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部控制能否抑制成本費用粘性？
——基于我國西部地區上市公司數據分析

左銳 李思琪 王冰琦

（西安財經大學陜西西安710100）

一、引言

（一）研究背景

成本費用粘性在會計和經濟研究中都是比較重要的問題，在某種程度上，成本費用粘性反映了企業的資產運營效率。截至目前，很多學者對成本和成本粘性進行了研究。但對內部控制、會計師事務所的類型與成本費用粘性之間的關系研究很少。

我國西部地區資源豐富，但是自然環境相對惡劣，與中東部地區相比較，經濟能力差距較大，企業急需進一步提升競爭力和經濟效益，并釋放出潛在的發展能力與活力。因此，本文以滬深A股西部地區上市公司為樣本，研究內部控制、會計師事務所的類型與成本費用粘性之間的關系。

（二）研究意義

本文研究了內部控制對成本費用粘性的影響，豐富了內部控制經濟后果的研究成果；通過研究西部地區成本費用粘性問題，希望能使企業管理層更加準確、詳細地了解銷售費用和管理費用的性質，了解業務量與費用已不是簡單的線性關系，取而代之的是出現了粘性的特征，以及這種特征可能出現的原因，了解隨著營業收入的減少，企業的銷管費用并不能隨之減少，因而浪費了資源。因此本研究對企業來說具有現實意義。

二、文獻綜述

（一）內部控制質量的衡量

內部控制能夠幫助企業控制公司的經營風險，提高公司的長期價值（劉啟良等，2013）。有效的內部控制可以降低由代理問題造成的低效行為。國外學者通過內控缺陷來衡量上市公司的內控質量。Stephen Bryan等（2005）、Jeffrey Doyle等（2007）的研究發現，內控存在重大缺陷的公司一般具有成立時間短、規模小等特征，說明內控質量會受到成立年限、企業規模等因素的影響。Hogan等（2008）檢驗了內控缺陷和審計費用二者之間的關系，研究發現，內控缺陷會增加審計人員的工作量從而導致審計費用增加。由于我國缺乏相關數據的披露，所以，我國內部控制質量的衡量主要是通過構建內部控制評價模型來完成的。根據評價主體和評價指標的不同，內部控制評價指標體系大致可分為以下三類：

1.基于內部控制流程。戴巖（2006）以特定企業現有的業務管理流程為基礎，識別出管理目標中每個風險環節的控制點，并對其控制的有效性進行評分。

2.基于內部控制目標。胡偉民、王宏、蔣占華等（2011）在內控的基本框架下，通過合規性、戰略、報告、運營和資產安全內控五個方面來衡量內控的有效性，并且設計了修正指標作為補充，該修正指標選取的依據是內控重大缺陷以及重要缺陷。

3.基于內部控制要素。由陳漢文（2012）主持的廈門大學內控指標研究小組確立了一套內部控制評價指標，該體系的構成包括：5個一級評價指標（內控五要素）、24個二級指標、43個三級指標和144個四級指標。

（二）影響成本費用粘性的因素分析

Balakrishnan等（2011）通過模擬發現，當變動成本呈現規模不經濟這一特征時，模型中還存在固定成本，那么企業勢必會出現成本費用粘性。Anderson等（2003）與上述觀點稍有不同，他們傾向于通過調整成本對成本費用粘性進行解釋，同時還提出了“管理者樂觀”也會對成本費用粘性產生影響。Dierync等（2012）從盈余管理這一研究方向，發現在試圖利用盈余管理扭虧的企業中，成本費用粘性相對較弱。Kama和Weiss（2013）的研究發現，企業管理者如果存在規避企業損失的動機，在一定程度上會使企業的成本費用粘性弱化。

（三）內部控制與成本費用粘性

國內外學者對成本費用粘性及其影響因素進行了大量的理論探索和實證研究，但作為管理會計的重要研究方向，成本費用粘性的研究還存在廣闊的空間。大多數現有研究屬于成本費用粘性和影響因素“從現象到現象”的研究。韓嵐嵐、馬元駒（2017）以銷售費用、管理費用為研究對象，采用了2007年至2013年A股上市公司的財務數據，選擇四個控制變量來驗證內部控制的實施能否有效抑制企業成本費用粘性。牟韶紅、李啟航、陳漢文（2015）在基于信息的研究框架中，使用2007年至2014年的數據來驗證上市公司的內部控制質量與成本和費用之間的關系，研究發現，除風險評估外，內部控制的其他指標都對成本費用粘性有明顯的抑制作用。

（四）文獻評述

健全的內部控制可以很好地監督和控制管理層的行為決策，使成本預算制定程序和審批程序更加嚴格，這在很大程度上減少了企業管理者利用公司的自由現金尋求私人利益的空間，并確保成本分配的合理性。研究顯示，通過及時識別和確認預期經濟損失的“壞消息”，內部控制可以提高會計穩健性以及上市公司的盈利質量；有助于與供應商建立長期穩定的供應關系，減輕供應商波動對成本費用粘性的加劇作用，還可以提高財務報告的質量，使外部投資者可以掌握公司的盈利能力和資金流動，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管理者為滿足自身私利制定不合理的成本決策行為。從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內部控制具有抑制企業成本粘性的作用，但是目前有關這一方向的實證研究還很少，這也為該項目的研宄提供了契機。

三、提出假設

良好的治理結構以及健全的組織架構，可以建立健全的風險識別評估體系和監督控制機制。從導致成本費用粘性的主要因素來看，企業決策層在收入降低時對資源配置的決策偏差是造成調整成本的根本原因。內部監督是內部制度安排的一種，包括激勵制度和監督制度，它不僅可以防止企業管理者的管理懈怠以及因為過度自大造成的盲目樂觀，還可以防止企業管理者濫用資源和權力來擴大企業規模。

綜上所述，在控制企業風險、降低調整成本方面，內部控制能夠有效發揮其作用，緩解信息不對稱引起的管理者盲目樂觀和代理問題。據此，本文提出假設1：

H1：高質量的內部控制可以有效抑制企業成本費用粘性。

外部管理機制包括外部審計，外部審計可以降低管理層的風險，主要是通過加強對管理層的監督而達成的，因此其在緩解代理沖突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在實踐中，外部審計通過檢查被審計單位的異常或重要的銷管費用是否符合相關規定，是否有任何其他項目不能包括在銷管費用但隨意列入的情況，來發現被審計單位存在的問題。一旦外部審計披露了對公司不利的審計意見，就容易引起公眾的關注，這使公司在資本市場和產品市場中的聲譽受到損害。綜上所述，本文認為，作為一種有效的監督機制，一般情況下，“四大”的審計質量高于“非四大”的審計質量，同時外部審計質量越高，對管理的監督和控制越強，越能有效地控制管理者的道德風險，有助于降低由代理問題引起的成本費用粘性。據此，本文提出假設2：

H2：與聘請“非四大”企業相比，內部控制對成本費用粘性的抑制作用在聘請“四大”的企業中更為顯著。

四、模型建立和樣本選擇

（一）變量定義和模型的建立

本文根據ABJ（2003）模型，結合國內外主流研究的演變，建立了檢驗內控與成本費用粘性關系的基本模型：

如果β2顯著為負且交乘項β3顯著為正，表明內部控制與成本費用粘性負相關，假設1成立。

為了檢驗實證結果的穩健性，本文在模型1中加入如下幾個控制變量：固定資本密集度（AI）、財務杠桿（Lev）、市場化水平（Market）、獨立董事比例（LDR）、兩職合一（DUR），構成模型2：

主要變量定義見表1。

表1 主要變量說明

（二）樣本的選取及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2—2018年滬深A股西部地區上市公司的財務數據，共計10 132條。研究數據來自國泰安數據庫，并在此基礎上進行了以下篩選：（1）剔除ST和*ST的上市公司；（2）剔除金融類上市公司；（3）剔除存在樣本缺失的公司；（4）處理樣本時分為全樣本組、“四大”組與“非四大”組。本文的數據處理與分析借助軟件Stata 15.0完成。

五、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表2 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

從表2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可以看出，費用變動、營業收入變動、收入下降的均值分別為-0.01、0、-0.07，說明營業收入整體呈現出較低水平。此外，內部控制質量指數的最小值是5.830，最大值是6.720，兩者之間存在較大差距，說明各企業的內部控制質量存在明顯的差距。樣本企業固定資本密集度的均值約為2.790，資產負債率均值為44%，說明所選的樣本企業具有較好的資本結構；市場化水平的均值約為0.0180，兩職合一的均值約為1.750，獨立董事比例的均值約為0.380，均處于合理范圍之內。

（二）回歸結果分析

表3 回歸結果分析

從表3回歸分析結果看，在全樣本的情況下，β2顯著為負且β3顯著為正，充分證明內部控制對成本費用粘性有顯著的抑制作用，假設1成立。與預期假設不同的是，結果顯示“非四大”情況下的內部控制對成本費用粘性的抑制作用比“四大”情況下的抑制作用要更加顯著，假設2不成立。

近年來，在審計質量方面的研究文獻大多認為，審計質量的影響因素不僅包括審計標準、事務所規模與專業勝任能力、客戶素質等技術性因素，還包括環境制度因素和法律因素等，尤其是法律風險因素是審計質量的決定性因素。再加上西部地區較我國東部沿海地區來說，法制環境相對落后，相關的政策及制度存在執行不到位的情況，這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四大”并沒有提供高于國內所的審計質量，從而使聘請“四大”的公司中內部控制對成本費用粘性的抑制作用并不顯著。

（三）穩健性檢驗

為了驗證實驗結果的穩健性，本文用管理費用代替銷管費用，使用模型（2）來檢驗內部控制對成本費用粘性的抑制作用。

從下頁表4可以看出，在“四大”組下的內部控制對成本費用粘性的抑制作用比回歸結果中的抑制作用略顯著一點，但同時與“非四大”組比較，抑制作用仍然不顯著，證明回歸結果分析正確。

表4 穩健性檢驗

六、結論及建議

（一）結論

本文使用2012—2018年滬深A股西部地區上市公司的數據，參考了Anderson等人的研究模型，并通過加入新的控制變量對模型進行了改進，發現我國西部地區上市公司的內部控制對成本費用粘性有抑制作用。并且在聘請“非四大”的公司中，內部控制對成本費用粘性的抑制作用更為顯著。通過實證分析可以看出，高質量的內部控制可以有效抑制成本費用粘性，但是與假設相反的是，在西部地區“四大”與其他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質量相比并沒有明顯的差異。

然而，本文對成本費用粘性的研究僅限于對西部地區上市公司的研究，并未對細分行業的粘性情況進行分析和研究，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和不足。

（二）建議

1.企業應建立健全內控制度以達到職權分明，完善內部控制監督機制，定期對內部控制的有效性進行評價。同時，內部控制應該與企業的實際發展現狀相匹配，公司規模、業務范圍、競爭現狀以及行業風險等與企業的發展息息相關，企業應根據實際情況的改變做出相應的變化，不斷完善，實現內部控制的動態調整。

2.加強成本管理，提升效率。成本費用粘性這一現象廣泛存在于我國上市公司中，這表明企業若不能合理地進行資源配置，會加劇經營風險，因此企業高層應該做出正確的決策以及采取恰當的措施來降低自身的成本粘性，緩解成本粘性給企業帶來的負面影響。為此，首先，管理者應考慮公司特征以及行業性質，做出準確的決策，從而提升公司的盈利能力和經營效率，降低經營風險。其次，公司應完善相應的制度，如成本管理，將責任落實到每一個員工，對于重要決策實施集體決議，提高效率。

3.研究結果顯示，在西部地區，“四大”與“非四大”的審計質量在抑制成本費用粘性方面沒有顯著差異，因此，在選擇會計師事務所時，企業不能只重視事務所的聲譽和規模，需考慮多方面的因素，比如事務所對當地法治環境、政策制度等的了解情況，更重要的是加強自身內部控制建設，這將更加有助于其降低成本費用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