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遜病倒，驚了西半球

蘇白

2020年3月25日，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與女王伊麗莎白二世通電話。

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離開住了3天的重癥監護病房（ICU）。聽到這個消息，約翰遜的女友西蒙茲在推特上一口氣發了26個鼓掌表情，并配上一幅彩虹畫。美國總統特朗普則發推文：“好起來，鮑里斯！”

當地時間3月26日，約翰遜被確診感染上新冠病毒，是大國領導人中第一個“中招”的。他先是居家隔離，后因高燒住院，更因病情惡化進了ICU。4月9日，約翰遜好轉，回到普通病房。4月12日，約翰遜終于出院。他發了條推文感謝醫護人員，“我欠他們一條命”。

約翰遜召開視頻會議。

英國警員在約翰遜所在的圣托馬斯醫院外巡邏。

開始了抗毒生活

55歲的約翰遜是在英國疫情十分嚴峻的當口中招的。在感染病毒前3天，他宣布了全國性的“封城”措施。當時，英國的疫情正在擴大，政府壓力很大。

約翰遜注意到自己發燒，并持續咳嗽。英國首席醫療官惠蒂建議他進行檢測，結果為陽性。在確診前，約翰遜參加過一系列活動。衛生大臣漢考克、惠蒂、首相顧問卡明斯都因出現癥狀而先后隔離了。財政大臣蘇納克、內政大臣帕特爾也被認為有患病風險。

確診后，約翰遜開始在唐寧街11號自我隔離。首相官邸原本在唐寧街10號樓上，隔壁的11號是財政大臣的官邸。但11號樓上的4居室公寓比10號的兩居室寬敞，廚房條件也比較好。約翰遜的前任特蕾莎·梅就住進了11號。約翰遜去年上任時，也選擇了和西蒙茲一起搬進11號。隔離時，約翰遜在11號的書房里安裝了電腦和視頻會議裝置，表示要在這里“帶領英國全面反攻”。

連接唐寧街10號和11號的門被鎖上了。約翰遜有時自己做飯，更多時候是工作人員把飯送到他門口讓他自取。文件也是送到門口，有人要和他談話必須相隔兩米。西蒙茲還有兩個多月就要生孩子，作為患者家屬，她帶著寵物狗搬到倫敦南部坎伯韋爾一間公寓獨自隔離。約翰遜的父親斯坦利說，聽到兒子確診的消息非常難過。“我們已經給首相發了信息，祝愿他快速康復。”

大家都相信約翰遜會“快速康復”：畢竟，外表壯實的他除了有點超重，沒什么基礎性疾病。他自己似乎也沒把病情當回事，接二連三地開視頻會議，主持內閣工作，每天工作15個小時左右。他可能覺得能像比自己年輕15歲的漢考克一樣，過幾天就自愈了。但人們發現，他的臉色越來越差，猜測高強度的工作正在摧垮他的免疫系統。隔離滿一星期時，約翰遜發視頻表示，自己的病情有所好轉，但仍有發燒癥狀。臉色蠟黃的他呼吁民眾嚴格遵守居家防疫的要求，即便周末天氣好也不要出門。顯然，他已飽受病毒折磨。西蒙茲也出現了癥狀，不得不臥床休息，但畢竟比約翰遜年輕20多歲，自稱“經過7天休息，我感覺自己更強壯了，正在康復中”。

4月5日晚，高燒不退的約翰遜被送進了圣托馬斯醫院。消息公布前1小時，英國民眾剛剛聽了女王伊麗莎白二世的電視講話。這位目前全球最年長的國家元首說：“我們應該感到安慰，盡管我們可能還要忍受更多的苦難，但是美好的日子將會回來：我們將再次與我們的朋友在一起;我們將再次與家人在一起;我們會再次見面。”這調子讓人們想起二戰中英國最艱難的日子。

英國官方起初稱約翰遜只是入院進行“預防性檢測”。但一天后，他被送進了ICU。首相府稱，約翰遜意識清醒，狀態良好，是為防止其病情惡化采取的這一措施。外界一度傳言他已使用呼吸機，實際是進行了吸氧治療。兩名護士連續48小時守在他的病床前照顧。

治療期間，西蒙茲每天給他發郵件，告訴他胎兒的新情況，還發給他胎兒超聲波掃描照片，為他打氣。約翰遜用平板電腦看電影以放松精神。據首相府透露，他最喜歡看英國喜劇《我與長指甲》，平板電腦上下載了《指環王》《小鬼當家》等好萊塢電影。他也喜歡玩數獨游戲。英國各地民眾還給他寄來了大批慰問卡。

外交大臣代行首相職責

從約翰遜被送進ICU開始，46歲的外交大臣多米尼克·拉布代行首相職責。拉布說，政府工作的重點將是確保首相的指示得到執行，“確保我們戰勝新冠肺炎疫情、讓國家經受挑戰的所有計劃”都得到落實。他還強調，約翰遜“不僅僅是我們的老板，也是同事和朋友。我相信他會挺過去的。他是一位斗士，將重新掌舵，帶領我們度過這場危機。”

2020年4月，英國外交大臣拉布發表講話。

英國并沒有明確的政府首腦代理制度，但設有副首相與首席大臣兩個職位，有類似功能。保守黨政府自2015年執政以來，一直沒有任命副首相，而拉布是首席大臣兼任外交大臣，目前情況下是最合適的代理首相。

拉布出生在白金漢郡，父親是猶太人，1938年逃離捷克以躲避納粹迫害。拉布先后就讀于牛津大學和劍橋大學，畢業后成為一名商務律師，還曾在英國外交部工作。他熱衷拳擊和空手道，是空手道黑帶高手，妻子艾麗卡來自巴西，曾是谷歌公司的市場部主管。2010年，拉布當選為議員，正式踏入政壇。他曾在司法部任職，也當過負責住房事務的國務大臣。2018年7月，他出任脫歐事務大臣，成為脫歐派陣營的大將。時任首相特蕾莎·梅辭職后，拉布曾與約翰遜競爭保守黨黨魁寶座，失敗后轉而支持約翰遜。作為強硬脫歐派，他深受約翰遜信任，被委以首席大臣和外交大臣重任。不過，他畢竟資歷尚淺，萬一約翰遜病情有反復，長期無法履職，保守黨就需要選出新的黨首，經女王批準接任首相。拉布能否勝任這副重擔，很多人有懷疑。

目前看，約翰遜應該能夠恢復。回到普通病房后，約翰遜精神很好，還可以下床走兩步。4月12日，他就出院了。但約翰遜的父親呼吁兒子“花點時間”養好身體。他說：“我不敢相信他可以離開醫院直接回到唐寧街、不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就恢復工作。”

根據醫療團隊的建議，出院后約翰遜前往鄉間住所休養，暫時不會恢復工作。英國政治記者鮑威爾說，首相府面臨一個難題：如何讓約翰遜重新參與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戰斗。他分析說：“政府要認真聽取圣托馬斯醫院的醫療建議，給他足夠的時間恢復體力，但在某些時候，也許希望讓他參與一些決策，使公眾感覺首相參與了未來幾周乃至幾個月的關鍵決定。”

“替大伙兒挨了一下”

有分析認為，這次病倒的經歷，可能對約翰遜指揮英國防疫抗疫的決策帶來一定影響。英國疫情發生之初，約翰遜聽取了惠蒂等人的建議，希望走“群體免疫”的道路。他說：“人們還會繼續失去自己所愛的人。”這句聽起來冷冰冰的話引起不少爭議。到3月中旬，帝國理工大學教授弗格森等人的研究報告顯示，如果不積極干預，英國會出現醫療體系擠兌現象，數月內死亡人數會達到25萬人左右。這個數字震驚了約翰遜，使他下決心封城，并采取一系列緊急措施。但他本人其實仍沒重視新冠病毒，沒有采取防護措施，甚至到處和人握手。

按照約翰遜原來的計劃，4月13日要對封城政策的成效進行評估，看是否要放寬一些措施。財政大臣蘇納克主張適當放寬，以避免經濟嚴重受損;衛生大臣漢考克則主張不能輕易放松。約翰遜病倒后，內閣已決定暫時維持管控措施。但也有大臣表示，正在考慮再實施3周的封鎖，然后“可以開始放松”。

事實上，因確診感染或與感染者密切接觸而進行隔離的西方政要為數不少。加拿大總理特魯多、德國總理默克爾、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等都進行了隔離。這種與病毒近距離接觸的體驗，對這些國家采取更嚴格的疫情防控措施可能不無影響。美國總統特朗普也兩次進行新冠病毒測試，都呈陰性。但為保護總統，白宮從4月初開始都要求和特朗普或副總統彭斯密切接觸者進行病毒快速檢測。此前，特朗普曾計劃在復活節前讓全美復工。他的老友、曼哈頓房地產大亨切拉感染新冠病毒后陷入昏迷，這對特朗普影響不小，讓他最終決定放棄這個想法。遺憾的是，如今切拉已因病去世。

約翰遜的父親曾告訴媒體，兒子住院是“替大伙兒挨了一下”。這件事“有個作用，就是讓整個國家都認識到（疫情）有多嚴重”。只不過，疫情的嚴重性要領導人“親自體驗”來認定，這樣的政情、民情也讓人不勝感慨。

鮑里斯·約翰遜英國保守黨黨魁。1964年生于美國紐約。畢業于牛津大學，早年當過記者。1997年當選下議員，踏入政壇。2008年至2016年任倫敦市長，2016年至2018年任外交大臣，2019年7月起任英國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