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口述歷史影像化表達的創作路徑初探

孫策

摘要：口述歷史與紀錄片的結合是口述歷史影像化表達的重要方式之一。本文以紀錄片《“傷痛記憶”的影像書寫：三省橋慘案紀實》為例，探尋口述歷史影像化的表達方式與創作技巧，通過群像塑造、美學建構與細節敘事來客觀挖掘歷史真相。豐富了口述歷史影像記錄的實踐經驗，同時對“活態文獻”的拍攝具有一定借鑒意義。

關鍵詞：口述歷史;紀錄片;三省橋慘案

口述歷史是指通過歷史事件親歷者或見證人的口頭敘述，還原歷史現場，重拾歷史記憶，從而形成與文獻史料、實物史料并行的口述史料。口述歷史重在表現“人的主題”，是“集體記憶”和“大眾記憶”的縮影。口述歷史與紀錄片的結合補充了抗日戰爭時期的歷史史料，擴展了口述歷史的傳播途徑，是一次口述歷史影像化表達創作的成功探索。

一、平民語態下的群像塑造

“三省橋慘案”講述的是發生在1943年常德會戰時期，與湖南澧縣接壤的公安縣章莊鎮三省橋一帶一段鮮為人知的日軍屠村案。紀錄片在全長二十多分鐘的有限時間內，運用典型的人物形象勾連歷史背景、展現民族記憶、折射歷史進程，繼而引發當下觀者的反思和共鳴。

1.1見證者搶救式的“記憶言說”。由于所隔時間之久，現如今許多歷史見證者均相繼離世，在世的大多也都是年歲已高的老者。換言之，口述歷史其實是對正在消失的歷史的搶救。在此紀錄片中便特別展示了三位慘案見證人的口述：首先是唯一全面見證此次慘案的劉先江老人，他目睹殘暴的日軍將當地村民、夫差、男女老幼，一齊威逼到章興村李金榜家，封鎖門窗后在房屋四周架起機槍，堆上稻草和木柴，潑上汽油，點火焚燒的場景。另一位是郭從婆老人（已故），她年輕時經常看到附近的日本兵結隊成群，三三兩兩，餓狼覓食般地侵鄉擾民，尋找良民女子，強奸、輪奸婦女。第三位便是現年76歲的蔡列新老人。老人是慘案發生當天出生的，有關這段慘案的經過他總是聽母親提起，因為他的父親便是這場慘案的遇難者。整部紀錄片便以這三位老人的口述為主線，其中既有交集也各有側重，見證與經歷的不同使得講述人在理性思維和感性情感中產生態度的差異，由此使得記錄更為真實，有助于更好的還原歷史。

1.2研究者辯證式的分析佐證。歷史并不是由個人口述的經歷和記憶所構成的，由于口述者的文化背景、表達能力、認知水平都有差異，加上記憶模糊，所以口述者講述的歷史有可能與事實存在差距，甚至有夸大、隱藏的可能，甚至完全相反。所以，這既需要創作者將口述者的口述內容與現存歷史資料相互印證，也需要個體口述與專家學者的分析佐證相互結合，防止以偏概全，歪曲歷史。在影片中除了三位典型口述人之外，創作者還特別邀請《人文荊州》主編王福學學者對慘案進行評論剖析，解讀歷史事件背后的深刻含義。

二、客觀原則下的美學建構

為保證歷史的真實，整部紀錄片秉承著追求客觀真實的美學訴求。

2.1生活化的場景選擇。對于經歷過三省橋慘案這段歷史的老人們來說，這是一段傷痛的記憶，也是心中永久的傷疤。熟悉的場景有利于讓老人獲得安全感，卸下心理防備。因此，有效選擇和營造口述場景顯得尤為重要。場景的選擇上，影片保持老人現有的生活狀態，以其家庭環境為采訪背景，將采訪時間“打碎”，正式采訪與聊天相結合，縮減采訪者與老人之間的距離感，增強彼此信任。另外在營造場景時，創作者進行了“去”攝像機的實踐。即在老人口述的過程中使用長焦鏡頭遠距離進行拍攝，最大程度還原口述場景，實現人物內心和周圍環境的高度統一。

2.2藝術化的故事表達。誠然，客觀性與真實性是紀錄片的原則，但任何影視創作中均蘊含著創作者的主觀意識和主題風格，傳遞著創作者對于歷史事件的態度和看法。因此適度的藝術化處理能夠有效構筑歷史時空，豐富影片內涵，彌補口述歷史本身在影像化傳達方面的不足從而進一步引發觀眾的思考。該紀錄片以黑白冷色為主，輔之以暗調光線，為確保畫面的直接感觀，受訪者的位置一般位于正面或斜45度角的斜線上，通過固定的近景與特寫鏡頭處理，抓住老人的神情和動作，使得觀者能真切地感受到口述老人們的神情舉止和心理活動。

三、全面紀實下的細節敘事

在該紀錄片中除了對口述歷史的有效運用外，同時包含大量的細節敘事。

3.1環境細節刻畫現場感。紀錄片中的環境細節主要包括兩方面。首先是歷史遺跡環境。在口述歷史紀錄片中，事件發生的“第一現場”已經不復存在，在影片中紀錄的現場主要體現為口述者講述的心中的“歷史現場”和在現實的今天遺存下來的“遺址”現場。當年慘案發生過后不久，政府便出資與當地村民合力修建了“三省橋慘案七十三位罹難者之合葬冢”，以此來緬懷先烈，銘記歷史。其次是人物生活環境。這不僅是對居住環境、背景環境的交代，更多的是對于老人現在所處環境情形的展現。比如居住在章興村的劉先江老人，破舊的三間小屋子，門前泥濘的小路，墻壁上貼的毛主席畫像等，這些環境細節的展示化無聲為有聲，化無形為有形，讓觀者能夠從點滴中感受到震撼。

3.2人物細節增強可信度。紀錄片對于口述歷史的影像化呈現不僅是口述者的口頭講述，還包括他們的神態、姿勢等立體的細節展示，讓歷史在每一個微小的細節中更加充滿人性的味道。蔡列新老人在鏡頭前聲淚俱下地講述父親被燒死前的情景：“當時我剛出生，父親偷偷上街去買紅糖，結果不小心被日軍發現，活生生被拖到李金榜家門前的廣場上，當時父親已經被日軍揍得全身是血，可是母親卻不能講話，眼淚直流。拽開衣服，讓我喝奶……”老人講述到這里時言語中充滿無奈與悲憤，雙眼飽含熱淚。由此可以看出紀錄片紀錄的不僅僅是一段歷史，還是歷史中人物的情感歷程。

口述歷史在紀錄片中的應用，標志著史學研究視野的開闊，同時也意味著研究觀念的轉換與研究方法的創新。《三省橋慘案紀實》這部紀錄片用最樸實的原像紀實方式，給予觀眾更多的想象與獨立思考的空間，豐富了口述歷史的實踐，不失為口述歷史影像化表達的一次優秀的路徑探索。

參考文獻：

[1]陳海瑛.從“口述歷史”到“口述歷史紀錄片”[J].視聽縱橫，2013（05）.

[2]王福學.一段鮮為人知的抗戰血淚史[J].人文荊州，2016.

注：大學生創新創業項目：項目名稱：“傷痛記憶”的影像書寫——三省橋慘案紀實研究，項目編號：校級—WXY201811? 國家級—20191048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