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高等教育市場,資源配置的市場引導和政府行政干預可能同時失靈。在存在嚴重缺陷的外部信號體系誘導下,民辦高校內部行動主體的理性互動和功利性選擇,將導致民辦高校及其內部行動主體活動的低效率。
關鍵詞:民辦高校教育質量;市場識別;信號生產優先序決定
在資本迅速獲利、以及銀行信貸條件硬約束的剛性要求下,在本世紀初高等教育大規模擴招迅速發展的最佳窗口期,我國很多民辦高校均在嚴格控制辦學成本的前提下迅速擴大了學校的學生規模。其中低成本熱門專業的擴張尤為顯著。隨著社會對快速擴張的高等教育系統產出質量質疑加重,政府開始不斷強化對高等教育系統的管理。在政府的嚴格管理下,民辦高校為了達到政府的標準,獲得繼續辦學的合法性,必須為前期預支的龐大發展框架不斷增加額外的資金投入。這要求學校至少保持一個持續的招生規模。與此同時,伴隨著我國高等教育產業的迅速發展和擴張、國外教育資源的引進、以及生源市場風向標就業市場的不景氣回應,民辦高校生源市場出現了萎縮的跡象。處于高校生源供給市場底端的民辦高校在生源市場上的競爭程度更加劇烈了。
一、民辦高校教育質量信號發布的優先序決定
這些民辦高校不僅面臨著預期生源不足,長遠收益難以為繼的低端生源市場,而且同時還面臨著政府管理日趨嚴格的政策壓力、以及自身擴張引致的還本付息的巨大資金壓力。于是為了生存與發展,處于生源市場底端的民辦高校,急需提升自身在市場競爭結構中位置,改變自身被動應對雙重市場(生源市場和就業市場)壓力的局面。顯然,這需要民辦高校改變自身在市場上與國立高校相比“只需付費就可獲得”的低質量形象。這促使民辦高校為鞏固自身合法地位和招攬生源的吸引力,確保自身生存、發展以及獲利的資金鏈條穩定,必須快速分辨并回應社會的主要訴求,不斷強化各項短時間內能夠被社會所偵知的質量改善和提高,生產和發布出能夠比較迅速影響市場和政府決策判斷的信號,提升自身的聲譽和形象。
然而社會中與高等教育利益相關的各個主體所關注的教育服務質量信號是有區別的。由于高校提供的教學服務不僅為學生提供系統知識、技能的傳授,促進學生個體人力資本提高,而且還通過學歷認證為學生提供由高等教育服務衍生出的社會定位服務。即接受過高校教育服務的經歷可以直接為學生帶來了工作、收人、社會地位和聲望等方面的相對競爭優勢。因此,與政府主要關注民辦高校教學服務的宏觀產出質量與社會公共利益實現,偏好觀察和測量民辦高校教學服務的支撐體系相比,家庭更多關注的是高校提供的微觀社會定位服務的市場表現和效果,企業出于低成本甄別求職者生產效率的理由,事實上也關注這一點。雖然本質上這些信號都是對高校教育服務真實質量各個側面的描述與表現。但是在短期,由于標識高校教育服務真實質量不同側面、不同層次的質量信號,不僅存在生產成本、生產周期不同,而且涉及的需求主體也不同,這也會帶來信號收益效率的差異。更為重要的是,由于以育人為目標的高校教育服務具有質量檢驗的長期性和不確定性,以及生產過程的高度復雜性,目前尚沒有一個高度公認的指標信號體系來衡量高校教育服務的真實質量。因此,在短期,在資源有限的條件下,具有現場信息優勢的民辦高校面臨著一個信號生產和發布的優先序決策問題。按照民辦高校資本辦校的發展邏輯,顯然,那些收益高、成本低、見效快的信號生產將會成為民辦高校有限資源的投入重心。
二、教育質量信號市場甄別機制同構的困境
一般來說,現有的高校和專業不計其數,市場很難跟蹤某個特定教育項目的發展脈絡,所以民辦大學特別注重獲得頒發學位的權力[1]。尤其是在社會對高等教育體系的學歷教育服務存在逆向超額需求的前提下,通過政府教育部門的認證和審批,獲得各級學位的代理授予權,尤其是本科以及更高學位的代理授予權,是“民辦院校走出生存邊緣的支撐、贏得發展的重要基石”[2]。因此,按照民辦高校資本辦校的發展邏輯,民辦高校首先需要響應的就是政府規定的各項要求。與此同時,由于我國公眾了解高等教育質量的信息渠道有限,而高校的市場排名是家庭選擇學校和企業選擇畢業生的重要參考。因此在我國,相比公辦高校,各個民辦高校更有動力參加各類市場組織,尤其是權威市場組織舉辦的各種高校質量評比和排名活動,并且更在意活動的結果。
政府教育部門的認證、審批和評估構成了民辦高校運營的制度規制環境,而各類市場組織舉辦的評比和排名,構成了民辦高校的市場質量發現信號體系。如前所述,單純從某一需求主體的視角出發,無論是從政府、家庭、或是企業的視角對高校教育服務質量的評判,都是局部不全面的。因此從高校教育服務質量辨識效率的角度看,顯然,如果反映社會宏觀目標的政府制度規制環境和反映社會微觀需求的市場質量發現信號體系相輔相成、互為補充,那么民辦高校的資源配置和經營運行將得到有效的引導,微觀層面的教育服務質量,以及社會收益的最大化將得到保證。不過,根據目前為止的相關研究文獻回顧,我國政府主導的資格認定和教育質量評估,以及由市場各類組織主導的市場評估和排名,其中還存在著比較大的偏差和缺陷。由于我國政府主導的教育質量評估和資格認定是一種自上而下的政府行為,體現的是教育行政部門的愿望和意志。這種由政府主導、上級部門統一制定標準的教育質量評估,是用相同的指標體系去衡量不同的學校,不僅缺乏評估的公正性和科學性[3]。而且指標體系和評價標準,基本上反映的都是適于目的或經濟價值的質量觀,傾向于量化的易于獲取的數據。從評估的結果上看,由于政府與高校之間的信息非對稱關系,評估和資格認定結果具有高利害性,以及缺乏社會利益相關群體的廣泛參與,這使得高校在評估活動中極易產生機會主義行為,并且對于這種機會主義行為現存制度的約束能力卻又非常有限[4]。另一方面,雖然理想的高校市場排名是作為服務于公共問責的有益工具,為排名使用者提供關于大學教育質量的可靠信息,同時激勵高校提升質量。但是由我國市場第三方舉辦的各種大學教育質量評比和排名實際上和高校的教學服務質量的市場表現毫無關系,相反也是和大學的知識生產緊密相關的,特別側重科研指標[5]。因此,與政府舉辦認證、審批、評估的標準相比,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認為兩者的指標體系是同構的。這使得本該用以平衡國家對高等教育市場過度或者不良管制,反映社會不同利益群體對高校需求的獨立社會力量,不僅沒有延續其本來的制度涵義,反而強化了民辦高校通過傾斜科研、擴大基建規模、爭取升格,不斷追求更高地位和身份,忽視直接教學資源投入的傾向。由此也造成了當前我國民辦高等院校趨同化發展的現實困境。
三、資源配置扭曲的影響
在政府規制和市場排名的強烈誘致與扭曲下,與那些難以量化、需要相對較長時間、較大投入才能得到市場檢驗的教學直接投入(例如:教師培訓、課程建設、學生指導等等)相比,民辦高校更愿意將稀缺的資源投入到短時間內能夠被政府部門和市場排名監測到的科研數量、硬件設施的投入上。雖然這些投入也是影響教育服務質量的重要因素,但是對于以教學服務為主的民辦高校,在資源有限的條件下,顯然,這違背了各項投入必須按照對教學服務質量提高,在邊際貢獻上保持相等的經濟原則。在政府評估和市場排名的誘致下,為了在政府和市場舉辦的各項評比和排名活動中獲得好名次,在資本辦校發展邏輯決定的信號生產優先序中,不僅這一經濟原則難以遵循,而且民辦高校以教學服務為主這一目標本身也存在著被篡改的可能。民辦高校有限資金的扭曲配置,顯然會抑制教學服務質量的快速提高,這是一個民辦高校雖然表面重視教學服務,但在現實中教學質量卻提高緩慢的重要內在原因。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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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徐丹,徐娟.公共問責與市場競爭:大學排名難以承受之重[J].清華大學教育研究,2010,(03):49-54.
基金項目:本研究得到2019年度三亞學院一流本科課程建設教學專項研究項目“syxyylbkkc01-02”資助
作者簡介:陳曦(1969-),漢族,哈爾濱人,管理學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會計系主任,教育經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