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公訴五年后終獲刑的市委副書記

杏杏

新年伊始，已落馬近5年的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委原副書記包崇明一審獲刑10年。

法院審理查明，包崇明在擔任鄂爾多斯市烏審旗委書記，鄂爾多斯市副市長，二連浩特市委副書記、市長期間，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非法收受財物折合人民幣1033萬余元。該判決勾勒出包崇明的斂財軌跡。

2014年4月上任赤峰市委副書記后，包崇明不到1年便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被查。由于包崇明的主要履歷在鄂爾多斯，當地官場中對其事發在鄂爾多斯的說法很多，如今的判決印證了當初的說法。

深耕鄂爾多斯25年

1965年2月，包崇明出生于內蒙古科爾沁左翼后旗。1986年，他從包頭師范專科學校畢業后到鄂爾多斯鄂托克旗教育局任職，此后在鄂托克旗任職長達17年，離開時擔任的是鄂托克旗旗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

2003年，包崇明轉任鄂爾多斯市烏審旗旗委書記。關于如何定位發展烏審旗，包崇明當時的理念是，推動綠色烏審又好又快地發展。他提出的發展思路中包括以天然氣化工為先導、以煤炭資源開發轉化為主體、以新材料和輕工業為補充的工業發展架構。

烏審旗的發展正好趕上煤炭的“黃金十年”，在開發優勢資源的同時，包崇明也在中飽私囊。法院判決提到，包崇明在擔任鄂爾多斯市烏審旗委書記期間，濫用職權，違規處置國有資產，低價轉讓探礦權，給國家資產造成特別重大損失，情節特別嚴重，構成濫用職權罪。

2007年，包崇明升任副廳，任鄂爾多斯市副市長，直至2011年離開鄂爾多斯。包崇明當時的分工是協助市長負責民族宗教、社會事業、人才等方面工作，分管教育局、體育局、科學技術局、人事局、廣播電視局、文化局等。

在包崇明任職鄂爾多斯副市長這幾年，當地經濟的發展速度引起全國關注。2011年之前的幾年，鄂爾多斯的財政收入從400億元接連增至近800億元，當地政府不斷修改著未來的規劃，僅城市人口一項，便從100萬變為200萬，這種官方預期直接導致房地產、城建熱。

緊接著，鄂爾多斯大量項目上馬，修了更多更好的路，建了更多更好的房子。與此同時，大量資金涌入，銀行、信托、基金爭著拿錢出來。鄂爾多斯經濟迅速“熱”起來。

這種經濟的“繁榮”背后，也讓很多政府官員“自信”起來，包崇明就是其中一個。2011年，中國方程式大獎賽在鄂爾多斯國際賽車場舉辦，當時有媒體記者采訪包崇明，問及成功舉辦的原因時，包崇明回答，鄂爾多斯經濟發展很快，汽車產業也取得了很好的發展。有了豐富的物質基礎，各種比賽可以組織起來。同時他還表示，汽車廠家很重視鄂爾多斯的市場，老百姓的汽車擁有量越來越大，建設一個賽車場符合老百姓的興趣與需求。來現場觀看比賽的觀眾是自駕來的，“因為擁有了車輛，他們所走的道路就會更長、視野也就更廣。”

包市長沒想到，就從2011年開始，鄂爾多斯持續數年的光環逐漸褪去，出現了經濟滯緩、財政乏力……

“舉報式逼債”

早在2010年4月，就有媒體用14張圖片記錄了“不一樣”的鄂爾多斯作為可容納100萬人口的康巴什新區鮮有人居住，15分鐘內不見一個行人，駛過的汽車不到10輛。

據悉，戶籍人口只有150萬的鄂爾多斯依靠羊毛、煤炭、稀土、天然氣四種資源，在短短幾年內鑄造了夢幻般的暴富。2010年，鄂爾多斯GDP超過2600億元，人均GDP超越香港，位居全國第一。

上任赤峰市委副書記后，包崇明不到1 年便落馬。

項目快速上馬，大量手續不完備的項目需要非正規的資金來源，這時民間借貸“異軍突起”，不少人把錢借給“中間商”，這些“中間商”再將錢放貸給房產商、礦產商、土特產商。民間借貸的平均利息升至3分（年息合計為36%）。在這些“中間商”中，不乏公職人員身影。因為公職人員特殊的身份，是資金市場中最好的信譽。

據鄂爾多斯康巴什新區政府網站數據：截至2011年6月18日，康巴什地上項目總建筑面積322萬平方米。到2011年年底，這個數字又翻了一倍。然而，空曠的大街上幾乎沒有人，仿佛剛剛經歷過巨大的災難。

房地產項目迅速擴張后，康巴什遭遇空城。樓市大面積降價，僅僅一年時間，就從均價每平方米10000元暴跌至3000多元。這時，鄂爾多斯被外界稱為“鬼城”。房地產業降溫帶來的連鎖反應就是民間借貸崩盤，經濟壓力下，官商、干群關系變得敏感起來，上演了“舉報式逼債”。一名鄂爾多斯煤炭系統人士稱，他在2008年和親戚湊齊資金給了一個地產商，但對方后來卻以他是官員為由，并不打算還錢，甚至暗示，如果逼急了，會向紀委舉報他。

“鬼城”風波期間，主政當地的正是去年落馬的內蒙古自治區黨委常委、呼和浩特市委書記云光中，包崇明恰好是其手下。2014年至2018年，包括包崇明在內，5名鄂爾多斯市原副市長落馬，其中，王會師、包崇明、李世镕已獲刑，王鳳山、付萬惠已一審開庭，尚未宣判。他們的罪行大都與鄂爾多斯的資源開采、土地開發相關。這5人中，有4人有過與云光中共事或進入他主持的鄂爾多斯領導班子的經歷。

轉任二連浩特接著腐

在鄂爾多斯工作25年之后，2011年8月，包崇明轉任二連浩特市委副書記、代市長，半年后，擔任市長。和滿洲里一樣，二連浩特是副地級市。

“南有深圳，北有二連”。1992年7月，國務院批準內蒙古二連浩特為全國13個沿邊開放城市之一。在內蒙古自治區眾多口岸中，二連浩特是中國向北開放的前沿陣地。包崇明在二連浩特任職3年期間，在對外交往上動作頻頻。

2012年，重走“茶葉之路”駝隊選拔集訓在二連浩特市舉行，包崇明談到重走“茶葉之路”意義，要建立“茶葉之路”國際城市聯盟。

2013年，在二連浩特舉辦了中蒙俄經貿合作洽談會，包崇明表示要將二連浩特建成國家對蒙開放的黃金橋頭堡。

2014年，包崇明更是馬不停蹄地接待了一批批蒙古國代表團。

正當包崇明在二連浩特干得風生水起之時，2014年4月，他轉任赤峰市委副書記。此后，便鮮見他出席各類公開活動的報道，直至2015年1月落馬。

翻看他的“雙開”通報，其中也有提到，包崇明嚴重違反廉潔紀律，違規入股企業、違規獲取銀行貸款進行放貸從中謀取利益。其實他的斂財行徑不僅僅發生在鄂爾多斯，日前公布的法院審理報告中提到，包崇明還在二連浩特市委副書記、市長任上接受企業及個人請托，提供幫助，非法收受他人財物。唯獨在赤峰任職不到1年的時間中，并未發現他的其他違法行為。

到案后，包崇明有重大立功、坦白、認罪悔罪、贓款贓物全部退繳等法定從輕、減輕情節，法院依法判決其犯受賄罪、濫用職權罪，數罪并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10年，并處罰金人民幣70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