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任何一門學科的確立,都是以其研究對象的獨特性所確定的。比較法學作為一門獨立的學科,其對象研究無疑是基礎理論研究的重要內容之一。比較法學的研究對象包羅萬象、雜亂無章。為了明析比較法學的研究對象,本文對學界關于比較法學研究對象的觀點進行簡單的回顧和梳理,基于比較的不同認識為標準,把目前比較法學研究對象劃分為:純粹規范比較、總體差異比較和結合文化比較,以期對比較法學的研究對象有進一步的認識。
關鍵詞:比較法學;研究對象;分類
比較法首先興起于西方國家。日本法學家大木雅夫在其《比較法》一書的中文版序言中談到:“固有意義上的比較法乃是誕生于歐洲的一門科學,亦是一門年輕的科學。它起步于19世紀的最后一年,1900年夏季藉巴黎舉辦萬國博覽會之機召開的第一屆國際比較法大會,并以建立一門獨立的學科為目標。”自此,比較法作為一門獨立的學科和研究方向初露崢嶸。就目前而言,比較法學似乎正呈現出方興未艾的景象: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比較法學研究隊伍中,各國有關的研究機構數量和規模空前壯大;與以前相比,比較法學研究的范圍拓展了許多,研究方法也有了不小的突破。然而,令諸多比較法學家頗感尷尬的是,至今比較法學尚沒有建立起公認的理論框架體系,且許多重大的問題懸而未決。這些都嚴重地制約比較法學本身的進一步發展和其在法律實踐中功能的發揮。因此,進一步加大基礎理論研究的力度乃當務之急。涉及比較法學的理論問題很多,本文僅探討比較法學研究對象的有關理論問題,以期引起學術界對此的關注。
一、比較法學與研究對象
盡管“比較法”是一個現在通用的術語,但卻是一個極其模糊而不準確的用語。如德國比較法學家格羅斯費爾德認為比較法是一種文化。另一德國比較法學家茨威格特和克茨認為,“比較法是世界上各種不同法律制度的比較”。英國法學家沃森認為比較法是一種法制史和法理學的研究。盡管對比較法有許許多多的定義,然而“卻沒有一個普遍接受的定義。實際上在下定義上的混亂,只是反映了有關比較法的性質和目的方面更深刻的無定論:它是單純的方法呢?還是一個獨立的學科?但對這兩難命題的長期爭論始終未獲結果。”對這兩難命題的態度學界主要有以下種觀點:
第一種觀點是認為對比較法概念的探討沒有什么意義,而采取一種置之不理的態度。法國比較法學家達維德就持此種觀點,他認為,比較法的概念、性質等問題僅僅是比較法的開創時期討論的問題。第二種觀點認為,比較法僅僅是一種方法,而不是法學的一門獨立學科。第三種觀點認為,比較法不僅是一種方法,而且也是法學的一門獨立學科。如我國學者沈宗靈認為,方法與學科是密切聯系的,特別是對作為一門學科的比較法來說,對法律的比較是它的主要特征和方法。但方法和學科畢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前者是指科學研究的手段,后者是指科學研究對象的一定領域。比較法有自己的特有的研究對象,即不同國家的法律;它也有自己特有的研究成果,這是從其他法學部門中無法取得的某種較系統的法學知識。
雖然許多學者認為不必去糾纏比較法究竟是一門科學抑或一種方法,以免陷于無謂的爭論,但“正如一個人只有找到最適合于自己的社會角色才能最大限度地實現個人價值一樣,一門學科只有找到本學科的合適位置才能充分發掘本學科的發展潛力。而且,對一門學科作出什么樣的角色定位,直接影響這門學科朝著什么樣的方向發展”。馬克思主義認為,有無獨立的研究對象,往往是一門學科能否成立的根本標志。筆者認為比較法學是一門科學,其體系包括比較法學的研究對象、比較法學的研究方法、比較法學的研究價值、比較法學的歷史和現狀、世界主要法系的內容、表現形式、影響以及各部門比較法學的主要內容等等。確定研究的對象,對于任何一門學科,都是首先應當解決的問題。作為一門年輕的學科,對象問題的研究在比較法學研究的重要性和基礎性地位是顯而易見的。如果把比較法學比喻成一座大廈的話,那么對其對象卓有成效的研究則可看作是整座大廈的地基。研究對象也是領會和把握不同比較法學學者觀點和思想的重要途徑之一。從學術角度來說,任何一方面問題的研究要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與它對象的存在是息息相關的。質言之,一門獨立學科的研究對象必然同時具備獨特性和明確性,所謂獨特性是指研究對象的不可替代性;明確性則是指對象的確定性和相當程度的統一性。由此可見,比較法學作為一門獨立學科,必須就比較法學學者提出的研究對象的獨特性和明確性作出肯定的回答和合理的解釋。
二、比較法學的研究對象
在中國知網以“比較法學”為主題詞進行檢索得出489條搜索結果,以“比較法學”與“研究對象”為主題詞進行精確檢索有10篇相關文獻。關于比較法學的研究對象,比較法學界觀點不一。主要有:比較法學的研究對象是不同國家的法律,或者是不同國家的成文法和判例。;將“一個法系及其規則與另一個法系及其規則的關系”作為研究對象;比較法學的研究對象除包括前述內容外,還包括各種類型的法文化的比較研究。如我國學者倪正茂將法律文化納入比較法學研究對象的范圍之中。他認為,比較法學的研究對象是法律文化現象。法律文化邏輯地包括:制度法律文化、行為法律文化、心態法律文化、物態法律文化、主體法律文化。這五者,他概稱之為本體法律文化。如同本體文化有其存體一樣,本體法律文化也有其存體,從而構成存體法律文化。根據存體文化的范圍,可以邏輯地推演而得:存體法律文化包括:政治法律文化,經濟法律文化,倫理法律文化,宗教法律文化,哲學法律文化等。當比較法學以法律文化現象為研究對象時,也就必須研究法律文化的變化發展的規律。我國學者許旭認為,這些觀點沒有揭示出比較法學研究對象的真正內涵。它們所說明的內容僅為比較法學這一學科研究的范圍或內容,并非比較法學的研究對象。比較法學的研究對象應是世界各國和各地區法所具有的世界普同性和民族獨特性。
關于比較法學研究對象的理論眾多,確定為上述的研究對象的根據主要有以下幾點:1)從比較法的產生而言,比較法的產生是順應國際性交往的需要。一般認為,在進行國際性交往活動中必須遵守他國的法律,實際上就是國際性交往必須不損害或不違背他國的民族習慣。因此完全有必要對于他國法律的開展研究,區分出該國與本國所具有的不同特質和該國與本國法的共同規律,以謀求國際性交往的順利進行和良性發展。2)從比較法的目的和功能而言,往往體現在比較法立法上。通過對法的民族特性的深入研究,了解別的國家和地區法的具體內容、法的運作狀況和法產生的背景,將本國法與之比較,可以資借鑒、改善本國立法、提高立法質量和效益。3)從比較法的文化功能而言,就文化本身就具有了世界普同性和民族獨立性的兩重性。忽略了其中的任何一方面,就會妨礙到其進步。
三、比較法學研究對象的分類
從學者們的不同觀點中可以看出比較法學的研究對象是一個比較復雜的問題,包羅萬象、雜亂無章。我們很難通過簡單的定義來識其全貌。在比較法學對象研究中,分類研究不僅占據著極其重要的地位且是必不可少的方法和手段之一。而要進行分類研究,前提條件必須找到確定的分類標準。當然分類標準不是唯一,也不是不變的,由于客觀法律實踐的變化、研究目的和觀察角度的不同等等必然會導致種種不同的分類標準。憑借這些分類標準進行分類研究,都會從不同側面揭示比較法學研究對象的特性,豐富和加深我們對于研究對象的認識。在此基于比較的不同認識為標準,對比較法研究對象提出如下分類:
(一)純粹規范比較。這種比較緣自于分析實證主義的觀點,他們認為:一個國家的法律規范存在于其各種有效的法律淵源(如制定法、判例、宗教經典)中,因而可通過對其法律淵源的研究而予以確認。在規范比較中,比較的單位是法律規范或法律規范體系。純粹規范的比較有其直接、簡單、顯見的特點,一般而言,只要人們能夠占有被比較的各個國家有關領域內的法律文獻就可以進行規范比較,但是以純粹規范的比較作為研究對象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法律并不是獨立存在的,這樣會摒棄和隔離其他實際作用的因素,如:文化環境、社會背景等。另外,由于各個國家的法律部門之間的差異、以及立足某一國法律的局限性,使得某些法律部門的比較成為比較盲區。另外,也較易成為“教條主義”和“形式主義”的產物。
(二)總體差異比較。相對于以純粹的規范作為對象,總體差異比較又進了一步,雖然其基點仍舊是基于各國的法律淵源,但是它從更加宏觀的視角來做比較是克服了產生各國之間法律部門因差異而產生比較盲區的致命弱點。具體而言,總體差異比較側重點即是比較不同國家的法律制度以及它們的相同點和不同點,在此基礎上,對世界不同國家的法律體系和法律制度進行分類。例如,德國比較法學學家K.茨威格特和H.克茨認為,“比較法是世界上各種不同法律制度的比較”。英國著名學者戴維.M.沃克在其編纂的《牛津法律大詞典》中把比較法學定義為“是對在任何兩個或兩個以上的法律體系中,就有關事項的觀點、制度和規則進行統一的、相互對應的研究。”以此作為研究對象的觀點已在目前的比較法學領域取得了通說的地位。該種方法擴大了比較的范圍,但同時不可避免存在缺陷:并非每個國家或地區都會面臨相同的問題,都會存在一定的特殊社會問題,這一點而言,以總體差異比較為對象削弱了某些重要的問題的比較。
(三)結合文化比較。結合文化作為比較對象較之其他的比較方法的有其鮮明的特點:首先,強調從內在參與者立場理解外域法律文化。這種觀點在美國比較法學者庫里蘭、美國大學法律與哲學教授埃瓦爾德的觀點中得到印證。其次,文化比較更加注重法律體系的文化差異而非不同法律體系的共性。這樣避免了形式上的相同性所帶來的迷惑,而探究出實質上的深刻差異性。從這個意義而言,以結合文化作為研究對象在比較法上更加理想、更為科學和辯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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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于倬,女,安徽財經大學2018級法學院法律(非法學)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