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紫砂陶刻的藝術形式與重要價值

李啟山

圖1

紫砂壺是中國傳統茗器中最受人喜歡也是名聲最大的一種，除了泥料的卓越性能與變化多端的造型之外，紫砂壺藝術中最為獨特的藝術部分當屬陶刻。在陶器上刻繪紋樣自古有之，然而由于紫砂壺與茶道文化、文人文化的密切聯系，紫砂陶刻便更具文化味與文學味，甚至逐漸擺脫附屬地位成為獨立的藝術形式，可見紫砂陶刻所擁有的審美藝術價值。

在精致小巧的壺面上進行陶刻裝飾不僅顯示出陶刻技法的精湛，紫砂壺的藝術主題，手工藝人的價值取向等往往也凝聚于陶刻裝飾中，從而使壺的藝術氣質更加鮮明。以圖1兩件紫砂壺構成的組合為例，談談紫砂陶刻的藝術形式與重要價值。二者皆運用了極為復雜的陶刻裝飾，藝術水準及思想都是通過陶刻部分體現出來的，因此，陶刻裝飾是我們在欣賞兩件紫砂壺時的重點部分。

陶刻裝飾必然要有所依，不能存在于真空之中。因此首先我們要對兩件紫砂壺的壺型有大概的了解。兩件紫砂壺一扁圓一立方，體現出圓器與方器的不同特點。圓器紫砂壺身型極扁如玉壁，底部有三足作為支撐，陶刻裝飾主要分布于壺肩部與壺蓋處平面上；方器為經典六方壺造型，由六面拼合而成，結構感強，陶刻裝飾主要分布于壺身正面，由于壺身面積較大，陶刻裝飾也較為復雜。二壺陶刻裝飾皆體現出濃厚的傳統韻味，有漢韻之風尚。

圓器上的陶刻裝飾較為集中，棕紅色的壺面上有青灰色與金色印記，十分顯眼，可以斷定這是陶刻之中的彩刻。金色部分是縱橫交錯的紋線組成，猶如印章；青灰色印記中有淺淺的古文字印痕，因此這兩部分所運用的是陶刻之中的“刻底子”，即先將紋樣印在泥坯之上，再用刀刻出并進行上色，呈現出的紋樣既精致又不死板，體現出中國古代篆刻與古文字的端正嚴謹。

方器之上的陶刻要分為兩部分來看，一側是圖畫，參考了中國古典巖畫的藝術形式；一側則是篆刻印章與文字落款，具有中國書法藝術的氣質，二者皆古樸大方，有傳統“陰陽刻”的藝術特點。巖畫是早期祖先們用石器刻繪在巖壁上記錄生活的一種藝術形式，是最早的“文獻”。方器上的圖畫裝飾同樣是“刻底子”，所刻圖樣為伏羲女媧圖，這是中國經典的神話，包含著早期人類的文化與藝術精神。圖畫以線紋與顏色不同的結構方式呈現出“陰陽刻”的手法，使圖樣從壺面上分離出來。壺的另一側為壺的落款部分，上部為印章篆刻，運用了中國古文字，古樸厚重。下部則是時間與作者的落款，由制作者直接空刻而成，文字縱向排列，分布均勻，有中國書法之渾圓大氣。

兩壺主要運用了陶刻中的刻底子與彩刻的技法，結合巖畫、陰陽刻、書法、篆刻等諸多中國傳統文化藝術形式，使這些藝術形式的特點既有鮮明的呈現，又統一起來表現出一種漢家風韻，這是一種古老的民族文化精神，尤其是那副精美的女媧伏羲圖將陶刻技法之精湛發揮到了極致，它所體現的是中華文化發展的重要歷史階段，是古老中國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

兩壺上的陶刻裝飾看似清晰簡單，但在制作時卻是極為復雜。如圓器上的彩刻部分，要達到一種虛實結合的境界，既不可使顏色過于厚重、艷俗，也不能使顏色不均勻造成斑駁，可見彩刻技法之靈活。而書法篆刻裝飾則顯示出陶刻技法精準的一面，既在運行時十分流暢利落又能保證整體結構的平穩有序，使壺的空間感得以提升。有了陶刻裝飾，兩壺就多了些深沉厚重，藝術格局更加開闊豐富，也更具中國傳統文化的韻味。

陶刻裝飾是這兩件紫砂壺重要的藝術特征，本文通過對這兩件紫砂壺陶刻裝飾的分析了解了陶刻裝飾所包含的諸多內容，以及其多樣靈活的技法與深厚的文化意義。沒有陶刻裝飾，紫砂壺是素雅古典的，有了陶刻裝飾則使紫砂壺的主題意蘊更加鮮明，也更多了一份個性特征。在現代工藝技術的發展驅動下，未來的紫砂陶刻將會有更豐富的形式，它們不僅使紫砂壺更加美麗，也具有著重要的獨立藝術價值，同樣是中華傳統文化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