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與互聯網創業績效關系的實證研究

唐磊

摘 要：文中基于資源依賴理論研究互聯網創業績效，將不確定性規避作為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與互聯網創業績效的中介變量，搭建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與互聯網創業績效的互動窗口。使用了北京、上海等8個城市376個互聯網企業樣本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研究表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互聯網創業績效具有負向影響，并通過企業不確定性規避和金融中介不確定性規避從供需兩側對互聯網創業績效產生中介效應，其中介程度分別為0.138和0.198.這說明穩預期是“穩增長”的前提。因而，新形勢下經濟政策的制定者應著眼從供需兩側考慮不確定性規避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從而避免單邊調控帶來的結構性問題。

關鍵詞：資源依賴;穩預期;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創業績效

中圖分類號：F 063.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7312（2020）03-0282-05

An Empirical Study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conomic Policy?Uncertainty and Internet Entrepreneurial Performance

TANG Lei

（Business School，University of 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Shanghai 325027，China）

Abstract：Based on the theory of resource dependence，this paper?studied the Internet ntrepreneurship performance.Taking uncertainty avoidance as?the mediator of economic policy uncertainty and Internet entrepreneurial?performance，the built an interactive window between economic policy uncertainty?and Internet entrepreneurial performance.Using empirical data from 376 Internet?companies in 8 cities including Beijing and Shanghai，the research shows that?economic policy uncertainty has a negative impact on Internet entrepreneurial?performance，and avoids uncertainty through corporate uncertainty and financial?intermediation.Both supply and demand have a mediating effect on Internet?entrepreneurial performance，with the median degree being 0.138 and 0.198?respectively.This shows that stable expectations are the premise of “steady growth”.Therefore，under the new situation，economic policy makers should consider the?impact of uncertainty avoidance on corporate performance from both sides of supply?and demand，thus avoiding the structural problems brought about by unilateral?regulation.

Key words：resource dependence;stable expectation;economic

policy uncertainty;entrepreneurial performance

0 引言經過改革開放40多年的努力，中國逐漸從計劃配置資源為主轉變為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的社會主義的市場經濟。在這個轉型過程中，政府是值得肯定的。然而，市場信息瞬息萬變，“有形手”的頻繁干預不可避免帶來資源配置、價格信號和供給結構的被扭曲，或將提高經濟政策不確定性（Baker et al，2016）。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微觀主體的行為產生多方面影響。張兵兵等（2018）、周文輝等（2018）研究表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會抑制微觀主體的投資行為。王朝陽等（2018）、陳艷艷等（2018）的研究表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影響微觀主體的政策預期，進而抑制企業的經營績效。由此可見，既有的研究證實了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微觀企業的影響，但是有關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與互聯網創業績效這一主題存在缺口。基于上述背景，文中運用資源依賴理論，搭建了實證模型，試圖從不確定性規避視角，邏輯一致地解釋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影響創業績效的機理。主要貢獻有3個方面：其一，從宏觀經濟政策與微觀互聯網創業績效互動關系視角，豐富了資源依賴理論。其二，文章檢驗了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互聯網創業績效的深刻影響，為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研究提供來自互聯網創業績效領域的文獻。其三，研究結論表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經由不確定性規避這一渠道影響互聯網創業績效，這為經濟政策的靶向性提供了干預路徑。

1 理論框架與研究假設

1.1 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與互聯網創業績效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屬于資源依賴理論中的外部政策環境，是組織生存的特定土壤，它將影響組織從事特定活動的動機和行為，其對互聯網創業績效的影響可以從以下2個方面加以分析。一是從互聯網創業主體的角度。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導致創業主體判斷未來經濟政策形勢的難度增加，影響其對未來經濟政策的穩定預期（譚小芬，2017）。Gulen和Ion（2015）認為未來經濟政策的不確定性，企業會采取更為審慎的態度對待當期的投資，從而抑制企業績效。二是從風險中介的角度，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升高使得作為股權投資的主要金融中介風險資本無法正確判斷企業的增長前景，進而投資態度更加審慎，從而抑制互聯網創業企業擴張速度。互聯網創業是新型的信息互動模式，許多領域處于政策的模糊地帶，更容易受到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沖擊，故認為當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升高時，互聯網創業者傾向于消極、保守的判斷創業形勢，開展創業活動，從而抑制創業績效。由此，提出以下假設H1：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升高會抑制互聯網創業績效。

1.2 不確定性規避的中介作用

1.2.1 企業不確定性規避互聯網創業提供了全新的信息交流可能性，能夠跨越時間、空間和組織邊界的約束，將分散的個體組織互動統一，這種分散互動的組織結構通過恰當的不確定性規避能夠較好應對外部環境不確定性（劉暢等，2015），對企業績效產生影響。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升高導致互聯網創業企業“燒錢”行為下降，并且通過全年交易量、未來現金流預期、用戶黏性渠道來抑制企業擴張行為（張成思等，2018），多重效應疊加企業對未來的預期持悲觀態度，擴張行為更為謹慎，很有可能直接對企業績效形成抑制效應。與此同時，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加重了企業外部融資市場的信息不對稱和信息分散，進而融資渠道變得稀缺，融資成本進一步抬升。上述多重效應的交迭，導致企業采用更為審慎投資行為和穩健現金持有策略（吳紹玉，2016），從而放慢企業績效的增長步伐。

1.2.2 金融中介不確定性規避以風險資本為代表的金融中介是互聯網創業企業的主要資金來源，其不確定性規避行為會影響互聯網創業企業的融資成本、融資可得性，進而加劇風險資本配置扭曲。一是提高了互聯網創業企業融資成本。較高的不確定性要求風險資本以提高技術能力、投資回報、經營業績等方式來識別創業企業的信息，進一步扭曲了風險資本的配置，收縮了企業的融資渠道（Korteweg，2016）。二是提高了互聯網創業企業的融資周期和融資可得性。隨著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升高，加劇了風投資本和互聯網創業企業之間的信息不對稱，風險資本難以正確評估企業的成長前景和信用風險，預期回報的噪音加大，會打擊風險資本對企業投資和在投資的意愿，抑制風險資本的投資行為。根據上述的文獻梳理，隨著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升高，增加了互聯網創業企業和風險資本的非凸性調整成本，使得二者分別從資金的需求側和供給側影響企業最優績效的實現。據此，文中提出如下假設H2：互聯網創業企業不確定性規避是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與創業績效的中介變量。H3：金融中介不確定性規避是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與創業績效的中介變量。綜上，提出互聯網創業績效模型，如圖1所示。

2 研究設計為了檢驗上述理論假設以及中介效應的存在性，文中采用SPSS 19.0統計分析軟件、使用手工整理的問卷數據實證分析經濟政策不確定性、不確定性規避與互聯網創業績效之間的關系。

2.1 理論模型文中理論模型有4個。理論模型（1）檢驗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創業績效的影響，文中預期β1<0，即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與創業績效負相關。理論模型（2）參照溫忠麟等（2014）的中介變量檢驗經驗，構建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中介變量的理論模型，檢驗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不確定性規避和金融中介不確定性規避的影響。理論模型（3）在模型（1）的基礎上分別加入企業不確定性規避和金融中介不確定性規避兩個中介變量，檢驗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創業績效的影響。理論模型（4）在模型（3）基礎上加入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與中介變量的交乘項，來檢驗中介效果。所有變量的定義見下文“量表”部分。

2.2 樣本調研問卷發放對象是在北京、上海、深圳、杭州等城市創業的互聯網企業管理層，發起時間為2018年9月—2018年11月，共發放問卷600份，最終收回390份，有效問卷376份，有效問卷回收率6267%.

表1顯示了總體樣本的年齡、學歷、工作年限、性別等基本狀況的分布特征，總體樣本中，29～45歲的樣本最多。在性別方面，男性樣本的數量略多于女性樣本，在學歷方面，本科生的樣本數量占比最高，達54.52%，其次是碩士研究生為28.99%，博士生樣本最少為2.39%.在工作年限方面，8年以上的樣本最多，高達61.7%。

2.3 量表

2.3.1 被解釋變量創業績效（Enpe）。文中將前期研究采用頻率最高、最貼合互聯網創業績效特征的兩類指標財務績效和創新績效作為因變量。并采用上門拜訪、電話拜訪等方式征求互聯網創業管理者的意見，把全年總成交額（GMV）和日活躍用戶數量（DAU）作為測度財務績效的兩個重要維度，該量表采用5級量表，文中總體樣本的Cronbachs Alpha為0.853，兩個維度的Cronbachs Alpha分別達到0.878，0.865，說明該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

2.3.2 解釋變量經濟政策不確定性（Epun）。采用張躍先等（2019）的不確定性感知量表，該量表為李克特（Likert）五級量表，張躍先及同事的研究中以消費者為樣本的Cronbachs Alpha值在0.753～0.897之間。研究的總體樣本的Cronbachs Alpha值為0.806，說明該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

2.3.3 中介變量企業不確定性規避（Cua）。借鑒Jiang（2016）的測量方法對不確定性規避水平進行測量。將企業規模擴張速度作為不確定性規避的代理變量。被試者被要求回答當前相對于歷史的規模擴張速度（低，1;高，5）。金融中介不確定性規避（Fmua）。問卷中被試者要求回答融資可得性（低，1;高，5）、融資獲得資金和自有資金比值（低，1;高，5），把上述兩個問題的合成變量作為金融中介不確定性規避的代理變量。該樣本的Cronbachs Alpha值為0.768，說明該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

2.3.4 控制變量文中把行業（Indu）、企業規模（Ensc）、研發占比（Rdr）、所處階段（Stage）和成立年限（Yest）等企業信息以及被試者的年齡（Age）、性別（Sexu）、工作年限（Wyear）、學歷（Edu）、職務（Posi）等個人信息作為控制變量。

3 統計結果與分析

3.1 相關性分析

從表2可以看出，不同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大小基本適當且沒有出現高度相關和精確相關系數，說明變量之間不存在明顯共線性，可以進一步開展回歸分析。

3.2 回歸分析和討論依據文中構建的理論假設，依照分布回歸的邏輯開展研究。具體回歸結果見表3.通過共線性診斷發現，各變量的方差膨脹因子（VIF）都小于3，遠遠小于10的臨界值標準，容差大于0.3，也高于0.1的臨界值標準，這進一步說明變量之間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可以進一步進行因果檢驗。

3.2.1 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與互聯網創業績效通過回歸分析發現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b=-0.446，p<0.01）

互聯網創業績效有顯著的抑制作用。從而假設H1得到驗證，說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是影響互聯網創業績效的重要因素。

3.2.2 經濟政策不確定性、不確定性規避與互聯網創業績效

根據上述的研究設計以及中介效應的甄別和檢驗步驟，此處首先檢驗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與中介變量不確定性規避之間的關系，表3中，模型2的結論表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顯著影響企業不確定性規避，其影響系數為-0.323;表明隨著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升高，企業不確定性規避需求更為強烈，其規模擴張明顯下降。表中模型3的結論表明了經濟政策不確定性顯著影響金融機構不確定性規避，其影響系數為-0.375.模型4和模型5檢驗了控制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后不確定性規避對企業績效的影響，模型6和模型7檢驗了控制中介變量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互聯網創業績效的影響，其影響系數分別為-0.485，-0.461，-0.541，-0.555，表明較高的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互聯網創業績效始終發揮抑制作用。

3.3 中介效應判斷依照上述回歸結果，參照溫忠麟等（2014）的中介效應的甄別和檢驗流程對模型中存在的中介效應進行推斷。由表3可知，由于被解釋變量的結果始終顯著，故采用因果法對中介變量進行檢驗優于其他方法。

上述結論支撐了文中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從資金供需兩側影響企業績效的基本論斷，支持H2和H3的假設。同時意味著政府在制定“穩增長”的經濟政策時不僅要考慮需求側（企業）的不確定性規避，還要考慮供給側（金融中介）的不確定性規避，從而規避單邊調控帶來的結構性問題。

3.4 穩健性檢驗文中遵循以下思路進行穩健性檢驗。

1）換主要解釋變量。在表3中，主要解釋變量是合成變量，在穩健性檢驗時，用每一個子項作為替代變量對被解釋變量進行回歸，實證結果與上述實證結果基本一致，說明文中的主要解釋變量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具有高度穩健性。

2）換中介變量。把“股權集中度”和“融資成本”作為金融中介不確定性的替代變量。控制中介變量的結果顯示，主要解釋變量擬合系數、顯著性與上述結果基本一致。

4 結語文中基于資源依賴理論研究互聯網創業，搭建包括經濟政策不確定性、不確定性規避和創業績效在內的理論模型和實證模型，并采用北京、上海等8個城市的376個樣本實證檢驗了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互聯網創業績效的影響及其機制。首先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是影響互聯網創業績效的重要因素;其次不確定性規避在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和互聯網創業績效之間起到中介作用，其中介程度分別為0.138和0.198.這些發現，一方面表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會通過資金供給和需求兩側不確定性規避對互聯網創業績效形成雙重抑制;另一方面啟示為了“穩預期、穩增長”，經濟政策的制定者應從供需兩側考慮不確定性規避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從而避免單邊調控帶來的結構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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