的前身是“只者”,即取前一個字的聲母和后一個字的韻母而成。馮春田(2000:91)則認為是“只么”的合音,也是同一思路。然而他們沒有回答一個根本的問題:這個原來只有語氣詞用法的“只”(2)“只”在上古漢語里是一個語氣詞,表示感嘆,例如:“母也天只,不諒人只。”(《詩經·柏舟》)它在中古時期又發展出了表示“僅僅”的副詞用法,例如:“只想竹林眠。”(杜甫《示侄佐》)是如何獲得指代功能的?

5)來自副詞“適”(恰,正)。陳治文(1964)提出一個觀點,認為“這”是“適”的草寫,俞理明(1993:175-178)用更多例子證實了陳治文的觀點。袁賓和何小宛(2009)從這一觀點出發,認為佛經中“適……時”的結構中“適”可能就是近指代詞“這”的來源。然而,這一論述也存在明顯的疑點,因為即使在指代詞“這”產生的初期,其語法功能就明顯有別于副詞,比如它經常與量詞搭配使用來指代事物(下文將詳細討論)。

蔣紹愚(2005:124)在評述各家關于指代詞起源的各種假設后得出結論,目前學界的各種觀點都有不完滿的地方,這個問題還需要進一步研究。我們則認為,要對現代漢語指代詞的起源做出成功的解釋,必須從當時的語法系統來看問題,注意力只放在“這”一個詞上是無法找到問題的答案的。與“這”產生的時間大致相當,漢語中還出現了另一個指代詞“個”,其早期用例如(呂叔湘1985:243):

(1)個人諱底?(北齊書·徐子才)

(2)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李白·秋浦歌)

(3)觀者滿路旁,個是誰家子?(寒山11)

(4)若得個中意,縱橫處處通。(寒山詩20)

(5)個瘦長杜秀才位極人臣。(嘉話錄,廣記)

(6)此景百年幾度?個中下語千難。(東坡詞)

指示代詞“個”從魏晉產生之時起,一直存在于各個歷史時期的口語文獻中。縱觀當今南北方言的指代詞系統,“這”多用于北方方言,“個”則多用于南方方言。根據曹志耘(2008: 10),在他們所調查到的783個方言點中,有465個方言點是用“這”作為近指代詞,占63%;有273個方言點則是用“個”作為指示代詞,占37%。不論從語音上還是從語法功能上看,指代詞“個”都找不到它先秦的詞源,所以探討它的來源必須另辟蹊徑,需要運用語法化的觀念。如果把指代詞“這”和“個”放在一起來考察,更容易發現問題的真相。

3 指示代詞“這”來自其原來量詞的用法

語法化總是首先發生在活的口語中。然而在口語中發生的變化往往不能及時而充分地反映在書面記錄上,所以單純依賴歷史語料往往難以探討一個語法化的詳細變化過程。幸運的是,當今的方言可以彌補這一缺陷,讓我們可以重構歷史上所發生的語法變化過程。

指代詞“這”與量詞“隻”同音也有歷史證據。根據陳治文(1964)考證,“這”字系由“適”字的草體揩化而來的,都可讀“之石切”,正與唐代新興的指示代詞同音,故“這”成為近指代詞用字。在《廣韻》中,與“適”同音的還有隻、炙、摭、拓等。由此可以推知,在隋唐時期“這”與“隻”是同音詞。

張惠英(2001:172)根據很多方言的近指代詞都與其量詞“只(隻)”同音的現象,提出普通話的“這”就是來自中古量詞“隻”的假設,這與其他方言的近指代詞“個”來自于其量詞用法的道理一樣。她所引用的方言語音證據主要為:

1)閩語廈門話、福清話、順昌話,都有跟“隻”同音讀法。

2)保留入聲的官話方言如山西長治、大同、江蘇泰州等,近指代詞“這”都讀入聲,都和“隻”同音。

3)失落入聲的官話方言,如貴陽,“這”和“隻”同讀支思韻陰平調。

在唐宋時期,近指代詞有多種寫法,如“這、者、只、遮、赭、則、拓”等。之所以有這么多異體字,原因由兩個方面造成:一是指代用法與其原來的量詞用法差別較大,一般人覺察不出其間的聯系,就有一個音同或者音近的字來表示;二是各地方言發音不同,或者同一個方言有多種讀法,因而選用不同的字體。類似的現象也存在于不同學者對當今方言指代詞“個”的記錄上,很多方言調查者沒有意識到量詞與其指代詞之間的關系,就用“格、該、姑、葛、搿”等來記錄。可是,“這”在當時就是占絕對優勢的寫法,后來逐漸淘汰了其他字形,一直沿用到明清時期,成為后來唯一規范的寫法。“這”在競爭中成為最后的勝利者,這與它在當時與量詞“隻”的發音完全相同不無關系。

張惠英(2001:174)也指出,雖然在普通話里量詞“隻”與“這”的元音不同,這是語音在不同地域發展不平行的結果。在很多方言里,它們的元音都是央元音[]。例如:

1)山西長治方言(侯精一 1985:56):“這”讀陰入調ts54,和“隻”同音。太原方言情況相同。

2)江蘇泰州(俞揚 1991:262)“這”讀陰入調ts33,跟“只”“隻”、“則”同音。

3)山西文水話“這”(胡雙寶1988:48)讀陽入調ts213。

4)山西平遙話“這”(侯精一 1989:179)讀不卷舌聲母的陰入調ts13,跟“則”同音。

5)山西大同話(馬文忠 1986:46)“這”讀入聲t?32,音同“只”“隻”等。

至于為什么“這”在普通話中讀去聲,“只”讀陰平,這也符合入聲向其他三個聲調演化的規律。原來的入聲在普通中消失后,歸入平、上、去三個調類。因為“只”和“這”的功能不同,寫法又不一樣,它們的韻母和聲調就產生了分化。

需要說明的一個問題是,為何只有“只”和“個”這兩個兩個量詞發展成為指示代詞,而且它們的指代詞用法分別使用于不同的方言?原因有兩個:一是它們是所有量詞中使用頻率最高的兩個,而且在不同的地域里,它們的使用頻率又有所不同。“人”是所有名詞中使用頻率最高的一個,以與這個名詞的搭配為例,有的方言選擇“個”,而有些方言則選擇“只”。根據曹志耘(2008:194),有81個方言點是用“只”來搭配“人”的,雖然遠不及“個”的781個此用法多,但也足以說明“只”在不少方言里是最普遍的量詞。現在已無法確切知道“只”在唐朝時期各個地域的具體使用情況,但是根據歷史語料來看,它在當時使用的地域應該是很廣的。

4 從量詞到指示代詞的發展機制

如上所述,張惠英(2001:172-192;2014)從當今方言語音上證明了量詞“只”和“個”在不同的地域演化成了指示代詞,她又同時指出數詞“一”也在一些方言發展成了指代詞。其實這三種發展都與數量“一”的表達有關,因為只有數詞為“一”時,量詞前的數詞才可以省略,而量詞“只”和“個”都是在數詞為“一”并且出現于謂語之前的情況下才發展成指代詞的。然而從類型學的角度看,數字“一”在其他語言里傾向于發展成不定冠詞的標記,英語的不定冠詞就是其中一個例子,而不見發展成有定性的指代詞現象(Heine & Kuteva 2002:220)。漢語之所以有這樣的特殊發展,是與魏晉時期漢語形成的結構賦義規律分不開的。根據石毓智(2002),漢語中存在一個“結構賦義規律”: 謂語動詞之前的光桿名詞(通常為主語)被自動賦予一個有定性語義特征,之后的成分(通常為賓語)則自動被賦予一個無定性特征。例如:

(7)a.人來了。 來人了。

b.書我看了。 我看了書。

上述兩組的左邊例子中“人”和“書”所指都是交際雙方共知的,因此是表示有定的;然而右邊對應的賓語名詞則可以指任何個體,是無定的。這是一條嚴格的語法規律,強制作用于普通的光桿名詞。

上述規律普遍作用于漢語的各方言。在普通話里,當數詞為“一”時,“量+名”短語可以在賓語的位置上出現,表示“無定”。量詞本身在有定、無定的表達上是中性的,這里的“無定”含義是來自于結構賦義,即在賓語的位置上被自動賦予這個語義特征。如上例所示,普通話(北方方言)一般不允許“量+名”短語出現于謂語動詞之前,因此它無法獲得“有定”的語義特征。然而在廣大南方方言中,當表示單一的個體時,“量+名”短語可以自由地出現在主語的位置上,受結構賦義規律的作用,表示有定的事物,功能相當于加上一個指示代詞。

大量的方言研究報告指出,量詞具有表示定指的作用,相當于一個指示代詞。楊劍橋(1988)根據對從不同方言得來的大量有關資料的觀察,指出其實量詞自身并沒有指示作用,這里的指示作用是由名詞的主語地位決定的。其根據是,在吳語和粵語中“量+名”表定指的用法基本是在主語的位置,在賓語的位置相當少見。也就是說,這是漢語的結構賦義規律作用的結果,“量+名”短語自身只表示單一個體,有定性主要來自句法位置,兩者合起來才具有定指的功能。

“量+名”短語在以下方言中的定指用法,只限于謂語動詞之前的位置,主要包括主語、話題和處置式中的受事。例如:

(8)只錄音機啥人拿去勒。(那臺錄音機誰拿走了。)上海話

(9)支筆不好寫。(這支筆不好寫。)溫州話

(10)本書奠你讀。(這本書給你讀。)永康話

(11)張畫雅絕。(這張畫漂亮極了。)閩方言

(12)個人肥肥。(這個人很胖。)汕頭話

(13)張紙克來。(那張紙拿來。)潮州話

更有啟發性的是貴州遵義方言(胡光斌1989),該方言的“名+量”可以表示定指,但是只限于謂語動詞之前,比如“鞋雙爛了”意為“這雙鞋爛了”,然而在謂語動詞之后表定指時則必須加上含“有定”義的修飾語,比如“這是你的鋼筆支,還你”。

我們認為在廣大南方方言中“量+名”表定指的現象,是由其所出現的句法位置所賦予的,而不是自身所固有的。這一論斷可以得到以下跨方言的證據的支持。

1)不允許“量+名”出現于謂語動詞之前(特別是主語位置)的方言,它們就沒有表定指的用法。比如廣大的北方方言就屬于這種情況。

2)在有“量+名”表定指用法的方言中,定指用法限于或者主要出現于主語的位置,在賓語的位置上不用或者有定、無定兩可。但是沒有相反的情況。上面所看到的南方方言都屬于此類。

雖然量詞的定指用法本來是結構賦義現象,而不是其詞義本身所固有的。這種用法的長期和高頻率使用會帶來兩種結果:一是表“有定”的意義最后永久固定在使用頻率最高的那個量詞上,這方面典型的例子是“個”在很多方言中的指代用法,它已經相當于一個指代詞,不再受句法位置的限制。二是很多量詞都同時獲得表有定的意義,它們的定指用法可以逐漸出現于賓語的位置。

然而,在先秦時期,并不存在上述的結構賦義規律。以“人”為例,當它不加任何修飾語而出現于句首時,仍然是表示不定指的。下述例句句首位置的“人”到了現代漢語就必須加上限定成分,比如“別人”“有人”“一個人”等。

(14)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論語·學而)

(15)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論語·為政)

(16)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論語·雍也)

根據我們的初步觀察,結構賦義規律在隋唐時期已經有了。下例中的“人盡不知”中的“人”表示有定,指“參加受法的人”。該規律形成的另一證據是,如果表示不定指,則一般要加上不定指標記“有”字。例如:

(17)其夜受法,人盡不知。(六祖壇經)

(18)有人告報:路府留后押街畫孫剃頭,今在城僧中隱藏。(入唐求法巡禮行記卷四)

(19)有人問真覺大師:“丹霞燒木佛,上座有何過?”(祖堂集·丹霞和尚)

下例中的“只(隻)”被一些學者解讀為近指代詞“這”(梅祖麟1986;張惠英2001:174),其實這很可能是量詞“只”在主謂位置臨時被結構賦予的定制現象,即結構賦義的具體用例。

(20)金殿乍開皆失色,只言知了盡悲傷。(敦煌變文·歡喜國王緣)

呂叔湘(1985:243)所列出的3例魏晉時期“個”作指代詞的例子,全部都是在主語的位置,可以看做這是指代詞“個”早期結構賦義用例,而不是典型的指代詞用例。

(21)真成個鏡特相宜。(庾子山集27)

(22)個人諱底?(北齊書·徐子才)

(23)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李白·秋浦歌)

5 指示代詞與數詞語法功能的一致性

從語法功能上看,量詞與數詞、指示代詞之間的語法關系最密切。數詞和名詞中心語之間必須加量詞,而且“數 + 量”短語可以脫離中心語而直接替代整個名詞短語,比如“兩本書”也可以說成“兩本”。同樣,指示代詞作名詞定語時通常也要有量詞連接,而且也可以省略名詞中心語。例如:

(24)我看了三本書。 我看了三本。*我看了三書。

我看了這本書。 我看了這本。*我看了這書。

雖然在普通話里或者部分方言里,指示代詞可以直接修飾名詞,比如“這人去哪了”“這書很有意思”等,然而在不少方言里,指示代詞則不能直接修飾名詞,其間必須有量詞連接。根據黃伯榮(1996:467),在蘭州話、上海話、成都話、閩南話、海口話、潮州話、汕頭話等方言里,指示代詞和名詞中心語之間都必須由量詞連接。比如在成都話里,只能說“這支筆”而不能說“這筆”,只能說“這個小學生”而不能說“這小學生”(張一舟等 2001:221)。這說明這些方言中指示代詞的句法行為與數詞一致,都不能直接修飾名詞,必須用量詞連接。

漢語歷史上出現過多個指示代詞,它們的具體語法功能雖然不盡相同,但是其概念義是一致的。當它們修飾名詞時,既表示定指,又指示一個數目字“一”。也就是說,“指示代詞+名”短語中的名詞都是單數。例如:

(25)之子于歸,遠送于野 。(詩經·燕燕)

(26)斯人長而好學。(三國志·呂蒙傳)

(27)龐涓死于此樹之下。(史記·孫子吳起列傳)

(28)此人心存漢室,而才兼于人。(三國志·姜維傳)

如果要表示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數目,則需要在其間加上具體的數目字。例如:

(29)之二蟲又何知?(莊子·逍遙游)

(30)此三芝生於泰山要鄉及奉高。(抱樸子·仙藥)

(31)斯二者,天也。(孟子·離婁上)

(32)此三物皆可各單行。(抱樸子·登涉)

根據我們的考察,在現代漢語中,“這/那 + 名”一般只表示單數,如果要表示復數,要么用“這些/那些”,要么加上具體的數量詞(石毓智 2004: 200-201)。例如:

(33)你看余得利,那勺子都快吃下去了。(馮小剛·編輯部的故事)

(34)可是我剛才確實在望遠鏡里看到那星星了。(同上)

(35)那姑娘心不壞。(同上)

(36)那人為她閃開道,回頭看了她一眼。(同上)

既然指示代詞的語義特征和語法性質跟數詞密切相關,而數詞單獨使用受到很大限制,在很多情況下必須與量詞搭配使用,那就不難理解兩次的出現對已有指示代詞系統的沖擊。

6 量詞的產生對指代詞系統的影響

如前所述,指代詞是最常見的語言現象之一,使用頻率極高,不大容易消失。先秦漢語常見的近指代詞有“是”“斯”“茲”“此”等,到了唐代只剩下“此”一個。其中的“是”在秦漢之際語法化為判斷詞,從而蛻化掉了其原來的指代用法(石毓智 2016:21-37)。“斯”和“茲”可能是方言變體,使用范圍一直不廣。隋唐時期最盛行的近指代詞主要就是“此”這一個指代詞了。

縱觀漢語發展史,新出現的語法標記往往都是使用頻率低,出現范圍有限,而它們之所以能夠戰勝業已存在的強大競爭者,其背后有一個更強大的力量,就是語法系統的整體變化。新產生的語法標記與新的語法系統和諧一致,從而獲得強大的生命力,最后取代了舊有的語法標記。相反,舊有的語法標記雖然實力強大,但是保守的舊用法與新的語法體系相抵觸,其使用范圍不斷被消弱,最終完全退出歷史舞臺。

唐朝出現的指示代詞“這”雖然在使用頻率上遠不及“此”,但是在與量詞的搭配使用上則遠高于“此”。這就是為什么“這”能夠后來者居上的原因。我們下面選取《近代漢語語法資料匯編(唐五代卷)》(3)劉堅和蔣紹愚主編,1990年,商務印書館。作為統計范圍,我們這樣做的理由有三個:一是該書將近24萬字,具有足夠的代表性;二是該書的文體全面,更能充分反映當時的口語狀況;三是近指代詞“這”在那個時期有多種寫法,該書做了文字規范整理,可以減少因為異體字而導致的統計不準確。

表1指代詞“此”與“這”在唐五代的功能差異

總用例獨用指代+名指代+量+名“指代+量”獨用指代+數+量+名指代+里 此100943055916400 這1885305349149

從上述的數據可以得出如下結論:

1)在唐五代時期。占絕對優勢的近指代詞仍然是“此”,共1009例。而新出現的“這”則只有188例,只有“此”使用頻率的19%。

2)然而在與數量詞的搭配能力上,新興的指代詞“這”共有103例與量詞一起使用,33例則不帶量詞,前者是后者的三倍以上。

3)在新興的地點指代詞表達上,“這里”共有49例,“此”則沒有這種用法。

“此”是先秦漢語的主要指代詞之一,在量詞沒有產生之前,它修飾名詞的格式只能是“此+名”。因為它是一個高頻率的詞匯,舊有的語法格式擁有強大的保守力量,所以即使在量詞高度發達的唐代,當其作名詞修飾定語時,與量詞搭配的用法在整個文獻里僅有20例,只有全部用例的2%,而且其與量詞省去中心語單獨使用只有4例,其中2例還是出自同一文獻的同一表達的重復。例如:

(37)此個老人前后聽法來一年,尚自不會《涅盤經》中之義理。(廬山遠公話)

(38)此個廝兒,要多小來錢賣?(同上)

(39)若聞冥建刑要處,無過此個大將軍。(大目乾連冥間救母變文)

(40)見獄主驅無量罪人入此地獄。目連問曰:“此個名何地獄?”(同上)

(41)見一馬頭羅剎,手把鐵杈,意氣而立。目連問曰:“此個名何地獄?”(同上)

上述最后兩例的“此個”獨用,都是出自同一個文獻。可見,“此”的這一用法極其罕見。

事實上,“此”與量詞的搭配能力比文獻反映出來的現象還要弱。呂叔湘(1985:184-185)指出,在唐五代文獻里,“此個”實際上是口語里“這個”在書面語里的“沿襲”寫法,因為“此個”與“這個”在同一文獻里同時出現。例如:

(42)這個修行是道場。(維摩詰)

(43)此個名為真道場。(同上)

(44)這個老人來也不曾通名。(廬山遠公話)

(45)此個老人前后聽法來一年。(廬山遠公話)

唐五代時期的指示代詞“這”與數詞的語法功能平行一致。在這個時期,量詞系統并沒有完全建立,雖然“數+量+名”格式逐漸取得優勢,然而仍然可見數詞直接修飾名詞的現象,而且“數+量”還可以出現在名詞中心語之后(石毓智和李訥 2001:282-304)。

(46)其中七十早希,三人同受百歲,能得幾時?(廬山遠公話)

(47)玉貌細看花一朵,蟬鬢窈窕似神仙。(丑女緣起)

所以,唐五代時期的“這”作定語修飾名詞時,64%的用例加量詞,36%的用例不加量詞。

1)“這+名”構式。如上所述,在當今的很多方言里,指代詞和名詞之間必須有量詞連接,否則就不合語法。然而這種嚴格的規律始終沒有在北方共同語里形成,自“這”產生起至今都可以直接修飾名詞,只是這種用法越來越受限,多用于帶有強烈感情色彩的指代。例如:

(48)以此思量這丈夫,何必將心生愛戀?(敦煌變文·佛說觀彌勒菩薩)

(49)只為這嬰孩相系絆,致令日夜費心神。(敦煌變文·父母恩重)

(50)這小兒子,養來到十六,并不曾見他語話。(祖堂集·慧忠國師)

(51)這漢,我向你道不相到,誰向汝道斷?(同上)

(52)這阿師他后子孫,噤卻天下人口去。(祖堂集·石頭和尚)

(53)若能曉了驪珠后,只這驪珠在我身。(祖堂集·丹霞和尚)

(54)這多口新戒,出去!(祖堂集·長髭和尚)

(55)這老和尚有什么事急?(祖堂集·洞山和尚)

2)“這+量+名”構式。此類用法為“這”所有用法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占全部用法的28%,由此可以看出,這個新興的近指代詞就是為了適應量詞系統的建立而帶來的新的語法規則。而“此”到了唐代已經在漢語中使用了1000多年,它在量詞沒有產生之前,只能直接修飾名詞,然而在量詞建立后,由于其原來用法的類推力量帶來強大的慣性,所以適應新語法體系的能量非常有限,這種用法只占其總用法的1.6%。這就是為什么“此”逐漸被“這”替代的原因。例如:

(56)不要稱怨道苦,早晚得這個新婦?(敦煌變文·丑女緣起)

(57)猶有這個紋彩在。(祖堂集·道信和尚)

(58)那得有這個言詞障于某甲善心?(祖堂集·慧忠國師)

(59)即這個不污染底是諸佛之所護念,汝亦如是,吾亦如是。(祖堂集·懷讓和尚)

(60)這個行者,何不教伊?大無禮生!(祖堂集·丹霞和尚)

(61)貧道這里無這個閑家具。(祖堂集·藥山和尚)

(62)汝與我斫卻,這個樹礙我路。(祖堂集·長髭和尚)

(63)這個功課從無人邊得,不由聰明強記。(祖堂集·云嵒和尚)

(64)此猶是這邊事,那邊事作摩生?(祖堂集·洞山和尚)

(65)這一片田地,好個卓庵。(祖堂集·南泉和尚)

3)“這+量”構式。量詞擁有雙重的語法功能,既具有稱數性,也具有指代性,比如“三個”可以指“三個人”等。新興代詞的這一用法使用頻率也非常高,共49例,占總用例的26%。然而“此”的這一用法受到極大的限制,在共1009例中只有4例是這種格式,只占0.4%。例如:

(66)彼中還有這個也無?(祖堂集·石頭和尚)

(67)師乃指一柴橛曰:“馬師何似這個?”(祖堂集·石頭和尚)

(68)道吾曰:“用沙彌童行作什摩?”師曰:“為有這個。”(祖堂集·藥山和尚)

(69)這個是某甲兄,欲投師出家,還得也無?(同上)

(70)師拈起綿卷子曰:“爭奈這個何?”(同上)

(71)師曰:“這個猶是兒子。”(祖堂集·云嵒和尚)

(72)有也,過于這個無用處。(同上)

4)“這里”用例。指稱方位是一種非常常見的用法,“這”可以加上“里”來指稱地點,而“此”則沒有這一用法。例如:

(73)若是佛法,我這里亦有小許。(祖堂集·鳥窠和尚)

(74)如何是這里佛法?(同上)

(75)我這里有刀子。(祖堂集·長髭和尚)

5)“這”單獨使用例子。在能否獨用上,“這”與“此”形成了鮮明的對立,唐五代時期的“此”仍然秉承著上古漢語沿襲下來的用法,可以自由地獨用,共430例,占其總用法的43%。然而“這”的獨用受到很大限制,共5例,只占其總用法的不足3%。例如:

(76)世人悟道非從耳,耳患雖加這亦分。(祖堂集·長慶和尚)

(77)某甲東道西這也得,只是于人無利益。(祖堂集·福先招慶和尚)

(78)第七遍捏作此,更不裂損,每事易為,所要者智應矣。(入唐求法巡禮記)

(79)竊惟未必然矣,此乃眾生果報所感矣。(同上)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這+量”短語也可以用來稱數動作行為。隨著名量詞的產生,動詞也出現了平行變化,也出現了動量詞。“這”可以加上動量詞指代動作行為,也可以加量詞修飾動詞。例如:

(80)這遍若不取我指揚,不免相公邊請杖,決了趁出寺門,不得聞經。

(81)進曰:“為什摩不道?”師云:“你也虛有這個問!”

先秦漢語中出現的“斯”、“茲”等到了唐代早已不用,只保留在少數書面語中,所以在我們統計的范圍里,不見一例它們與量詞搭配的情況。由于量詞的產生,“數+量+名”產生了強大的類推力量,不僅促使了結構助詞“的(底)”的語法化(石毓智和李訥 1997),而且也導致了指代詞系統的嬗變。根據我們的考察,量詞系統的最后建立大約是在元明之際,“此”應該是在這個時期在口語里完全被“這”替代。在《元刊雜劇三十種》和《水滸傳》中,“此個”則不見一例,這是“此”在口語里消失的重要跡象之一。

7 結語

本文的研究表明,當今南北方言的兩個近指代詞“這”和“個”分別是量詞語法化的結果。其他學者已經從語音上證明了它們之間的發展關系,我們又從當今方言和歷史語料重構它們的語法化過程。

量詞的產生對指代詞的嬗變有著兩個方面的影響。一是使用頻率最高的兩個量詞,在謂語動詞之前的句法環境里逐漸變成一個指代詞;二是量詞的出現深刻地改變了漢語名詞短語的結構,從而使得原有的指代詞不適合新建立的語法體系,而使新產生的更符合量詞特性的指代詞最后取而代之。語法是一個有機的整體,一個方面的變化往往會引起連鎖反應,從而帶來語法系統的演化。結構助詞“的”的產生和指代詞系統的嬗變,都是量詞系統的建立而帶來的變化。

本文重點討論了北方方言的“這”,也論及了南方方言和近代漢語的“個”,它們皆為近指代詞。關于遠指代詞“那”的來源尚不清楚,這個問題有待進一步的研究。同時我們也注意到了,在很多方言里的同一個指示代詞既可以近指也可以遠指,比如山東濰縣話,這也是一個值得進一步探討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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