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歲指揮家曹鵬：用音樂與來自星星的孩子對話

蔡橋

指揮家曹鵬親自為自閉癥孩子改編樂譜，每年帶他們赴敬老院開展慰問演出，他希望讓自閉癥孩子能有系統的學習，早日融入社會。

創辦樂團，用音樂改變自閉癥兒童

2005年，著名交響樂指揮家曹鵬創辦了首個非職業的上海城市交響樂團，團隊成員有外企白領、醫生、律師、學生，也有在滬工作的外籍人士。樂團以服務社會為己任，向大眾敞開音樂藝術的大門。運作過程中，曹鵬將公益作為樂團發展的重要方向。

2008年，曹鵬看到了聯合國發布的一份關于自閉癥兒童的報告，他這些患兒感到難過，隨后成立了“天使知音沙龍”，每個周六晚上在盧灣區少年宮為自閉癥兒童開“迷你音樂會”，因為場地有限，每次來聽音樂會的自閉癥兒童限定在25人左右。

曹鵬帶著樂隊成員第一次為自閉癥兒童演出時，幾乎所有的孩子對音樂絲毫不理會，在場內叫鬧奔走。一些樂隊成員覺得“來自星星的孩子”不好溝通，有了畏難情緒，曹鵬卻堅信精誠所致，金石為開。

曹鵬先是訓練孩子們的樂感，他畫了一個節奏表，教孩子們用樂器吹出節奏，他在旁邊用棍子指揮。最初的課進行得很艱難，這些孩子到來之后，有的用頭去撞墻，有的來了就躺地上不動。曹鵬耐心地拿著棍子教他們敲打擊樂，有個孩子竟用棍子敲打曹鵬的背，曹鵬反而很高興，他覺得孩子用棍子敲他，說明他想跟自己交流。后來，有的孩子來到排練場，上來就熊抱曹鵬，主動向他示好，這讓曹鵬非常感動，再后來，有的孩子竟然會喊“曹爺爺好”。

曹鵬發現，這些自閉癥孩子的內心其實很簡單，他們懂得，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要是誰討厭他，煩了他，他就會遠離你。與孩子們拉近距離后，曹鵬教他們練習樂器，他在旁邊用棍子指揮，雖然練習的過程很枯燥，孩子們卻全身心投入地去做。曹鵬教孩子們五線譜，大多數孩子看一兩遍就背出來了，這對于正常人來說很難做到，其中的和聲、低音，他一個一個考試，孩子們居然都做對了，這讓曹鵬很興奮。

登臺演出，音樂讓他們擺脫孤獨

與自閉癥孩子打交道多了，曹鵬發現，自閉癥兒童有著自己的精神世界，他們雖然和常人思維有異，但在某些領域甚至是天才。曹鵬堅信音樂能在這些孩子身上創造奇跡。

2009年底，年僅6歲的徐逸政來到天使知音沙龍，他也是沙龍最早接收的自閉癥孩子之一。一開始，徐逸政坐不了10分鐘就到處跑，不愿和任何人交流。起初，不少人認為這孩子無欲無求，不愛說話，不喜歡玩具，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曹鵬訓練他從傾聽開始學習，讓他聽各種樂器發出的悅耳聲音，再讓他敲木琴，當徐逸政敲擊出悠揚的琴聲時，他陶醉了，此后神情越來越專注，越來越投入。

徐逸政7歲首次在上海音樂廳參加公益演出，他和幾個自閉癥孩子一起唱拍手歌。曹鵬擔心孩子們突然在臺上搗亂，演出開始后一直繃著神經，不料徐逸政非常投入，還自作主張把話筒拿下，放到自己嘴邊唱。別的孩子也沒有制止他，表演非常順利。

初次登臺成功后，徐逸政非常興奮，此后學音樂越來越投入。2013年起，曹鵬又教他吹起了圓號。如今，徐逸政登臺不下100次。起初，道具、燈光稍有變化都讓他受不了，現在，無論什么樣的舞臺，他去了就能適應。

在曹鵬的天使知音沙龍里，有很多像徐逸政一樣經歷的孩子，通過一天天的磨練，有了可喜的進步，他們從不聽指令到能隨著節奏開始和停止;從不能肢體接觸到可以手拉手登臺演出;從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到能夠與其他伙伴協作完成一首首樂曲。

通過不懈嘗試和努力，沙龍里的自閉癥兒童一天天有了可喜的進步，他們從音樂中學會了聽指令，從視譜中學會了看書，從小合奏中學會了與他人合作，他們學會了聆聽，音樂讓他們漸漸走出孤獨。

忘記年齡，讓“天使”站上國家大劇院

曹鵬不但為自閉癥的孩子組織參加公益演出，還把他們帶出國門。10年間，曹鵬和天使知音沙龍的孩子們參加過愛丁堡藝術節、阿伯丁國際青少年藝術節、在意大利和日本舉辦星星音樂會，都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2017年，在曹鵬的堅持下，“天使知音沙龍”新增了每天的文化課學習;2018年又為孩子們辦起了“愛咖啡實踐基地”，培養他們做一個自食其力的普通人。

最讓“天使知音沙龍”的孩子和父母自豪的是，2018年4月9日，曹爺爺帶他們走進北京國家大劇院，參加了“世界自閉癥關注日暨第十屆‘愛在城市關愛自閉癥慈善音樂會”，音樂會上，在曹爺爺的指揮下，“天使”們與上海城市交響樂園完美合奏，孩子們指尖淌出的動人音樂和臉上的自信微笑，讓觀眾們鼓掌、叫好、驚嘆、流淚。

因為對自閉癥兒童的關愛，以及長期以來熱心公益事業，曹鵬先后獲得全國離退休干部先進個人、全國最美志愿者等稱號。曹鵬已經95歲，他笑稱自己是個“95后”，渾身依然充滿活力。很多人向他討教養生秘訣，曹鵬說，如果說秘訣，他覺得有兩個重要體會：一是退休后心態要平和，多做些對有益社會的事情，做公益讓他充滿激情，完全忘記自己的年齡。

曹鵬的第二個秘訣是：家庭和諧讓他身心愉悅。曹鵬的兩個女兒都是音樂家，夫人退休前是上海音樂學院聲樂系教授，全家人都從事音樂工作，家里就像一部交響樂，總是充滿動聽的歌聲和美妙的音樂。妻子、女兒還是曹鵬做公益的有力支持者，和他一起創辦“天使知音沙龍”，為了做公益，一家人慷慨解囊、一擲千金。有這樣的夫人和女兒，曹老身心舒暢，想不長壽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