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排放權交易對企業研發投資的影響研究

彭業輝

摘要：當前我國面臨實現經濟轉型的同時遏制溫室氣體過度排放的壓力。本文利用中國2013-2017年試點運行的地區碳排放權交易作為準自然實驗，研究碳排放權交易機制對企業研發投資的影響。基于試點上市公司微觀層面的數據，本文運用雙重差分法對碳排放權交易對試點企業研發投資的影響程度及作用機制進行了實證研究。研究發現，碳排放權交易機制顯著提高了試點企業的研發投資。

關鍵詞：碳排放權交易 研發投資 雙重差分法

一、引言

溫室氣體過度排放所帶來的危害已經引起了全世界的關注，1997年《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第三次締約方會議通過《京都議定書》，提出了以二氧化碳交易市場機制來完成各自國家的溫室氣體減排目標。目前，我國的溫室氣體排放量居世界之首，如果不加以控制，在未來很可能需要花費更高的成本購買碳排放權，因此節能減排勢在必行。當前我國經濟由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轉變，挑戰在于節能減排的同時保持經濟高質量增長。對此，多數學者認為實施環境規制是一個有效路徑。環境規制通過對企業施加環境約束來影響企業的技術創新、投入和產出行為，合理引導產業結構升級。作為環境規制手段之一，學術界普遍認同碳排放權交易市場對減少中國碳排放量起到了正面作用。產業轉型升級方面，自主研發創新是中國產業轉型升級的關鍵。學術界對于碳排放權交易對中國企業研發創新的影響存在較大分歧。如果碳排放權交易能激勵企業研發創新，進而推動產業轉型升級，政府和企業才會更有動力去支持和參與碳排放權交易。

二、文獻綜述

沈洪濤（2017）的研究表明，碳排放權交易政策的實施可以有效地促使管控企業減少碳排放，但企業主要通過減少產量從而減少整體生產過程中的碳排放這種短期行為實現減排，而非通過減排技術投入實現長期減排。劉曄和張訓常（2017）的研究表明，碳排放交易試點政策能夠提高處理組企業的研發投資強度，然而只對大規模企業的創新投入具有顯著的正向效應，進一步地，碳排放交易制度可以通過增加企業現金流和提高資產凈收益率從而對企業的創新行為產生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孟凡生和韓冰（2017）的研究表明：單獨實施創新投入補貼或碳排放權交易對企業低碳技術創新行為激勵效果不佳，需與碳稅制度結合才能起到有效的促進作用;三種環境規制工具的合理組合對企業實施低碳技術創新行為的激勵作用效果最佳。崔也光（2018）的研究表明，政府碳配額管制需要適度，才能促進企業參加碳交易;試點市場的信息披露水平能夠促進企業參與碳交易;企業規模越大、資產負債率越高，企業越有動機參加碳交易。齊紹洲和張振源（2019）以歐盟碳排放權交易機制為樣本的研究表明，碳配額價格與可再生能源專利數量顯著正相關，碳價格的激勵效應明顯;免費碳配額比例越低，產生可再生能源技術創新的可能性越高;相較于歷史法，標桿法更能激發市場主體的技術創新活力。Zhu et al（2019）研究表明，中國碳排放權交易試點企業的綠色創新水平提高了5-10%，而且并未擠占其他技術創新。試點企業的綠色專利增長約占地區綠色專利增長的1%，而大型試點企業的增長也與之類似，這些變化是基于碳排放總量配額的驅動。

三、數據樣本與變量選取

2011年10月，我國啟動了碳排放權交易試點工作，國家發改委批準北京、天津、上海、重慶、湖北、廣東（除深圳）以及深圳開展碳排放權交易試點;2016年7月國家發改委新增試點福建省。數據樣本中試點企業均來自這8個試點省市。樣本企業分為處理組（試點企業）和對照組（非試點企業）。處理組樣本均為試點省市碳排放管控企業名單中的A股上市公司，對照組為不在名單中的A股上市公司。樣本的時間跨度自2011年起至全國碳交易市場開始運行的2017年。

（一）被解釋變量rd

研發投資的指標為企業研發投資占企業總資產的比重，計算公式為：R&D=（無形資產+開發支出+研發費用）/總資產*100%，數據均使用年度末值。

（二）核心解釋變量treatime

是否參與碳排放權交易，為個體虛擬變量與時間虛擬變量的交乘項，其回歸系數是兩次差分的結果，反映了政策實施的凈效應。

（三）控制變量

1.企業年度總產值product。產值變量是為了控制單個企業碳排放總額對其納入管控名單的影響。學者常以“營業收入+庫存商品年末余額-庫存商品年初余額”進行近似計算，本文也采取了這種算法。

2.企業注冊地區area。國家發改委選擇試點省市時考慮到了試點地區的經濟發展狀況，因此，本文使用企業注冊地區的GDP這一連續變量來反映試點地區的經濟發展狀況。

3.政府補貼sub。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資的影響不言而喻。政府補貼來自于上市公司財務報表。由于實務中經常關注政府補貼占企業營業收入的比重，因此本文對政府補貼除以營業收入作為歸一化處理。

4.貨幣資金cash。較多研究表明，企業持有的現金充沛程度會影響企業研發投資的意愿，因此以企業年末貨幣資金作為控制變量之一。為縮小數據的絕對數值、平滑數據、消弱共線性和異方差，故對貨幣資金取自然對數。

5.資產負債率liasset。與貨幣資金類似，較多研究表明，負債壓力較小的企業更有意愿加大研發投資，因此使用資產負債率作為控制變量之一。

6.總資產凈利率roa。作為企業盈余資金的來源，較多研究表明，盈利能力強的企業更有意愿加大研發投資，直接使用凈利潤難以反映企業盈利效率，因此本文使用ROA作為控制變量之一。

7.企業存續年份age。相關研究表明，企業有成長周期，不同階段企業的研發投資意愿不同，因此本文使用企業存續時長作為控制變量之一。

四、實證分析與研究結果

各變量數據分別來自Wind、各試點省市發改委網站或辦公廳網站，并進行了手工校對整理，且剔除了存在空值、營業收入為負數、企業產值為負數的異常樣本。加入各變量以后，雙向固定效應形式的DID雙重差分模型如下：

回歸結果顯示碳排放權交易在10%的水平上顯著地提高了試點企業的研發投資水平，試點企業在參與碳排放交易后，其研發投資占總資產的比重相比于非試點企業平均提高了0.484%。

五、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利用中國2013年至2017年試點運行的地區碳排放權交易作為準自然實驗，研究碳排放權交易機制對企業研發投資的影響。基于試點上市公司微觀層面的數據，本文運用雙重差分法對碳排放權交易對試點企業研發投資的影響程度及作用機制進行了實證研究。研究發現，碳排放權交易機制顯著提高了試點企業的研發投資。碳排放權交易在10%的水平上顯著地提高了試點企業的研發投資水平，試點企業在參與碳排放交易后，其研發投資占總資產的比重相比于非試點企業平均提高了0.484%。

參考文獻：

[1]沈洪濤，黃楠，劉浪.碳排放權交易的微觀效果及機制研究[J].廈門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7（01）：13-22.

[2]劉曄，張訓常.碳排放交易制度與企業研發創新——基于三重差分模型的實證研究[J].經濟科學，2017（03）：102-114.

[3]孟凡生，韓冰.政府環境規制對企業低碳技術創新行為的影響機制研究[J].預測，2017，36（01）：74-80.

[4]崔也光，周暢，齊英.配額管制與市場披露促進了企業參加碳交易嗎？——基于試點地區上市公司的檢驗[J].中央財經大學學報，2018（07）：51-59.

[5]齊紹洲，張振源.歐盟碳排放權交易、配額分配與可再生能源技術創新[J].世界經濟研究，2019（09）：119-133+136.

[6]Zhu，J.，Fan，Y.，Deng，X.et al.Low-carbon innovation induced by emissions trading in China.Nature Communications ，2019（10）： 4088.

作者單位：華南理工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