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值多少錢

Lise Barnéoud

清新的空氣、茂密的森林、鮮活的魚兒……長久以來，人類總是習慣于享受大自然提供的各種免費資源。如今，經濟學家提出：我們何不為這些服務埋單，從而為環保助力？而實現這一創意的首要任務便是給大自然明碼標價。

今天，你總共呼吸了1萬升空氣。請拿出1歐元（約7.66元人民幣），以犒賞大自然為凈化空氣所付出的辛勞。

今天，你還飲用了1.2升水，這些水之所以可被飲用，亦是有賴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因此，請你支付1.2歐元。

另外，你還得再拿出20歐分，為你今晚吃下的那條魚埋單——它不也是在大自然的懷抱中孕育生長的嗎？至于騎著山地車在自家后面的美麗森林里溜達散心……這樣吧，給你個優惠價：5歐分！

如此算下去，無窮無盡。畢竟大自然并不能被簡單地歸結為印有熊貓的明信片，白雪皚皚的山丘或細沙碧浪的海灘。

事實上，它所有的組成元素皆在默默地貢獻力量：微生物悄無聲息地疏松土壤、增加其肥力;樹木靜靜地吸收著人類活動釋放的二氧化碳;動物則在不知不覺中過濾著水，使其可以被飲用……大自然提供的這些服務盡管難以被察覺，卻委實不勝枚舉。

然而，怎么會突然想到給它們標價呢？

因為從經濟學的角度來說，物以稀為貴。

直至數年前，人們還一直以為清新的空氣和潔凈的飲用水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不具備任何市場價值。于是乎，人類肆無忌憚地攫取和揮霍生態系統中的各類資源。

然而，2005年，由聯合國組織的來自世界各地的1360名科學家共同參與的一項研究顯示，人類活動業已毀壞了超過60%的自然資源。某些地方的土壤因集約種植而日益貧瘠，甚至失去了可以免費幫助自己變得更肥沃的微生物。在這樣的土地上，即使種植一小撮胡蘿卜，也必須購買化學產品來給土壤增肥。

由此可見，大自然的慷慨賜予價值連城。若要人為地替代這些服務，必須付出不菲的代價！

標價是為了保護

事實上，給自然標價，正是為了增強人們的環保意識，阻止破壞環境的行為和規劃，實現可持續發展。然而，對于1公頃森林，怎樣去準確估價呢？

首先，應當對該森林提供的所有服務進行界定：除眾所周知的木材外，蘑菇、塊菰以及獵物亦不容忽視。這類提供原料的服務被稱作“供應服務”。

而若以原料價格作為計算基礎的話，那么，這類服務便能輕易被識別和估價。例如，已知1立方米橡樹的服務價值約為100歐元，而同樣體積的海松則為30歐元。

在法國，每公頃森林的木材年均產量為4立方米。因此，只需了解某森林的面積和樹種，便可估算出其產出的木材總價值。然而，在森林總價值中，“供應服務”所占的比重還不到10%。別忘了森林還能吸收人類的工業企業和小汽車所排放的二氧化碳，從而減緩全球氣候變暖的步伐。

而根莖密布、富含微生物的森林土壤在凈化水質方面頗有秘技——林下灌木叢的水甚至無須經過處理，便可直接飲用。森林里的樹木還能夠防止水土流失。此類維持自然進程、造福人類的服務皆被稱作“調節服務”。

相較于“供應服務”，“調節服務”更難被界定和估價，因為在這方面，總有新發現層出不窮。2006年，在秘魯亞馬孫地區進行的一項研究，揭示出了健康森林所能提供的一項出人意料的服務——保持水土，所以對森林的過度砍伐增加了土地被洪水淹沒的風險。

而且在森林被破壞的地區，蚊蟲會大量繁殖致使瘧疾大肆傳播！伐木與瘧疾之間的聯系過去一直被人類忽略，如今已引起了人們的重視，從而促使人們對森林的管理走向理性。

大自然對我們的最后一類饋贈被稱作“文化或象征性服務”。其價值相比前兩類服務更難被評估：相較于一場電影，在森林里閑逛價值幾何？

另外，別忘了森林堪稱天然的教育基地（學生們會有組織地前來參觀，以學習水循環或植物生長等知識）和運動場所（慢跑、騎自行車、探險……）。

因此，森林可謂是免費的文化場所、教室和體育場。那么我們在享受其貢獻的同時，是否也該為它做點什么？不妨付一些錢來保護它——這項花費總比電影票或體育館門票便宜！

森林的服務價值受諸多因素影響

供應、調節、文化，任何生態系統都同時具備這三種功能。但在不同生態系統（如草原、沼澤或山脈）中，其各自所占的比重不盡相同。

而且，生態系統的服務價值還受到地理狀況的影響，例如，作為散步地的森林倘若令游客無法到達，那么，美麗也只是形同虛設，毫無價值。最后，生態系統的保存狀態亦是值得考量的因素。

對于受城市化影響較重的森林而言，其凈水功能要比保存完好的森林差。總之，即使只對一小部分自然進行估價，也會令經濟學家抓狂不已。現行的各種計算方法往往不夠直接，且容易得出迥異的答案。

不過，它們至少有一項功績——第一次用現金來表現大自然的價值。這種理直氣壯的語言，不正是人人都懂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