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的日與月

安瀾

大巴車行駛在波爾圖前往里斯本的高速路上，車窗外的橄欖樹在伊比利亞半島的烈日中呈現出大片大片的灰綠色，車內鴉雀無聲，同行的人大概都睡著了。音樂在我的耳機里響起，我閉上眼睛，一個人靜靜體會這段行駛在葡萄牙的路途。

如今，海上強國叱咤風云的黃金時代已悄然遠去，那段并不光彩的帝國崛起史也鮮少再被人提起，不再強大的葡萄牙在歐洲大地上緘默不語，仿佛整個國家都甘于平靜地享受著伊比利亞的日光和大西洋的漫長海岸線。只有《北非諜影》中英格麗·褒曼將要飛去地方——葡萄牙的里斯本，以及葡萄牙偉大詩人費爾南多·佩索阿的作品里，才得以讓外鄉人找回它輝煌后的繾綣余溫……

波爾圖掠影

我在葡萄牙一路南下，而這旅途的起點由波爾圖開始。波爾圖位于葡萄牙的北部濱海處，是這個國家的第二大城市。關于葡萄牙的發源，可以說是眾說紛紜，其中有一種說法認為波爾圖是葡萄牙的發源地，而波爾圖的名字Porto正是葡萄牙國名Portugal的由來。若是采信這一觀點，那么在捕捉過波爾圖的掠影后，葡萄牙的面容想必也會更清晰幾分。

利貝拉碼頭

從西班牙自東向西經過葡萄牙的杜羅河，最終在波爾圖匯入大西洋。這條河流自然地將波爾圖的老城區與加亞新城分割開來，想要一覽兩城新舊風光，乘坐河上游船是不錯的選擇。就算不坐船，你也一定要來波爾圖城中最熱鬧的利貝拉碼頭逛逛。岸邊擺滿琳瑯滿目的小攤位，賣藝人的樂聲響起，氛圍熱烈而歡快。明亮的藍色天幕下，對岸色彩艷麗的房屋隨著山坡起起伏伏……

碼頭大街上的Sandeman酒窖也不要錯過。參加地下酒窖之旅，既能了解波特酒的知識，還能品嘗到上乘的波特酒。身在波爾圖卻沒有喝過波特酒，總會有那么一些遺憾，因為它可是葡萄牙的國酒。波特酒的名字也源自于波爾圖，雖然它是由英國人發明的。遵循嚴格的定義，葡萄種植和釀造過程都必須在葡萄牙杜羅河谷的法定地區內完成，才能被稱為波特酒。它的特別之處在于，會在葡萄發酵未完成時注入酒精度77%的白蘭地，以此中止發酵，所以甜度高，酒精度數也非常之高。所以在品嘗波特酒時你可得小心了，切勿貪杯，甜絲絲的液體一杯杯入口，等到身體反應過來，可能就已經喝醉了。

Majestic Café

歐洲恢弘大氣的咖啡館不少，相比之下Majestic Café從規模到裝潢都并不出眾，但對全球“哈利·波特”迷來說，這個創建于1921年咖啡廳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哈利·波特》的作者J·K·羅琳在波爾圖生活時，常到這家咖啡館寫作，據說她正是在Majestic Café創作了《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的前幾章。不過，別國的某幾家咖啡館也都有如此“據說”，或真或假，不必深究，就當是美好的傳言吧。

萊羅書店

萊羅書店之于葡萄牙，既是回溯歷史的大門，又是向世界展示本國文學的窗口。在過去十年里，它被《時代》雜志、《衛報》和《孤獨星球》評為“世界上最美麗的書店之一”。這一頭銜為葡萄牙旅游觀光業增添了一處新的網紅景點，游客自然極多。上午十一點，書店門口就排起了長隊，隊伍橫穿街道一直向街角延伸。

“他們在一家名叫麗痕的書店里買了哈利上學要用的課本。這里書架上擺滿了書，一直到天花板上，有大到像鋪路石板的皮面精裝書;也有郵票大小的絹面書;有的書里寫滿了各種奇特的符號，還有少數則是無字書。即使從來不讀書的達力要是有幸能得到其中的一兩本，也一定會欣喜若狂的。”

——《哈利·波特》

如果你熱愛《哈利·波特》，那么J·K·羅琳的一句話會讓你對這個書店充滿向往。她這樣描述萊羅書店，“是那個魔法書店帶給我靈感”。哈利·波特里那個叫做“麗痕”的書店，多少都有著一些萊羅書店的影子。

如果你熱愛建筑，那么這座書店對你來說還有更多細節可以挖掘。萊羅書店是原址夏多龍書店的翻新，設計者是一位熱愛文學的工程師Xavier Esteves。是的，官方資料表明，Xavier Esteves并非建筑師，而是工程師，可這并不妨礙他成功設計出了世界上最獨特、最美麗的書店之一。新哥特式的雕花立面上，左右兩側各有一女神像，代表了科學和藝術。內部裝潢精致華麗，“書架上擺滿了書，一直到天花板上”。書店正中深紅色螺旋樓梯通向二樓，站在二樓遠處看去，它像一座架在半空的小型橋梁，有人說這正是《哈利·波特》中移動樓梯的靈感來源。

圣·本篤火車站

葡萄牙的建筑物熱衷鑲嵌瓷磚，以瓷磚在墻面作畫是屬于葡萄牙的藝術，也是葡萄牙建筑區別于歐洲其他國家建筑的最顯著特征。換言之，在葡萄牙旅行就像是在參觀一座瓷磚藝術博物館，因而葡萄牙也有“瓷磚之國”的美稱。

或許是由于崇尚海洋，這些瓷磚畫大部分是藍白雙色，其中，啟用于1916年的波爾圖圣·本篤火車站，就因墻面上描繪葡萄牙歷史的藍白瓷磚畫蜚聲海內。雖然我們并沒有在圣·本篤火車站乘車的計劃，但也不愿錯過這座美麗的火車站，于是便選擇在一個清晨專程步行前往參觀。果不其然，一進門，所有人就被墻面上巨大的瓷磚畫給吸引了，乍一看，真有些像藝術家們用藍色圓珠筆在白紙上作畫。

里斯本

如果一座城市只能擁有一部電影，那屬于里斯本的那部只能是《Lisbon Story（里斯本物語）》。這部電影穿插了所有屬于里斯本，乃至葡萄牙的最精華元素：里斯本的城市風光與人生百態、出生在里斯本的詩人費爾南多·佩索阿、流傳葡萄牙150年之久的國樂法朵（Fodo），以及成立于1985年的葡萄牙樂團——圣母合唱團（Madredeus）……

作為首都，里斯本毫無疑問是葡萄牙最具代表性的城市。于游人而言，在歐洲任何一座城市，最值得一游的絕對是老城區，里斯本也不例外。如果你邂逅里斯本時時間有限、行色匆匆，那就選擇去老城區逛逛吧，它能向你展示里斯本本色。

電車

自1901年里斯本第一輛電車碾壓軌道，第一聲轟隆響起，這個聲音每日都伴隨著里斯本人。盡管它很古老，但依然在城市交通系統中煥發著活力。造型復古的電車成為里斯本的標志，世界各地來到此地的游客，都將乘坐電車穿梭色彩繽紛的葡國街巷作為必打卡項目之一。

貝倫塔與航海紀念碑

在大航海時代，毗鄰大西洋的葡萄牙作為海事強國而崛起，它的首都里斯本隨之成為歐洲海洋探險的中心。為了保衛里斯本港口的安全，葡萄牙在濱海的特茹河北岸建起了這座貝倫塔。

貝倫塔不僅是防御工事，也是里斯本的海上大門。在之后的歲月里，它先后被用作于海關、電報站、燈塔甚至監獄。歷經五百年大西洋風雨的洗禮，貝倫塔依然屹立在特茹河岸邊，它被收入世界遺產名錄，成為里斯本最具標志性的地標之一。

貝倫塔附近不遠處有座白色大理石紀念碑高聳在海邊廣場上，身形猶如一艘在海洋中破浪遠航的大船。這是里斯本的航海紀念碑，在它的基座上，雕刻著為葡萄牙航海事業做出過貢獻的名人人像。

圖/ 辛特拉王宮官網

辛特拉王宮

辛特拉王宮位于里斯本北郊，是葡萄牙保存最為完好的中世紀宮殿，幾乎毫發無傷。這座宮殿的千年歷史始于伊比利亞半島被占領時期，葡萄牙第一任國王征服里斯本時，摩爾人留下的宮殿便成為了葡萄牙王室的財產。在葡萄牙共和國成立之前，這里一直都是國王的避暑宮殿。雖然多年來歷經無數次修復，也未曾將摩爾人的藝術痕跡抹凈，宮殿內的許多角落依然可以看出修建之初的摩爾人風格。清晨來到宮殿門前，明顯感受到這里的溫度比市區低了不少，難怪國王會選擇來此避暑。若是來此觀光，即使是在盛夏，也千萬別忘了帶一件御寒的衣物。

阿爾布費拉?

結束葡萄牙的旅程，我向西班牙出發。路途遙遠，我在一座名叫阿爾布費拉的海濱小鎮落腳。這座擁有深藍海岸線的白色小鎮是由阿拉伯人建造，暫未出現在旅行熱門目的地榜單中的它，有一種奇妙的寧靜氛圍。

入住的酒店離海灘很近，日落前的傍晚時分，我順著蜿蜒小路步行到海灘，驚奇地發現海面低垂著一輪明月，“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或許就是如此了。多年后，當我回憶起葡萄牙，離開前的這一晚月色，或許是最難磨滅的記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