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視聽未成年人準入限制和監管對策研究

曾潔

摘? 要? 近年來，網絡視聽行業蓬勃發展，已成為未成年人接受教育、獲取娛樂的重要途徑。盡管近些年來國家監管部門及行業組織先后制定頒布了網絡視聽節目管理政策、通則，其中都有涉及對未成年人保護的相關條例，內容監管范圍逐漸與傳統廣播電視保持同一標準、同一尺度，但是因網絡行業市場的復雜性，致使網絡視聽在實際監管過程中仍面臨很大挑戰。文章對國內未成年人網絡視聽監管政策進行梳理，并以酷狗直播、虎牙直播、荔枝FM對未成年人準入限制標準化流程作為分析案例，結合實際監管工作經驗，對網絡視聽未成年人監管對策提出建議。

關鍵詞? 網絡視聽;未成年人;準入限制;監管對策

共青團中央維護青少年權益部和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聯合發布的《2018年全國未成年人互聯網使用情況研究報告》（以下簡稱“報告”）顯示，我國未成年網民規模達1.69億，未成年人的互聯網普及率達到93.7%，明顯高于同期全國人口的互聯網普及率（57.7%），由此可見，青少年群體正在成為互聯網使用的重要媒體受眾[1]。

網絡世界給未成年人提供了一個開拓眼界、尋求知識途徑的快捷平臺，但未成年人自我控制和判別是非的能力尚且有限，如接受到未經篩選過濾的不良信息，容易對其思想品德以及行為模式的形成產生負面影響。

近年來國家監管部門及行業組織先后制定頒布了網絡視聽節目管理政策、通則，其中都有涉及對未成年人保護的相關條例，這些監管政策主要針對哪些方面？網絡視聽平臺又是如何根據政策設置未成年人準入限制？本文梳理國內未成年人網絡視聽監管政策，并以酷狗直播、虎牙直播、荔枝FM的未成年人準入限制流程作為分析案例，結合實際監管工作經驗，對加強網絡視聽未成年人的有效監管提出對策建議。

1? 國內未成年人網絡視聽監管政策

近年來，國家在為未成年人營造健康的網絡環境方面不斷完善相關政策法規，加大監管力度。2007年文化部頒布的《網絡表演經營活動管理辦法》中規定有未成年人參與的網絡表演，不得侵犯未成年人權益，可以說是網絡視聽對未成年人保護的初步探索階段，其中并未有相關監管細則。之后，國家監管部門及行業組織先后制定頒布了網絡視聽節目管理政策、通則，其中都有涉及對未成年人保護的相關條例（表1）。

2019年4月，國家廣電總局發布《未成年人節目管理規定》，專門對未成年人節目的制作、傳播、監管和法律責任作了詳細規定，涵蓋廣播電視和網絡視聽行業，線上線下標準統一。新規明確了16條未成年人節目禁止的內容，并對未成年人參與節目制作、廣告播出等內容明確了細節條款，確立了未成年人節目的價值觀導向、提倡節目分級、設立未成年人專區、播前審查制度、強化防沉迷機制等，形成網絡視聽內容監管的政策生態系統，標志著國家對未成年人在網絡傳播領域中獲得保護的制度化和規范化邁出了重要一步，同時，對未來未成年人節目傳播的法治秩序具有重要意義。

2019年12月，中宣部、中央網信辦、國家廣電總局、國家衛生健康委等12個部門聯合下發了《關于印發健康中國行動——兒童青少年心理健康行動方案（2019—2022年）的通知》，該文件關于營造兒童青少年心理健康環境方面，要求新聞出版、網信、廣播電視等管理部門要加大對網絡內容的監管力度，及時發現清理網上與兒童青少年有關的非法有害出版物及信息，重點清查問題較多的網絡游戲、網絡直播、短視頻、教育類App等，打擊網絡賭博、血腥暴力、色情低俗類網站和App，為兒童青少年營造良好的網絡環境。

2? 網絡視聽平臺未成年人準入限制案例分析

對于國家陸續發布的針對未成年人的監管政策，網絡視聽內容平臺如何落實監管條例？廣州市廣播電視監測中心在對廣州地區具較大規模和社會影響力的網絡視聽平臺進行日常監測時發現，荔枝FM、酷狗直播、虎牙直播三家平臺通過技術手段對未成年人準入限制設置標準化流程，監管舉措相對較為完善，為同行業提供了一定借鑒。

2.1? 酷狗直播

酷狗直播青少年模式于2018年上線，并設立兒童專區內容。2019年對青少年模式優化，并開始不斷充實兒童內容專屬內容池。另從技術視角采用智能算法推薦加信息流的模式，基于青少年愛好，精準推薦內容，構建起青少年與網絡有害信息之間的防火墻。酷狗直播在主播簽約時、開播前、開播中建立三重防護，通過芝麻認證系統和平臺自有系統檢測設置未成年人入駐限制。三重防護機制具體如下：

簽約時，采用芝麻認證系統，運用OCR文字識別+人臉核身技術，檢測注冊者和身份證信息是否是本人，并自動識別身份證出生年月信息，未滿18周歲無法入駐，不能成為主播。

開播前，采用芝麻認證系統，運用人臉核身技術，檢測開播者和注冊者信息是否為同一人，防止未成年人用別人賬號開播。主播每次開播時均會檢測開播日期與注冊身份證年齡，未滿18周歲限制開播，用戶無法看到直播畫面。

開播中，運用平臺人臉核身技術，系統自動實時檢測，當前開播人是否是注冊者，非本人將限制或封號處理;系統每5分鐘自動監控是否為非本人直播，并人工復審，確認為非本人直播的主播進行限制開播或封房或封號處理。開播中同時開通全民監督渠道，實施全民監管，建立7×24小時用戶舉報機制，無間斷處理用戶舉報的違規行為。平臺提供直播間舉報、客服中心訂單舉報、找客服在線舉報三種途徑，讓全平臺用戶參與監督，任何非本人直播或未成人直播均為舉報處理，一旦確認違規則限制開播或封號處理。

2.2? 虎牙直播

目前，虎牙直播青少年模式只支持虎牙直播App及iPad版本。用戶可通過App每日啟動彈窗，或設置-青少年模式進入，并按引導設置監護密碼即可進入青少年模式。

在青少年模式下，用戶可以觀看未成年人相關的視頻內容，但無法進行充值打賞、購買兌換、彈幕評論、視頻直播等互動性操作。

虎牙直播還設置了防沉迷設置，每日22時至次日6時將無法使用，單日累計使用時長超過40分鐘，需要輸入監護密碼才能繼續使用。虎牙直播同時利用自身研發的AI技術實時監控識別對青少年有不良影響的直播畫面，該類技術可以實現對畫面中人物的服裝、年齡、樣貌、動作的高效識別，極大提升了審核效率，為青少年的直播開啟另一道保護屏障。

2.3? 荔枝FM

荔枝FM于2019年上線了青少年保護模式，通過限制使用時長、限制充值消費、限制使用時段等方式來保護未成年用戶的權益。

該模式適用于所有未成年用戶或者家里有小孩，需要控制小孩合理使用荔枝App的父母。通過這個模式，未成年用戶可培育良好的應用使用習慣，更容易找到適合自己的節目，家長也能更好保護孩子。通過點擊我的→設置→青少年模式，可以開關該模式。在該模式下，用戶使用荔枝App超過40分鐘需要輸入監護密碼才能繼續使用;提現、充值等涉及敏感操作需要輸入監護密碼確認后才會生效;每天夜晚22：00至次日早上6：00無法使用荔枝App。針對用戶自行開啟該模式的歷史習慣進行分析。客服在已實名的用戶中抽調部分進行回訪，了解賬號使用情況、是否將賬號與小孩共享使用，根據回訪的情況人工打上標簽。

3? 加強未成年人網絡視聽有效監管的對策建議

3.1? 消除內容審核中的彈性區域和模糊地帶

根據對2019年全年廣州市網絡視聽節目持證網站違規情況統計的分析，發現網站淫穢色情和低俗內容占比高達56.2%，其次恐怖暴力和丑惡行為、危害社會公德和封建迷信內容等。有不少視聽網站是沒有設置未成年人保護模式，意味著這些網站將成為其接受違規內容的渠道。但是，對于核定該違規范疇的界定標準和尺度并無較明確的統一規定，在監管審核中成為“彈性區域”和“模糊地帶”。特別是對于“擦邊球”的行為，在審查環境相對寬松時有可能得到允許，反之則會被整頓或禁止。這也是目前政府監管部門以及平臺審核的一個困境。因為，目前網絡視聽內容審核普遍存在問題是平臺系統智能審核遺漏。國家現行的審核規則和標準還很難將人工智能審核條件定義精準化，從而影響網絡視聽內容審核的廣度和精度。例如，2019年1月9日中國網絡視聽節目服務協會發布的《網絡短視頻內容審核標準細則》中的100條標準里面很多標注“如”的示例都被用“略”字省去，這在政策指引方面無法給網絡視聽平臺提供更精準的指導，也會形成行業監管的模糊地帶。

近年來，隨著抖音、快手等短視頻視聽平臺的盛起，越發受到未成年人受眾關注，根據《2018年全國未成年人互聯網使用情況研究報告》，未成年人用戶自制的短視頻使用比例達到40.5%。因此制定細化的審核標準是消除彈性區域和模糊地帶的重要途徑。

3.2? 監管部門和平臺共建共享審核數據庫

網絡視聽行業近年來發展種類多樣、增長速度快。面對海量的內容審核，審核監管難度大。目前，監管部門各機構沒有建立起行業共享的敏感詞庫。如實時更新共享詞庫，及時解釋網絡敏感用語，就可以防范隱喻、暗諷等高難度的違規問題，不但提升企業審核效率，而且一定程度上會降低政府監管成本。由監管部門與行業組織牽頭共建審核詞庫，確保國家監管與平臺自律管理的內容同步、一致，從而形成對違規網絡視聽節目內容聯防聯控的數據化高效管理。如去年以來，監測中心幾次發現一些平臺傳播的外文歌曲涉及到導向偏離、而且涉性低俗，如日文歌曲《威風堂堂》是一首情色音樂，歌手Eminem發布新專輯中的一首歌《Farewell》中內容低俗、暴力。隨著未成年人接觸國外的視音頻內容越來越多，其外語能力已不斷的提升，平臺上有很多低俗涉黃涉性的內容，容易對青少年三觀產生負面影響，有的平臺因審核時受語言限制，未能有效甄別。如果政府、行業、平臺合力構建數據審核庫，不斷更新違規內容樣本，平臺AI系統根據樣本識別違規內容的精準度和廣度將大幅度提升，這將有效建立起過濾不良信息的防火墻。

3.3? 加強政府監管的柔性治理

“平臺—政府”規制范式下，規制方式由強制執行轉向協調實施，更多地采用產業標準、利益引導等柔性治理方式[2]。政府監管的目標是引導與激勵視聽內容繁榮、產業生態健康，促使視聽平臺依法從事網絡視聽服務、管理網絡視聽節目。因此，監管部門按照政策法規實施監管的同時，要建立起與網絡視聽機構的有效溝通機制。廣州市廣播電視監測中心自2019年以來建立起了與市屬網絡視聽節目持證網站機構的溝通例會和整改反饋機制，持證機構對中心發布的監測報告中的違規問題進行及時處理、及時反饋、及時更新敏感詞庫、督導檢查，并對各平臺自制傳播的優秀正能量內容給予通報肯定，將優秀的經驗分享給各平臺學習借鑒，在鼓勵其生產優質視聽內容的同時，促進其提升社會責任感，增強傳播正能量的內驅力。同時，加強對持證機構業務培訓，除傳達最新的政策法規、文件精神，行業發展態勢外，還以政策解析、案例剖析的方式，就行業現狀、存在問題、解決方案等各方面展開討論，深入了解網絡視聽平臺亟待解決的問題，以在規制范圍內針對性地為其提供指導和支持。

3.4? 行業社會助力未成年人網絡素養教育

在網絡傳播機制中，對于網絡視聽平臺的監督，自律與他律是一個有機整體，雖然政府規制逐漸向平臺自我規制演化，但是社會各界的全面參與和配合也非常關鍵。隨著網絡視聽應用的拓展，現已成為未成年人接受教育的一個不可或缺的途徑，在2020年新型冠狀病毒疫情期間，未成年人依托網絡視聽平臺接受教育更是達到了頂峰。但是在監護人不能現場監控的情況下，未成年人對網絡視聽平臺選擇的自由度非常高。在此種情況下，行業社會加強對未成年人的網絡媒介素養教育尤其重要，使他們正確認識網絡媒體的積極作用和消極影響，增強辨別是非的能力，并讓其積極主動地利用網絡提高個人素養。平臺可以通過技術手段對傳播內容進行賬戶分級設置，盡可能幫助未成年人隔離有害信息，同時指導學校和家庭幫助未成年人正確、合理、積極運用網絡視聽資源，從而更好地了解社會、了解世界、完善知識，懂知科學知網、安全上網、文明用網。

參考文獻

[1]2018年全國未成年人互聯網使用情況研究報告[R/OL].（2019-03-26）.http：//news.youth.cn/gn/201903/t20190326_11908130.htm.

[2]范海玉，宋望.論當代中國非政府組織自治與政府規制的法律協調[J].河北學刊，2011（4）：144-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