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錦
【摘要】人工智能在文學、美術、音樂等領域的創作成果也極大的豐富了人們的精神文化生活,人工智能產業產生的巨大經濟利益需要法律予以調整,由此對人工智能創作物的法律保護也給著作權法帶來了新的挑戰。學界主要圍繞人工智能創作物是否具有獨創性以及如何對其進行規制展開討論,本文從人工智能創作物的法律定性分析得出不應當將其認定為現行著作權法中的作品,但這并不意味著不予以其任何保護。結合人工智能創作物本身性質和鄰接權的立法目的,應當將其納入鄰接權保護的客體范圍中,不僅可以有效規范人工智能創作物市場健康發展,和普通作品進行區分,還有利于整個著作權法體系的穩定和自洽。
【關鍵詞】人工智能 鄰接權客體 作品
一、人工智能的概念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簡稱AI)是研究、開發用于模擬、延伸和擴展人的智能的理論、方法、技術及應用系統的一門技術科學,是計算機科學的一個分支、計算機科學技術的前沿領域。在給定問題、領域知識和問題求解目標的前提下、機器獲取相關信息、提取解決問題所需的專門知識、在目標引導下把知識激活為解決問題的策略并轉換成行為去解決問題達到目標的能力。人工智能還具有深度學習(Deep Learning)的能力,深度學習起源于神經網絡,其本質是一系列深層網絡模型的學習和訓練算法。
通過上述對人工智能創作原理的分析,我們可以說,人工智能的終極目標是達到人類大腦思考的思維模式,從而代替人腦有意識得做出一些腦力勞動。但是現階段的人工智能運作的原理仍是基于對大數據的分析,利用設定的算法進行深入分析最后輸出最優結果。如果把這整個過程比喻為一幅畫作的創作,人類扮演的是提供畫筆、顏料、參考畫等基礎素材的角色,對于最后的成品的細節等等,都是由人工智能進行獨立創作決定的。從這一角度來看,人工智能創作物的表現形式和著作權法所保護的作品是一致的。但是我們無法繞開的一點是,著作權法所保護的作品創作過程是凝結人的思想、靈感的結果,而靈感是人在科學或文藝創作中的高潮時,突然出現的、轉瞬即逝的短暫思維過程,需要經過長時間的思索來做準備,是人社會實踐的結果。此時的人工智能創作物不具備作品的實質特征。
二、人工智能創作物的法律定性
我國《著作權法》并沒有直接對作品進行定義,僅在《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2條對作品的表述為:著作權法所稱作品,是指文學、藝術和科學領域內具有獨創性并能以某種有形形式復制的智力成果。人工智能創作物在作品認定的標準中符合了可復制性,屬于文學、藝術和科學領域的創作成果,但并非人的智力成果。此外作品的認定還取決于該客體是否具有獨創性,這其中包含了兩層含義,即創造性的有無和創造性的高低,也即是否是抄襲的表達或者該表達過于簡單而不具備一般公眾能夠接受的創造性,而獨創性要件中的體現作者個性、情感的要素事實上也是和智力成果一樣是自然人所特有的。鑒于人工智能創作物取得了相當可觀的經濟價值,學界普遍認為應當對其進行法律保護,但是通過何種路徑進行保護沒有達成一致意見。其中關于人工智能創作物是否屬于作品、受著作權法調整,學界觀點眾說紛紜,主要體現在獨創性要件的認定上。
三、司法實踐中的觀點
雖然現在尚未有立法規定,從司法實踐來看,北京互聯網法院在作出的我國首例人工智能生成內容著作權案判決書中認為,由人工智能生成的數據報告具有一定的獨創性...但是根據現行法律規定,文字作品應由自然人創作完成,該分析報告仍不是著作權法意義上的作品。但是法院認為人工智能創作物雖然不構成作品,但不意味著其進入公有領域,可以被公眾自由使用。因為人工智能創作物凝結了使用人的投入,具備傳播價值。如果不賦予投入者一定的權益保護,將不利于對投入成果的傳播,無法發揮其效用。
可以看出法院認為作品的獨創性僅僅需要滿足并非抄襲他人已有作品,能夠體現出對相關數據的選擇、判斷、分析,而沒有因為不具有人人的個性情感就不具備獨創性。同時法院指出,獨創性并非構成作品的充要條件,還必須具備是人創作的智力成果這一要件。因此本案中人工智能創作的數據分析成果,雖然具有一定獨創性,但因其創作過程并非由人的智力貢獻得出,因而并不能構成著作權法所規定的作品。
應當預見,隨著人工智能技術在創作領域的廣泛應用,此類案件會越來越多,司法實踐既認同人工智能創作物不構成作品,但是應當保護投資者的利益,需要立法予以積極回應,明確人工智能創作物的法律正當權利,以厘清后續的權利歸屬以及侵權責任認定。
四、學界主要學說觀點
(一)非作品說
以王遷為代表的學者認為應當從人工智能創作物的創作過程來分析獨創性的有無,人工智能的創作過程實質上是一種算法和規則的應用,雖然輸出結果看似和人類創作的作品并無不同,但是其創作過程卻是沒有人類靈感參與,更沒有人的思想碰撞出的火花,不符合作品的實質性內涵。把”作品“看作是作者個性的體現,看作作者人格化的化身,把人格權看作不僅與作者、而且與作品是密不可分的。作為一種事實(而不是法律或法理),智力成果只可能是有大腦有思維的自然人的創作產物。
在著作權立法中,當出現新種類的技術對象要求獲得著作權保護時,立法者應當將它們比照著作權的傳統標準仔細衡量,不能盲目擴大著作權的保護范圍。著作權保護客體的范圍盲目擴張會嚴重侵蝕公有領域的公共福利;一味限縮該范圍不僅達不到激勵創作人創作的目的,最終結果只能是以創作減少、公共福利降低為代價,因此需要有限的激勵創作人。人之生而為人享有保有個人財產的權利,能夠通過語言符號融入自己的思想情感表達成為作品、豐富公共文化產品數量,并且能夠因為對精神追求和希望得到經濟利益的保障而被激勵,這些原因都構成了法律賦予權利人著作權的理由。反觀人工智能本身不符合上述任何條件,且不論未來隨著科技發展,人工智能是否能夠完全擁有和人類一樣的自主思考的思維模式和意識,作為法學領域,我們認為法律是調整人的行為,而科技亦是為了人類能夠更好的生活、發展的工具,科技即使到達了巔峰,也應當遵循基本倫理、法律原則。因此,筆者保守地認為,人工智能擁有和人類完全一樣的自我意識的那一天還未到來,也不應當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