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春天

周建道

“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春天不光是萬物復蘇、鶯歌燕舞的季節，更是一個讓人口舌生津、垂涎三尺的“舌尖盛會”。

◎“雨前椿芽嫩如絲”

雖然春寒料峭，可一點也擋不住院中那棵高大粗壯、虬枝橫空的香椿樹的蘇醒。不管有沒有人在意，有沒有人欣賞，只見那樹上，先是一個米粒兒大的芽兒，在枝頭萌發個小紅點，隨后紅點便愈來愈大、愈來愈紅，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一朵花骨朵，再過不久，就長成紅似瑪瑙、綠如翡翠般的嫩芽。

雨后“春芽”爭先恐后，不知是聽到了召喚，還是收到了春天的“快遞”，幾乎一夜之間，枝頭上出現了許多芽兒。等到芽兒長到一拃長的時候，母親就會在一根長竹竿上綁上鉤子，鉤那枝頭的嫩芽。

將椿芽擇洗干凈，用開水焯過，瀝干水分，切成碎末，再將幾只雞蛋加鹽攪拌至起泡沫。將炒鍋置于旺火上，放入些許菜籽油，待油燒熱將雞蛋倒入鍋內，把雞蛋炸成攤餅狀。趁雞蛋未熟時，將椿芽放在蛋餅中間，用小勺將四周雞蛋向中心折疊，然后再轉為小火燜一會兒，美味就做成了。椿芽配上雞蛋、小蔥，整道菜五彩繽紛，僅望一眼就食欲大振，動箸一嘗，更是味美爽口，齒頰俱芬。

椿芽就像低眉順眼、婀娜多姿的女子，多種搭配和烹飪方法使它有著不同的風味。將豆腐用開水燙一下，瀝去水分，將鮮香椿頭洗凈后，用開水燙過取出，再將其擠干切成碎末，撒在豆腐上面，加上麻油、醋、芝麻醬即可食用。涼拌椿芽、椿芽拌芥菜、椿芽煎餅等，每道菜椿芽都不會讓你失望。

香椿不僅是喬木佳蔬，也是一味良藥。中醫說它“味苦，性寒、無毒”，有清熱解毒、澀腸止血、健脾理氣、殺菌固精等功效。現代醫學研究表明，香椿對金黃色葡萄球菌、肺炎雙球菌、痢疾桿菌和傷寒桿菌等，都有明顯的抑殺作用。香椿是美食，也是祛病強身的良方，溯根求源，我想這也許是春天給她的情懷，給她的氣量吧！

◎“夜雨剪春韭”“一畦春韭綠”

緊隨其后的該是韭菜了。尤其是初春割下的第一茬韭菜，其味奇鮮濃香，無論是韭菜拌豆皮、韭菜炒雞蛋、三鮮餡的餃子，還是簡簡單單地將其洗凈晾干，撒上鹽腌上一宿，配上切得細細的姜絲、辣椒絲，麻辣鮮香、回味無窮。不要說吃，就是看上一眼都讓人口舌生津、愛不釋“目”。

好的年景，母親還會把它切得細細碎碎的，和馓子、豆腐、粉絲、蝦皮、雞蛋等摻在一起拌成餃子餡。母親在那里“叮叮咚咚”地搟面皮時，我早已被韭菜的香氣饞得沉不住氣了，一遍遍地跑去看母親包好了沒有。實在饞得不行了，便趁母親不注意時挖起一勺餡就往嘴里塞……餃子香噴噴的，帶著春天的味道，我嚼了好久，還不舍得吃進肚子里呢！

◎“婆婆丁，水靈靈”

學名蒲公英的婆婆丁，在歷經了一個冬天的漫長等待后，終于迫不及待地推開泥土之門，來趕赴這場春的盛會。忽如一夜春風來，山坡上、小路旁、房前屋后，皆有星星點點的綠意綻開。它們可謂是“先苦后甜”，“苦盡甘來”，洗凈后水靈靈的，不加任何調料，就自然散發著大地與春天特有的寬厚與慈愛。它們剛接觸味蕾時，先是澀澀的、麻麻的，經過牙齒和舌頭的碰撞后，一股清香與甜美的滋味，瞬間彌漫整個口腔。倘若掐上一撮，蘸一點醬來吃，那種鮮香爽潤的滋味就更加妙不可言了。

婆婆丁不但味美，還有清熱敗火、消炎等多種藥用價值。它不光吃起來美味，挖婆婆丁更是一種享受。放學歸來，小伙伴們一起出發，一邊或躬或蹲地四處尋覓挖采，一邊有說有笑將快樂播灑在早春的原野上。回家后，一家人團坐在門前擇洗婆婆丁，有時趁媽媽不注意，我還捏起一棵嫩芽偷塞進嘴里，那副饞相總是引得家人陣陣歡笑。那溫馨的情景與久遠的況味，直到現在，還在我的舌尖縈繞。

“紅杏枝頭春意鬧”，不必說那些甜甜蜜蜜、日新“周”異的杏兒、桃兒，也不必說喝山泉水、吃小蟲子、漫山遍野覓食的雞鴨鵝豬，更不必說園子里的黃瓜、豆角、青椒、蒜苗等瓜果菜蔬，單看田野里、枝頭上、小河畔的那些知名或不知名的美味，就會讓人眼前一亮。

“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小溪邊、河塘前的蘆蒿趕著趟兒來了，嫩嫩的莖，青青的葉，涼拌清香滿口，略加小炒即滿室飄香、余香繞梁;“寧挨三巴掌，不丟薺菜鮮”，這么鮮美的菜卻一點也不嬌貴，埂下堰上的它們密密麻麻，拌、氽、焯、煮，樣樣美味，做的丸子、餃子，更是新鮮可口;茅草吐出青紅相間的蕊尖，被我們小心翼翼地抽出芯來，貪婪地咀嚼起來，一股透心涼、透心甜的感覺涌遍全身;野生的草莓、漿果，以及各種各樣叫不出名兒的果兒、莖兒、花兒，也熙熙攘攘、接踵而至，把春天裝扮成了一個美味的海洋，孩子們心目中的的天堂……

舌尖上的春天，色彩太豐富，味道太鮮美，滋味太醇厚，感覺太美好。不管是誰，不論在哪里，要想品嘗它、分享它，需要靈敏的鼻子，需要明亮的眼睛，需要豐富的味蕾，更需要一顆感恩、感激、感悟的心。

（編輯? ? 王? ? 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