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
2014年,云南小伙柳濟琛考入清華大學土木工程系,因為偏愛素食,他加入了學校的素食社團。大一下學期,他牽頭組織了一場“素食游園會”,邀請北京十余所素食餐廳走進清華大學,免費派發素食,宣傳素食理念。接著,他還成立了“素盟”,推動了全國近50所高校成立素食協會。
柳濟琛一直關注飲食與環保。長期以來,高校食堂都是食物浪費的“重災區”,對此,他覺得非常心疼,但一時又沒想到什么好主意。
一次,他和朋友在一家素食餐廳吃飯,餐廳贈送了一張“惜福卡”。“惜福”二字意在珍惜糧食,如果顧客能夠做到“光盤”,就能得到一張“惜福卡”,累計達到一定數量,餐廳就會有優惠贈送。
“很多人都會覺得,我節約了糧食能怎么樣呢?浪費的糧食也是我自己買的。”但這件事啟發了他——小小的獎勵能夠讓顧客很快看到自己“光盤”的成果,激勵顧客控制自己的行為。
一家餐廳的影響力畢竟有限,大數據時代,如何才能讓光盤和互聯網掛鉤呢?柳濟琛靈機一動,覺得這個事情可以做到面向全民。很快,他做出了一套方案:通過技術識別出是否光盤,如果光盤,則會獲得一定數額的現金獎勵,由一些熱衷于公益的企業“埋單”。

2018年5月4日當天,新素代科技有限公司成立。“新時代、新素質、新青年,其實剛好就是新素代的意思。”柳濟琛將“光盤打卡”定位成一種流量入口,期待用戶將善意的行為轉換成積分,然后用積分兌換禮品,反向激勵用戶實現“餐餐光盤”。
“光盤打卡”,聽上去就是簡單地通過拍照識別盤內食物是否吃光。然而,真正實施起來卻并不容易。餐具的樣式有很多,浪費的形式也是多種多樣,比如,碗里剩下白米飯與盤子里剩個骨頭,完全就是不一樣的識別。柳濟琛期待能夠達成的理想效果是,一方面系統能識別出用戶拍的是不是餐具,另一方面能判斷出到底有沒有光盤、光盤到什么程度。可是,滿足這些條件,需要大量的樣本支撐,以幫助機器進行輸入學習。為了解決這個難題,柳濟琛招募了一批志愿者團隊,用了半年的時間,在全國各地搜集、采樣,比如,去食堂、餐廳,發動志愿者一起拍照,再用這些數據來訓練后臺AI。


在樣本的選擇上,團隊也頗為講究,既要考慮不同餐具的形狀,也要考慮不同菜系的特點。于是,在數據庫里,家里用的一般圓盤、食堂用的方盤、砂鍋、小碟;粵菜、魯菜、西北菜……各類款式,各種菜式,應有盡有。最終,歷時半年多,奔波十多個城市,10萬多個樣本“教”出了聰明的機器大腦。“目前,我們的樣本數已經有200多萬,系統識別的精度和準確度也變得更高。”柳濟琛不無自豪地說。
取樣過程中,柳濟琛團隊感受到了大家對“光盤行動”的支持力度,更加堅定了他們繼續做下去的決心。一次,他們在山東一所大學拍學生用完餐后的盤子,食堂的阿姨剛開始很不理解,等他們解釋完目的后,阿姨竟主動幫他們拍照。學生每天要倒掉大量的飯菜,她看到也很心疼,可又沒有辦法,現在有人想辦法解決了,她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兒。
為了驗證可行性,柳濟琛和團隊成員也邀請朋友、親屬體驗產品,最初的用戶大多成了小程序的“金粉”,排行榜上的第一名打卡800余次,還帶動周圍的人參與打卡。
“光盤打卡”還只是一個起點。每次打卡之后,用戶都會獲得一定的能量值。這些能量值既可以兌換成環保、公益、扶貧、助農等主題的特色商品,又可以捐贈出去,由公益組織根據捐贈的能量值提供一定比例的配捐。為關懷空巢老人,光盤打卡團隊與基金會等慈善組織合作,用戶每次光盤后,對方都會捐出一定金額用于“社區敬老愛心餐”的公益項目。團隊還參與了兒童零饑餓專項公益項目,未來還將上線慈善愛心早午餐配捐等項目。“我們的項目后面還會陸續增加,但核心都是與吃相關。”柳濟琛說。
2019年5月,柳濟琛的團隊舉行了“首屆·百城千校光盤行動挑戰賽”,全國100多所高校的1萬多名學生參加了挑戰。在參加挑戰的高校中,有校領導直接將學生的光盤表現與素質拓展的學分掛鉤,使得學生們踴躍參與。
平臺上線一段時間之后,柳濟琛接到了一個電話:社科院了解到團隊項目之后,主動找上門來,洽談合作。于是,團隊幫助社科院開發了一套智慧食堂管理系統。這套系統可以滿足菜品點評、食堂外賣、電商精準扶貧等需求,從而實現精準配餐、就餐。更重要的是,系統中還嵌入了“光盤打卡”入口。
實際應用效果也格外喜人。數據顯示,社科院院部餐廳在活動開始前,每日的餐廚垃圾量有4桶多,大約為200~250千克(含水)。光盤行動開始后,餐廚垃圾量減少到了2~3桶,每日約140~180千克左右,餐廚垃圾減量30%。
這次走出校門的社會實踐,給了柳濟琛很大驚喜。“這讓我們很意外,也給了我們新的思路。”在城市的生活垃圾中,餐廚垃圾占比達到60%以上,占比如此巨大的餐廚垃圾也是最難處理的垃圾。如果能在減量上就有一個很好的效果的話,社會效益將非常巨大。借鑒與社科院的合作思路,團隊的“野心”開始走出高校,目前正在積極與其他政府機構進行對接,在垃圾分類的大背景下,從源頭上減少廚余垃圾。
為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光盤打卡”的工作中,柳濟琛打算辦理休學兩年。未來他希望能夠將“光盤打卡”推廣成為全民性質的軟件,甚至走向國際。這個過程可能會有波折,會很漫長,但他相信一切只需要等待,就像種子埋在地下,總會長大,總會破土而出。