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杰
雨是透明的,就像人的淚,就像我心頭的哀曲……
那是一個下雨天的下午,雨像一個調皮的孩子拍打著窗戶,沒完沒了,我的思緒凌亂得像雨的腳步。
望著面前小山堆一樣的作業,我走過去一把關上窗戶,拉起窗簾,強迫自己扎進題海。
“汪汪汪”,一串清脆的狗叫蓋住了筆尖的沙沙聲。我不由巡聲望去,阿黃蹲坐在我的面前,放下嘴里的木塊,用乞求的眼神看著我,沖我吐舌頭,好像在乞求我的陪伴。在它心里,我是他最親的伙伴。
“沒空陪你玩,去!一邊兒去!”我的語氣不耐煩,沖他翻了個白眼兒,還扇了扇它的耳朵。
它好像看出來了我對它的不友好,一搖一擺,徑自走出了門外。
屋外,平時動聽的雨聲,此時聽起來像潑婦歇斯底里的嚎叫……
誰知,過了會兒,它又叼著一根木棍兒進來了。
“你煩不煩啊!”我的嗓門兒提高了八度,并用腳踢了踢它的小肚腩。一直備受寵愛的它今天竟遭如此冷遇,我分明聽見,它從嗓子眼兒里嚶嚶地叫了幾聲,似在抽泣。
他不甘心,試圖再次地討好我,又用身體在我的腳上蹭了蹭。
這回,我再也忍不住心煩了,抬起腳,用力地踢了它一下,“汪——”它發出一聲慘叫。我更加心煩了,拿起那支沾滿口水的木棍,來到門外,掄起右臂,棍子從我手中脫出,在空中劃了一道拋物線,徑直落到了幾十米開外的公路上……
這會兒,我不禁為自己的臂力又有長進而感到竊喜,嘴角漾起一個小窩兒。雨水滴落在我的手臂上,我感到絲絲冰涼。
回到書房,我伸了一個痛快的懶腰,安靜地坐下來,再也沒人也沒狗打擾了。幾小時后,作業終于被我一口氣成功拿下。
走出房外,窗外漆黑一片,天竟然早就黑了,只聞到雨后的泥土氣息。這時,我才想起我那寸步不離的“跟屁蟲”阿黃,幾個小時居然沒見它的身影,這小討厭去哪里了?
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呢!
“奶奶,看見阿黃沒?”
“沒有啊!它不是一直守著你嗎?”
我的心頭突然有一絲不安,但馬上想到那是不可能的,是自己多慮了,它肯定出門撒野去了。
聽著外面的雨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我只好悻悻地睡覺去了。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里,我正和阿黃在地上打滾兒……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奶奶阿黃回來沒有?得知它一夜未歸,我馬上從床上彈了起來,匆匆去尋找它的身影。
我一邊找一邊呼喊它的名字,用它最熟悉的腔調,它卻一直沒有出現。
我來到公路上,發現了昨天那根棍子,是的,這正是昨天被我扔掉的那根。那它呢?它去哪了?往前走了幾步,在公路旁的草叢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它竟然還在睡覺!
我走過去,一把翻過它的身子,天啦!身下一攤血,也許是因為雨水的沖刷,血跡變淡了,但它那微微張開的嘴巴,露也的牙齒,似乎想要訴說什么,那圓睜的雙眼似乎對這世界充滿無限的留戀。我就像掉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腦子里一片空白……昨天,阿黃一定是傻傻地追逐著我扔出去的棍子,在它心里,還在陪我玩一個好玩的游戲,卻不知這是最后的游戲,它被車撞了……
我抱起它的身體,不忍雨水再次沖刷,我額前的雨水像斷線的珠子往下掉,流到嘴角,多了一股咸咸的味道……
雨終有一天會停,可我心里的雨什么時候會停呢?
(指導老師:胡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