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晨駿的詩 [組詩]

吳晨駿

失 言

聽徐辛說吳文光

與文慧離婚了

現在與一個年輕女孩在一起

我脫口而出說

文慧好可憐

我馬上意識到我失言了

當時酒桌上在座的

有徐辛美麗年輕的夫人

翻譯家周行

人腦研究

有一個領域

全世界的科學家都在

加緊研究：人腦。

科學家們不滿足于

對人腦的模擬

他們想直接研究人腦

人腦研究又分兩個方面

一是研究人腦如何控制人體的運動

二是研究如何控制人腦

目前這兩方面研究都有進展

大家可參考這兩篇報道：

《Neuron：科學家們找到

大腦控制機體運動的新線索，2017.9》

《Science重磅：史上首次！

人工智能控制大腦活動，2019.5》

中國的人腦研究也不落后

十多年前，我就知道

我的老校長韋玨退休后

在東南大學成立了一個腦科學研究所

專門研究人腦的記憶功能

這只是冰山一角

別的科研機構和院校

應該也在我們看不見的角落

刻苦研究人腦，主要是中國人的人腦

栗原小卷

時光匆匆

又是一天早晨

刷牙時

我看向廚房外雜亂的樹

昨夜入睡前的痛苦

在我腦間閃了閃

我愣了一秒

隨后

我立即投入今天的生活

洗過臉，我下樓

來到小樹林里

坐在長椅上

打開手機

看了看羅輯發過來的

栗原小卷的照片

遠 征

山東大學學伴的問題

網上鬧過一陣子

事后我想，這算不了什么大事

我們黃種人的祖先

也是來自非洲

在那個水土肥沃的地方

我們的祖先率先

站了起來

他們逃離赤道

逃離炎熱的非洲

他們原本也是黑皮膚

比現在的我們笨

從非洲向亞洲的遷徙中

他們翻過無數雪山

殺死無數阻擋前進的

動物和野蠻人種

他們一路進化，進化

黑變成黃

定居和耕種在

我們腳下的土地

現在來求學的非洲黑人兄弟

他們的祖先也許

只比我們的祖先懶一點

抱著波羅蜜

爬到樹上不肯下來

不肯隨我們的祖先遠征

抽 煙

去年在儀征，湯泓聽我說

我抽煙總要去樓下抽

她驚呼，你真可憐

我裝出可憐的樣子

其實我一點也不可憐

每次我老婆上班后

我就點上煙，打開油煙機

每抽一口，就舒服地把煙氣

吹向油煙機入口

我是可以不出門抽煙的

但那要在我老婆不在家的時候

憂 愁

一個村子

方圓五里地

架了四只高音喇叭

不熄火地宣傳

某某村民

又當選為勞模

一個村民走出

自家的里屋門

先去豬圈邊

訓斥了幾句

餓得亂拱的豬

再踱出院門

憂愁地看著

一大片荒蕪的田地

寫詩和長跑

假如把寫詩當成長跑

楊黎無疑是我看到

跑得最久的人

他每天午前都在朋友圈

放幾首新寫的詩

觀眾們對這個選手

早已麻木

冷冷看他從眼前跑過

他跑得太久了

一口氣跑了十年

最初他跑的時候

下雨有人給他送傘

天涼有人給他送衣

現在人們只是

站立不動盯著他

他卻無所顧忌地跑

我偶爾陪他跑幾圈

通天塔

我湊巧路過通天塔旁邊

看見幾個人在塔上玩

黑色的梯子

沿通天塔外墻垂掛

塔尖深入云層

塔上的人與塔一起旋轉

我想喊他們下來

他們不停向上爬，越來越小

他們進入了云里

我在塔下孤獨地散步

小 路

昨夜我們去上穆村

經過一片森林和墳地

在林間小路上

小波說他一個人不敢走

這條路

兩個人才敢走

三個人更沒問題

去完上穆村

從同一條小路返回

小波走在旭如和我的后面

突然他大叫著沖到我前面

說他感到背后有東西打他

他要走在旭如和我的

中間

我被他弄得毛骨悚然

沖到最前面

我身后是喘著氣的小波

旭如壓陣

囈 語

抱歉，寫詩的朋友們

我跑不動了，不陪你們了

剛剛我憋住氣又寫了一首

《傳銷》，狀態很不好

我隨慣性去寫

但這很吃力，非常吃力

我想就此停下腳步

倒在路邊的草地上

聞一聞久違的大自然氣味

我多么累，多么困

眼皮快打不開了

思考也快終止了

我的大腦對我說，它想回家了

不愿在外面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