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邇一

“對涉案罪錯未成年人的特殊保護、優先保護,并不意味著一味保護,教育、管束不可或缺。”張軍說,“對于一些惡性犯罪,涉案未成年人主觀惡性深、犯罪手段殘忍、社會危害大的,必須依法懲治,絕不縱容!”
“年初各項工作非常繁忙,我們還決定全國檢察長會議后,套開全國檢察機關未成年人檢察工作會議,主要是因為未成年人檢察工作的特殊重要性。”2020年1月19日,北京,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張軍出席了全國檢察機關未成年人檢察工作會議。
“黨和國家機構改革,批準最高檢專門設立負責未成年人檢察工作的第九檢察廳,這在中央司法機關里是唯一一家,賦予了檢察機關更重的責任。”在現場,首席大檢察官張軍部署了未成年人檢察工作。
中央特別批準設立司法保護機構
高層對未成年工作非常重視。在機構編制非常緊張的情況下,中央還是特別批準最高檢設立專門的未成年人司法保護機構。當然,這也有現實背景。
近年來,未成年人犯罪在連續多年下降趨于平穩后又有所抬頭。犯罪涉及領域更加廣泛,低齡化、暴力化趨勢明顯,手段多樣、花樣翻新。一些未達刑事責任年齡的未成年人實施惡性犯罪,一次次挑戰社會容忍的底線。
張軍說:“不少未成年人既是犯罪的受害者,又是社會秩序的破壞者、誘迫其他未成年人涉案涉罪的幫兇。如何保護好未成年人,讓祖國的未來健康成長成才,關系到社會和諧穩定和國家長治久安,也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應有之義。”
“認定未成年人構成黑惡犯罪,要慎之又慎”
檢察機關如何辦理未成年人案件?
張軍提到:對犯罪未成年人必須堅定不移實行“教育、感化、挽救”方針,堅持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的原則;對涉案罪錯未成年人,應一體貫徹好“保護、教育、管束”未成年人檢察辦案理念。
“大多刑事犯罪一般都有目擊者,留下更多的痕跡,能夠直觀感知。而性侵未成年人案件,受害人幾無報案,犯罪嫌疑人多不認罪。受害人陳述,老師在的時候是一種說法,警察在的時候又是另一種說法,與家長追問的又多不同,這反而符合性侵未成年人案件的一般規律。如果反過來,陳述穩定、一致,我們就該警惕了。”
他說,只有把個案未成年人的特殊情況直至不同案件一般規律搞清楚、弄明白,才能更扎實地把案件辦好,更有力、有效懲治和預防犯罪。
他還關注到了未成年人涉黑惡犯罪。“當前,對認定未成年人構成黑惡犯罪的,尤其要慎之又慎,不僅在事實證據上,更要在政策把握上切實做到不‘湊數。擬認定構成黑惡犯罪并提起公訴的,要由省級法院統一嚴格審查把關。能不認定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就依法不認定。”
主觀惡性深、犯罪手段殘忍的絕不縱容
“對涉案罪錯未成年人的特殊保護、優先保護,并不意味著一味保護,教育、管束不可或缺。”張軍說,對于未成年人嚴重刑事犯罪,該追訴的必須依法懲治,讓涉罪未成年人明白違法就要付出代價;同時也教育社會、家長、廣大未成年人不斷增強法治意識,明辨是非、引以為戒。
“對于一些惡性犯罪,涉案未成年人主觀惡性深、犯罪手段殘忍、社會危害大的,必須依法懲治,絕不縱容!沒有達到刑事責任年齡的,也要會同相關部門落實好教育矯治、嚴加管束,使其不致繼續危害社會,否則,最終也會徹底毀了他。”他提到,對于一般的盜竊、搶奪、霸凌、傷害等犯罪,確屬初犯、偶犯、被引誘犯罪,就要以教育、感化、挽救為主,能夠寬緩的要盡量從寬到位。
張軍說:“究竟哪些犯罪可以從寬,哪些應當依法懲治,同一種犯罪什么情形需要從寬、什么情形需要從嚴,要把個案情況吃透,深入研究涉案未成年人成長環境、不同犯罪心理、認罪悔罪情況,將黨和國家統一規范的未成年人犯罪懲教方針、原則個別化,精準運用到不同的每一個案件的辦理實踐中。”
是否可以不再僅以處刑期限作為封存條件
張軍還提到了“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制度”。
刑訴法規定:犯罪的時候不滿18周歲,被判處5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應當對相關犯罪記錄予以封存。犯罪記錄被封存的,不得向任何單位和個人提供,但司法機關為辦案需要或者有關單位根據國家規定進行查詢的除外。依法進行查詢的單位,應當對被封存的犯罪記錄的情況予以保密。
張軍說:“要實事求是健全上述制度。比如,是否可以不再僅以處刑期限作為封存的條件,規定一些例外情形。比如,對一些重犯率較高的犯罪,包括性侵犯罪,就應當依法由教育部門對擬錄入從事教育工作人員進行有無此類犯罪記錄的查詢,防止一旦從事中小學、幼兒園等教育相關行業,故態復萌。再比如,對慣竊犯罪,可能就不適于在金融、財務崗位工作,應當允許有關部門進行查詢。”
張軍說,這方面的制度,要從實踐中摸索規律、積極探索,不斷完善法治,促進社會治理體系和能力不斷提升,以更好地發揮這項制度的效用。
“這兩項工作不能等”
張軍還關注到了地方探索。
針對性侵犯罪重犯率高的問題,浙江、上海、重慶、廣東等地檢察機關會同有關部門,探索建立性侵違法犯罪信息庫以及入職查詢制度,效果非常明顯。
“上海篩查出了26人,這不就把這些潛在的‘大灰狼拒之門外了嗎?”張軍還提到,針對未成年人遭受侵害發現難、發現晚的問題,湖北、福建、河南等地建立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強制報告制度,教育、醫療、民政以及村(居)委會及其工作人員發現未成年人遭受或者疑似遭受不法侵害的,都有報案的義務,“這不就是未成年人司法保護‘110嗎?”
他還提到,上述制度都已被《未成年人保護法》《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修訂草案吸收,最高檢正在會同有關部委積極推動落實,要盡早更加有效地建成全國層面的制度機制。“這兩項工作不能等,要向黨委、政法委報告,協同有關部門一體推進落實。”
(《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