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邦江：有勇有謀 仁心濟世

吳穎

他是武漢雷神山醫院感染三科五病區主任，也是武漢雷神山醫院中醫藥防治新冠肺炎專家組副組長，實現了“零死亡”“零感染”“零投訴”“抗生素應用最低”，病區收治病人和出院病人全院第一的抗疫佳績；他是一名30多年黨齡的老黨員，也是國家中醫藥領軍人才“岐黃學者”，心系武漢，情系祖國；他就是援鄂國家中醫醫療隊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龍華醫院分隊隊長、急救醫學科主任方邦江教授。

不打無準備之戰

2020年年初，一場突如其來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以下簡稱新冠肺炎）疫情牽動著全國人民的心。這讓方邦江教授心急如焚。方教授是湖北人，在武漢有多年生活、學習和工作的經歷，更少不了許多在湖北生活的親人、朋友、學生。在馳援武漢之前，方教授就早早地參與了新冠肺炎的救治工作。

方邦江教授結合新冠肺炎的發病特征，認為該病屬于中醫“疫病”范疇，首次提出“疫毒挾濕”的病因理論，認為其關鍵病機是“毒”“虛”“濕”“瘀”，并基于中醫 “溫疫下不厭早”和“不相染者，正氣存內，邪不可干”中醫治療瘟疫指導思想，提出了“急性虛證”創新學術觀點和“表里雙解”“截斷扭轉”“全程補虛”的治療方法，構建了早、中期采用蕩滌“毒”邪、“急下存陰”，以顧護正氣，既病防變，快速截斷惡性發展趨勢的治療體系。事實上，方邦江教授20多來一直在研究中西醫結合治療重大傳染病和感染性疾病，先后參加過 “非典”“禽流感”等重大疾病臨床和研究工作，還于2018獲得國家重點研發計劃項目“基于截斷扭轉治療膿毒癥循證與效應機制研究”。有了前期研究基礎，再憑借多年治療傳染病的豐富經驗，面對“新冠病毒”這個陌生的“敵人”，方教授也成竹在胸。疫情初期，方邦江教授就受聘湖北省黃石市傳染病中醫藥防治新冠肺炎專家組顧問、海南省防治新冠肺炎專家組專家等全國各地指導專家，并在第一時間幫助同事、同窗和學生們進行遠程會診，在既往治療病毒肺炎經驗基礎上擬定了治療方案，該方案獲批在湖北多家中、西醫醫院開展多中心臨床研究，臨床療效顯著，其中一家醫院包括危重癥在內40多位新冠肺炎患者全部痊愈出院，未出現一例患者死亡。

在繼續做好遠程診療支持的同時，方教授帶頭報名積極加入國家中醫醫療隊。2020年2月14日晚上，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龍華醫院發布了緊急通知，號召全院員工參加醫療隊援鄂。方邦江教授如愿被獲準率隊加入第四批國家中醫醫療隊。方教授說，其實他的內心早早地就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作為一名有30多年黨齡的老黨員，急救醫學科的主任，長期從事感染病和危重癥研究，他早晚得來，他必須得來。而且，方教授是湖北人，湖北是他的家鄉。從2019年底傳來“武漢不明原因引起的肺炎”疫訊以來，他就無時無刻不在關注疫情發展動態。所以當緊急通知下來后，克服身體股骨頸骨折、腰椎骨折、肩周炎等嚴重舊疾病，至今他腿上還有三顆“鋼釘”，但他仍分秒不耽擱，第一時間報了名，并鼓勵急診科的其他醫護人員一起報名。因為此行援鄂，他們將與武漢雷神山醫院感染三科五病區其他醫院的同仁一起并肩作戰，必須要精英盡出。“很多新冠肺炎患者大都患有糖尿病、高血壓、心臟病、腎功能不全等嚴重基礎性疾病，急診醫師所具備的急危重癥救治能力，能使他們在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和災害醫學救援中更加得心應手”，方邦江如是說道。

在采訪方教授的時候，提起家鄉，提起正遭受疫情折磨的父老鄉親，平時硬朗剛強的方邦江教授幾次忍不住哽咽。他說，祖國培養了我，我們就不能做逃兵，無論武漢是不是我的家鄉，只要祖國需要我，我就要到抗疫一線去。

2月15日晚，方邦江隨第四批援鄂國家中醫醫療隊（上海）抵達武漢。待趕到駐地，整理好物資，已是16日凌晨3時。經過短暫休整后，方邦江及隊友馬不停蹄地趕赴雷神山醫院，率隊組建了由龍華醫院和上海市中醫院醫療隊組成的感染三科五病區（又稱C5病區）。這支隊伍，便是日后被人津津樂道的“雷神山C5戰隊”。

《孫子兵法》中，關于作戰策略推崇“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的思想。方教授認為此次抗擊新冠疫情的“戰斗”亦是如此。中醫學是講究整體觀念、辨證論治，要因人因地因時而異。來武漢雷神山之前，方邦江在參考全國和上海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的基礎上，針對輕癥患者、中重癥患者和危重癥患者制定了不同的治療方案。疫情之初，為了及早做好到疫區參戰準備和為全國中西醫同行提供有效參考方案，他查閱了大量中、西醫治療傳染病文獻，并應人民衛生出版社的邀請，結合前期的臨床研究基礎，和在湖北疫區的中、西醫一線抗疫專家一起主編出版了全國第一部中西醫結合防控手冊《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中西醫結合防控手冊》，方教授信奉不打無準備之戰，充實的準備為后面的“戰斗”提供了“錦囊”。講到對“出征的戰友”的負責和保護，方教授十分動情，他說，白衣戰士們在前方抗疫，離不開后方醫院、家屬等各個方面支持和鼓勵，尤其家屬們“舍小家，為大家”的堅強后盾，所以他發誓要把戰友們都毫發無傷地都帶回家。

方教授所在的雷神山C5戰隊沖鋒陷陣，取得了斐然成績。截至3月29日，共收治病人114人，其中除7人轉病區外，治愈出院107人，其中危重癥患者占24%，實現了“零死亡”“零感染”“零投訴”“抗生素應用最低”的成績，在武漢雷神山醫院所有中、西醫病區名列前茅。

成績的背后，除了方邦江教授團隊精湛的醫術，還有他們醫者仁心無微不至的關懷。由于上海和湖北的語言差別很大，醫療隊隊員和患者的溝通剛開始比較困難，方邦江就主動用家鄉話安撫病人，查房時總是與病人們拉家常，噓寒問暖，讓病人們感到十分親切。以誠感人者，人亦誠而應。患者們也漸漸地跟著方教授樹立了戰勝病毒的信心，從開始的抗拒到后來的主動配合，使得方教授團隊的救治工作得以得心應手。

中西醫結合有效提高救治成功率

早在疫情早期的1月21日，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就召開會議指出，推動形成中西醫協同的防控機制，研究提出中醫藥診療方案，納入“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并發布實施。中醫藥要及早介入，中西醫結合救治重癥和危重癥患者，發揮中醫藥獨特作用。堅持中西醫并重，推動中醫藥與西醫藥相互補充、協調發展，是我國衛生與健康事業的顯著優勢。在這次新冠肺炎救治中，中醫藥早介入，堅持中西醫結合，取得了顯著成效。大量臨床實踐證實，中西醫結合治療新冠肺炎的效果是肯定的、有效的。

作為上海市領軍人才、國家中醫藥領軍人才“岐黃學者”，方邦江教授充分發揮了領軍人才的引領帶動作用，在參考國家、上海市中醫治療新冠肺炎診療方案的基礎上，創新性提出了“急性虛證”和“截斷扭轉”治療思想，構建了治療輕癥、普通型、危重癥、恢復期全程補虛、截斷逆轉等體現中醫整體觀念、辨證施治的診療方法，并相繼在雷神山醫院其他病區得以臨床應用。方教授告訴我們，在他管理的雷神山醫院C5病區是雷神山收治病人最多，治愈最高的病區。以中醫治療為主，中西醫結合。對于輕癥和部分普通型新冠肺炎患者，基本采用中醫治療；對于重癥和危重癥患者，采取中西結合、取長補短的治療方法。“在特效藥和有效疫苗誕生前，中西醫相互協同、互補短板，讓中西醫協同起效，發揮1+1>2的效果，能顯著縮短住院天數，提高救治率，減少死亡率。”

方教授充分總結梳理自己多年的臨床經驗，結合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以下簡稱衛健委）頒布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根據患者中醫辨證特點，辨證使用中藥或中藥注射劑對抗新冠病毒肺炎，取得了良好的臨床效果。對不同類型的患者，辯證施藥，呼吸機和針灸雙劍合璧，聯手抗擊新冠肺炎。“在搶救危重病方面，西醫同行比中醫來得更多，積累了實際的有效方法。這些都為我們開展工作提供了借鑒。我們希望在一些高風險、副作用大、療效不確切的西醫手段方面，積極探索中醫藥替代方法。讓患者救治效果最優化。這就是中西醫結合攻堅的意義。” 所謂事成于敦睦，力生于連合，正是中西醫的有機聯手，寫下了方教授團隊赫赫戰績。“我們病區沒有一個危重患者死亡，沒有一個重癥患者轉化為危重癥。這充分證明中醫藥能救重癥、危重癥患者！毛主席說：古為今用，洋為中用。把中西有效的治療方案與藥物結合起來，就是最好的！”

眼下，新冠肺炎疫情在國際上蔓延，防控形勢十分嚴峻，方邦江教授積極地參加國內外遠程醫療服務，迄今在歐美等國開展20余場經驗分享會，將自己的雷神山實戰經驗無私分享給海內外的同行，為國外的醫生抗擊疫情提供援助，獲得海外同行大高度評價。

后疫情期間需聚焦康復管理

2020年2月25日，國家衛健委和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印發《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恢復期中醫康復指導建議（試行）》，強調要做好新冠肺炎出院患者康復管理，注重發揮中醫藥作用。

中醫不僅講究“未病先防”，也注重“既病防復”。所以，在全程治療中，方邦江教授不僅注重新冠肺炎的治療，同時也很關注患者后期的康復。他在病區開展了具有中醫特色的系列新冠肺炎康復功法和心理干預措施：借助中藥、針灸、無煙艾灸、經絡治療儀，還有功法（八段錦）等一系列的中醫治療方法，開展了中醫藥表里雙解方治療普通新冠肺炎、截斷扭轉策略治療重癥新冠肺炎、穴位敷貼扶正治療新冠肺炎、現代冥想新冠肺炎輔助康復音樂療法4個臨床項目。該研究同時在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院、湖北省黃石市傳染病醫院、武漢市精神衛生中心、武漢雷神山醫院等多中心開展臨床研究，初步研究結果顯示中醫、中西醫結合治療在有效縮短患者退熱、核酸轉陰時間，阻止輕癥、普通型患者轉為重癥、危重癥，縮短治愈時間、降低患者死亡率、促進疾病康復等方面效果顯著。

對于康復期患者的恢復，方教授認為更能體現中醫藥的優勢。治愈出院的患者中，有一部分雖然核酸檢測已呈陰性，但身體還未完全康復，需要持續的醫學干預和心理康復，和對出院患者進行跟進隨訪。對于新冠肺炎患者的康復治療，中醫藥有著豐富的經驗積累和干預的技術手段。例如重癥出院患者中有不少患者仍存在不同程度肺部間質病變、肺纖維化等，需要進一步持續治療，中醫藥采取益氣養陰、降氣平喘、活血化瘀治療原則，療效優勢凸顯。并且針對患者患病后心理健康問題，在應用傳統八段錦繡功夫外，方邦江教授還和上海中醫藥大學房敏教授、賈立軍教授聯合開發了抗疫強身功和冥想新冠肺炎康復音樂，對調節患者心理健康、促進患者體質康復起到了積極作用，該方法不僅在雷神山醫院得到全面推廣，現如今還遠播海外。

孫思邈《千金要方·診候》云：“古之善為醫者，上醫醫國，中醫醫人，下醫醫病。”這句話一直以來是方邦江的座右銘。他說：“古人認為，治國與治病的道理是相通的。所謂大醫醫國，就是說在國家有危難的時候，就該站到第一線，為國除患祛弊。我雖然只是一名普通的急診醫生，但我希望能在國家危難需要的時候守護好她。”面對疫情，方邦江教授有勇有謀，堅持中西醫結合，積極應戰，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踐行著內心最初的濟世夢想。

方邦江：主任醫師、博士研究生導師、上海領軍人才、“岐黃學者”“楚天學者”。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龍華醫院援鄂國家中醫醫療隊隊長、急救醫學科主任。國家區域中醫診療中心（急診與重癥醫學）學科帶頭人、國家重點臨床專科帶頭人（急診與重癥醫學）、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重點學科帶頭人、上海市重點專科學科帶頭人（急診與重癥醫學）、上海市重要薄弱學科（急診與危重病醫學）帶頭人，并擔任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重點專科急診協作組組長、全國中西醫結合急診臨床基地主任、中國中西醫結合急救醫學繼續教育基地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