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喬國政

水，象形字。甲骨文、金文、小篆的寫法都是中間一畫，或曲或直，但都一筆貫通;兩邊各有兩畫，時斷時續，蜿蜒纏綿。與太極八卦圖中代表水的符號“ ”（坎）相似，形似河流的波紋。意為陰中有陽，柔中帶剛。說它剛烈，是說水一旦發起脾氣，咆哮起來，有萬夫不當之勇。它洶涌澎湃，一瀉千里，沖毀房屋，淹沒農田，吞噬人間萬物生靈，給人類造成滅頂之災。因此，才有了“大禹治水”的神話傳說。說它溫柔，它又是生命之源，滋潤萬物。人類自古至今都是依水而居，沒有水的地方，人類就無法生存。故老子在《道德經》中贊曰“上善若水”。孔子也多次對水給予極高的評價。

《孔子集語》引用《說苑 ？雜言》記載，子貢問孔子曰：“君子見大水必觀，何也？”孔子回答，“君子見大水必觀”是因為水蘊含著君子必備的操行，通過觀水可啟發人們對照自己，加強自我修養。水澤被天下，不求回報，似君子之德;所到之處，使萬物生長，似君子之仁;水性向下，隨物賦形，似君子之義;淺灘不息，深淵不測，似君子之智;奔赴深淵，毫不遲疑，似君子之勇;滲入曲微，無微不達，似君子明察秋毫;蒙受惡名，默不申辯，似君子包容的胸懷;泥沙俱下，最后仍是一泓清水，似君子善于教化;裝入量器，保持自身水平，似君子身正;遇滿則止，不貪多得，似君子知止有度;雖經萬折，不改初衷，一定要東流入大海，似君子堅強的意志。這些都是值得我們學習的德行操守啊！

孔子不僅把水比作君子，倡導用水中蘊含的德行操守來檢點自己;而且還把水比作庶民，把當權者比作舟，告誡當權者要敬畏庶民中蘊含著“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的巨大能量。《荀子·哀公》記載，魯哀公問政于孔子，如何避危。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君以此思危，則危將焉而不至矣。”唐太宗李世民從推翻隋朝的農民起義戰爭中看到民眾的力量。多次引用孔子的這一觀點，告誡自己和屬下官員，要想李唐王朝的“舟”不覆，危不至，就必須對“水”心存敬畏。愛民、親民、敬民、畏民，才能避免重韜隋亡的覆轍，使自己的政權長治久安。

沿著這個思路，聯系當今社會現實，進一步引申，水的特性與官員的“官德”也有密切聯系。理應從“水”中領悟執政之道：水的本質清澈透明，官員本質理應清正廉明，政府辦公必須公開透明，摒棄暗箱操作，增強政府各部門辦公的透明度和民對官的監督機制，是消除腐敗現象的不二法門。水往低處流，官員理應深入基層，密切聯系群眾，及時了解民之疾苦，傾聽民之呼聲，幫民之所需，方受民之尊敬。水的本性平，官員辦公要一碗水端平，莫優親厚友、媚上欺下，丟了公平、公正，必然激起民憤，危及自身。水有強大的親和力，不僅表現在官員要善于聽取不同意見，海納百川，有寬廣的胸懷，團結同事一道工作;還表現在官員之間、官商之間要學“君子之交淡如水”，莫學“小人之交甘若醴”，“親”且“清”。否則，必然進“牢籠”。水能去污除垢，激濁揚清，凈化自然環境;官員應懲惡揚善，扶正壓邪，凈化社會環境。水能澤被萬物，官應造福百姓。

總之，水這個東西，我們不僅在生產、生活中一刻也離不開，而且在生理、心理上也與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水的特性值得我們學習，水的脾氣值得我們敬畏。水的諸多方面，都能讓人解讀出數不盡的涵義。竊以為，這也正是漢字文化博大精深的應有之義。

童玲/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